第五十章 情毒
冷硬的剑柄顶住他的胸膛,江尤寒淡淡道:“是么?” 她不知是信了多少,又或者根本没信。 她问:“你说我是个嗜杀成性铁血无情没有丝毫人性的将军,为什么我会救一个快要饿死的旅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把他的尸体当做桃树的肥料?” 燕疏朗被她的话一震,顿时哑口无言。 她又幽幽反问:“燕疏朗,你在忘川河里看到的前世,你深信不疑,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画面是你无意间看到的,还是天道让你看到的?” 燕疏朗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亲眼所见的事情,听她一说,不禁愕然。 “亲眼看见的也不一定为真,如果这就是你所知道的全部,天色已晚,恕不奉陪。” 她收回长剑,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 燕疏朗一急,抬手想去拉她的肩膀,谁知手中玉笛碰到身侧一根竹子,竹身摇晃,轰隆一声,两人脚下一空。 江尤寒神色一凝,当即就要飞身上去,黑洞中猝然冒出两根藤条,捆住两人的脚踝,直直将他们拉下去。 轰隆。 土层瞬间合拢,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江尤寒在洞口关闭的一瞬间就对着脚下的树藤挥出一记真气,树藤应声而断,露出下方一张血盆大口。 两人同时挥出一道剑气,狠狠击中树妖的脸,树妖被炸得枝条树皮乱飞,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怒吼,就被利剑贯穿斩断。 两人落到结实的地面上,对视一眼。 此处应该是天道院的某个密室洞xue,燕疏朗不小心碰到竹子启动了机关,这才害得两人掉进来。 江尤寒踏过一地树身,看见前方有个洞口,又在四周的石壁上摸索片刻,这才毫不迟疑往洞口走去。 燕疏朗追过来,谨慎道:“还是留在这里,等别人来救我们吧,万一还有其他机关……” 江尤寒打断他:“小疏还在等我回去。” 燕疏朗动作一顿,实在忍不住:“你就这么喜欢他?他有哪里好?” 江尤寒脚步不停,声音从洞xue内传出。 “哪里都好。” 燕疏朗神色阴晴不定,踌躇半晌还是决定跟着她。 长长的通道内部潮湿,不过墙壁上点着火把,虽然微弱,照路却是足够了。 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xue里一前一后响起。 太过寂静,燕疏朗又开始自说自话。 “无论我在忘川看到的画面是真是假,我们之间的天命还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江尤寒,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他不知说了多少遍,此刻又重复道:“你违抗不了天道的。” 江尤寒突然停住。 燕疏朗还以为说动了她,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神色一凝。 前面有声音。 两人悄悄上前,只见一头巨大无比的妖兽被八根铁链牢牢锁住腿脚,鼓起的双目紧闭,鼾声阵阵。 就像一只深海八爪鱼,满身黏液,触手上的吸盘微微张合,下半身泡在一片寒潭中,两人要仰头才能看清它的全貌,就像蚂蚁一般。 它的腕部肥厚,牢牢堵在另一侧的一个洞口前,全是獠牙的口器半张,流了一地的不明液体。 炼虚期的妖兽。 两人自然可以将其斩杀,不过要是打斗的动静太大,难免会将洞xue震塌。 江尤寒看着它挡住的洞口若有所思,燕疏朗冲她摇头,示意她回去等着。 但她显然不会听燕疏朗的话,像燕子一般一个飞跃落到妖兽头顶突起的石壁上,妖兽的触手蠕动,却没有醒来。 她又接连跳跃,在燕疏朗惊愕的目光中翻到妖兽的一根触手上。 脚下黏糊糊滑溜溜的,她脸色不虞,一记风刃射向半醒的妖兽,妖兽瞬间被疼醒,嘶吼一声开始胡乱挥舞自己的触手。 江尤寒趁着它抬起腕部露出洞口,一个飞身就窜了进去,速度快到八爪妖兽都没发现。 她也不在意燕疏朗跟上没有,一步一步走进通道。 只见远处有一抹亮光,越靠近就越明亮,似乎是个露天的地方,她将寒冰剑紧紧握在手中,脚步放缓,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踏出通道的那一刻,没有妖兽,也没有人,只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潭,几尾鱼儿在水中嬉戏,水潭中央漂浮着一块鲜花盛开的土地。 一条长长的藤蔓垂下来落到那片土地上。 她抬头仰望,上方赫然是一个大洞,洞口崎岖不平,洒下阳光。 阳光?他们落入洞xue到现在恐怕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外面的天怎么就亮了? 她察觉古怪,没有贸然上前。 潭水清凉,她伸手探了探,一切正常。 这是什么地方? 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是燕疏朗,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毫发无损躲过妖兽。 江尤寒见是他,收回视线继续观察。 燕疏朗自然也看见了从上方洞口垂落下的藤蔓,他问道:“要不我上去看看?” 江尤寒自然乐意有人去探路,立刻让开一个身位。 燕疏朗飞身落到潭中那块土地上,他伸手拽拽藤条,觉得还算结实,握住蔓身借力飞上去。 就在他飞到一半时,哐当一声,他又落了下来,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反应迅速翻身落地,他落到土地上,激起草里一层绒花。 他道:“半空有一层结界。” 江尤寒见此也落到他身侧,她没有借助藤条,一个弓身直接向上方飞去,果不其然,刚刚过半便有一层结界挡在她身前,她抽出寒冰剑捅了上去。 寒冰剑奋力一击,既没有将其击碎,也没有被其阻拦,而是像插入一块密实的土壤层,她松开一只手去接触结界,结界却没有将她的手也吸进去,而是像玻璃一样挡在外面,她掌心蓄起一股真气狠狠拍了上去。 真气震得连寒冰剑也被拔起,结界却一丝反应也没有,想来也许是个厉害的机关,不让人顺着藤条出去。 那那条藤条垂下来又是什么作用?上面的人可以下来吗? 她一边思索,一边像蝴蝶一样翩然落下。 燕疏朗在她下方正要伸手去接,她一个扭身轻巧落在旁边。 燕疏朗只能悻悻放手。 不过没多久,他就觉得不对劲,他拉着衣领问道:“这里面是不是有点热?” 江尤寒立刻与他拉开距离,他这才发现,不是空气闷热,是他身体在发热,而且恐怕不止他,江尤寒也出现了这种症状。 是绒花! 绒花的花粉有古怪,恐怕是一种情毒。 情毒来势汹汹,竟让两人同时腿软瘫坐在地。 江尤寒脸色极其难看,撑着寒冰剑低头喘息,她明明百毒不侵,这次却…… 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两人都有气无力,连站也站不起来,体温极速升高,浑身发烫,心跳的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燕疏朗没有她毅力好,冷汗和热汗交替从他鬓角流下,发丝凌乱,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喘。 微弱的喘息就像一把钩子一样勾着江尤寒的心脏,心跳加速,沸腾的血液直直往上冲,她紧紧咬着下颌,手臂爆起青筋。 这情毒比虎狼之药还要恐怖,能够硬生生摧毁人的理智,让人想要咆哮,想要怒吼,想要……占有。 【占有这个人,撕碎这个人,让他在身下呻吟痛哭,让他彻彻底底成为你的人。】 她心底有道声音充满魅惑,悄悄引诱她。 【吃了他,然后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池疏不会知道的,或者他知道了又能怎样?他那么爱你,你做了什么,他都会毫无芥蒂,一心一意爱你的……】 江尤寒双目赤红,低吼:“滚!” 燕疏朗被她吸引,慢慢爬向她,他的情况更差,脑中一片混沌,只知道靠近她会让他舒服,会让他快乐。 江尤寒的剑鞘抵住他的额头,她再次怒喝:“滚!” 不知道是跟心里的声音说,还是对着靠近她的燕疏朗,也许两者都有。 燕疏朗用双手勉强撑起身体,气息紊乱,煎熬无比,一股股热潮在体内四处流窜,他喘着粗气撕开上衣,露出结实饱满的胸肌和紧实有力的腹部,他的身材非常完美,热气似乎要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蒸发出来。 他又‘撕拉’一声褪去下半身的遮挡物,鹰一般锐利的眼眸迷离半眯,他分开修长的双腿,露出淌水的xiaoxue,粗喘着呻吟:“江尤寒……” 江尤寒紧紧闭着双眼不语。 若是她睁眼,便能看见他身下除了含苞待放的后xue,还有一条细细小口,正微微张合吐露芬芳,一股处子的香味顺着情动飘散过来,这味道和池疏的大有不同,馥郁醇厚,直叫人目眩神迷。 他见江尤寒不为所动,赤裸着朝她爬去。 江尤寒还在和脑中那道声音做抵抗,已是竭力压制难耐情潮,哪里还顾得上他。 【你睁开眼看看他……】 【是不想还是不敢?】 【他的滋味一定很带劲,把他压在身下,让他哭,让他叫……】 【他还能给你生孩子……】 【抱着他,狠狠贯穿他,占有他……】 【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从来没有犹豫过。 江尤寒再次低吼:“滚!” 该死的天道。 她只有池疏,也只会和池疏做这种事,她不要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池疏会伤心的,他那么爱她…… 她眼睫颤动,竟猝然流出一行泪来。 燕疏朗已经与她近在咫尺,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其慢慢贴向他的胸膛,他血气激荡,浑身湿热,结实的胸膛上沾着一层薄薄细汗,水淋淋的,湿滑柔韧,看着像是熟透了的饱满果实。 就在距离不足分寸时,江尤寒不动了,她的手坚若磐石,慢慢从燕疏朗手中抽出,她低叹一声:“小疏……” 声音微不可闻。 然后一掌打向自己胸膛,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暂时唤醒几分神智,在晕眩迷离中,她竟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师姐!” 她抬起头唰地睁眼,居然不是幻觉,池疏像一只乳燕从上方洞口落下,直直朝她飞来。 …… 在江尤寒离开他半个时辰后,他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人影,立刻起身去园林寻她,不过园林并没有人,他心急如焚,问过周围路过的其他修士,修士们摇摇头,表示没有见过江尤寒和燕疏朗。 他又回去叫上师兄师姐们,十人听闻江尤寒失踪,也连忙出去四处寻找,却都一无所获。 在找了一个时辰后,他撞见一名天道院的弟子,那弟子听说两人是在西苑竹林失踪的,立刻大惊失色,带着他前往竹林,发现机关被动过,又带着他来到偏远的一间竹屋。 弟子边走边解释,竹林的机关原本是设计来捉贼的,到了晚上戌时后才会开启,没想到那么巧关住了客人,而且竹林处的机关一旦关闭就只有长老才能打开,救人心切,他带着池疏来到另一处入口。 洞口外的光亮其实是竹屋中的夜明珠散发出来的,本意是为了代替太阳,为下方洞xue内的花草游鱼提供光照温度。 他将池疏带进竹屋,向下一望远远看见似乎确实有几个人,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他让池疏吃了一个药丸,告诉他下面的花香有异,这是解毒丸,从上面下去的人可以带一人上来,不会被结界阻拦,随即立刻转身回去禀报长老。 池疏不等他再叫人来,直直飞入洞xue,他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江尤寒的脸也越来越清晰,真的是师姐! 他落地的姿势像猫一样轻巧,对旁边赤裸的燕疏朗没分出半点视线,焦急地跪在她身侧抖着手擦拭她下颌的鲜血,颤声道:“师姐,你受伤了吗?” 她发丝微散,脸色红得不对劲,衣衫却还算整洁,没有松散狼狈。 江尤寒一见他就虚弱地倒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暖香控制不住一口咬在他颈侧。 他闷哼一声,也没推开江尤寒,让她吸了两口血,江尤寒借着这两口血暂时压制住体内翻涌的情潮,她低声道:“小疏,带我回去。” 随即紧绷了许久的弦突然松了,再也不用克制抵抗,她昏倒在池疏怀里。 池疏大致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也不迟疑,直接将她稳稳背在背上,顺着藤条飞身出了洞xue。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燕疏朗一眼。 等到只剩他一个,燕疏朗这才慢吞吞站起来从储物袋拿出一套衣物穿上,他慢条斯理穿戴整齐,脸色瞬间恢复正常,汗也不流气也不喘了,就是阴沉沉的看着吓人,他盘腿坐在草地上,闭着眼不知在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