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梨花深(阴暗车)
深蓝天幕下,明灯放飞的,是为所念之人写下的祈愿。 沉溺不愿与他放灯,少年一袭青衫薄,柔和眼底写的是明晃晃的拒绝。本该盛景佳节,阴如愿却只能远望着沉溺放飞天灯,他眼里虔诚几许,又是在为谁祈愿。 待到沉溺身影渐远,明灯过檐,阴如愿抬手打落天灯,被石子刺破的天灯极速下坠,火舌席卷纱布,印出吾兄安好四字来。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的心念再与他无关。 这认知让阴如愿心脏紧缩了一瞬,他冷眼看着火焰将明灯燃烧殆尽,一如连日紧绷的神经与嫉意,将理智崩盘。 “小溺。”侧躺着的人腰身纤细,阴如愿单手把人环抱入怀,他声线如旧稳淡,却添了几许迷惘,“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在你心底了。” 怀中人不回他,似已睡去,只是阴如愿指腹碾过那红润纯瓣时压出几分白来,他凑近沉溺几分,声调无端悲戚,“你说话啊……” “你猜。”沉溺神色平稳,被阴如愿试图掰正与他对视时亦是平淡,乃至阴如愿五指扣上他脖颈时,沉溺还有空笑句:“要杀了我吗?” “我不管你如何怨我……”纠缠而上的气息,阴如愿声调低哑隐忍,“我甚至可以不在意……不在意你恨我……” “可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小溺……” 沉溺实在是漂亮惨了,唇齿相碰时眼里的水色只会更勾勒他的美貌,哪怕被狠咬一口,也不过是更激起阴如愿的滔天怒意和嫉妒,他的挣扎不做数,被镇压在阴如愿手下,那颤抖的指尖,任人啄吻束缚。 他颤栗眼眉,在阴如愿一眼望进深春前闭上,阴如愿倒似发了狂的被抛弃者,捧着沉溺脸一遍遍重复着,“你看着....看着我....看清楚.......” 衣衫撕裂声破碎,一如阴如愿声调喑哑。 “看清楚....cao你的是谁。” 看清……他眼里的泪,揉碎的悲哀。 “我不需要看,阴如愿。”纵使被按住了腰侧,沉溺声线如旧,“我甚至不屑于以我个人名义恨你,我只觉着你……可笑……!” “我哪里可笑....”阴如愿一哽,伸手捂住了沉溺嘴,无端悲哀下隐隐带了祈求,“ 别这么说我……别这么说我....…” “小溺...…孩子会再有……我不骗你了……”他说着低低抽了口气,“我发誓……” “你也通些医理,你最清楚了,不会 再有了,不会,阴如愿。” 怎么会有人分明眼带嘲意还笑得那么漂亮,更让阴如愿的愧疚与惶恐无处遁形,他只能一遍遍重复着欺骗自己,“ 会有的……会有……会回来的……” 什么会回来呢,是死于腹中的胎儿,还是逝去的时光与爱。 阴如愿力气太大,握红了沉溺腰侧,也弄痛了那抿唇无言的兰,他终是哭了,水声碰撞中仍是吞咽勉强,从前他劝自己,阴如愿的一切他甘之如饴,哪怕再难挨也是咬住指节忍着哭腔。 如今再没了理由,没入他身体的,是他所厌之人,那眼底的赤色,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的盼望,成了化为具体的折磨。 沉溺挨不住,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渐落,压低了屋内隐隐的哭声,比唇瓣更红肿的,是不该交欢之处,肩胛上交错的吻痕,晕了一片白皙。 他的蜷缩挣扎,在阴如愿手下徒劳又可悲,一双白软被揉捏着咬下牙印来,浸入枕被的泪,似乎也不止他一份。 施暴者的泪温热,滑过沉溺颊边时亦有哽咽,沉溺借着最后一分力勾住阴如愿脖颈,低低道:“别哭了......” “猫哭耗子……我看着恶心。” “恶心……我恶心吗?”阴如愿有一瞬恍惚,很久没人这么骂过他了,上一个胆敢嘲他的人已经成了谷中花泥,他入江湖后亦是如鱼得水。 可偏偏,这个人是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