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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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项目进行的还算顺利,钱也成功入账。 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安全感十足。 没有人能媲美人民币带来的安全感 下飞机后和导师们道了别,在商场买了些日用品和零食便回了家。 家里冷冷清清,落了层灰。 简单收拾一番,我坐在阳台抽烟。 我发现自己已然平淡如水,过往痛彻心扉的事现在也变得不痛不痒,曾经魂牵梦绕的人现在也烟消云散。 时间啊,果真是一剂良药。 时间能改变一切亦能摧毁一切。 唉。 亲人已逝,爱人离去,一个人存活在世,意义何在? 活着的意义何在? 活着的意义是没有意义。 活着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 可我想死。 “啧,又来了”我灭掉烟,起身去找药。 我病情加重,双相情感障碍复发有大半年了。 是分手后复发的,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谈个恋爱把病谈出来了,可笑啊,唉。 我苦笑,翻着药箱。 碳酸锂、阿普唑仑、氯硝西泮、富马酸喹硫平、阿立哌唑、奥氮平…熟悉的字眼一个个向我蹦来。 “碳酸锂快没有…奥氮平和阿普唑仑还有一板…”我颠颠重量不同的药盒。 扳出最后一片碳酸锂片,送到嘴里。 苦。 天色暗沉,暴风雨的前奏。 “叮铃~叮铃~”手机响了,陌生号码。 手机是新换的。 “喂?您好?”我接起电话询问。 “…”一阵寂静。 “喂?”接通电话不讲话,真奇怪。 “…”对方依旧不回答。 “不说话我挂了”我皱眉看了眼号码,不是熟悉的。 “是我”富有磁性的男声从话筒传出“陆沉” 陆沉…我难以忘却的名字,我难以释怀的人。 回忆有开关,有时是气味,有时是音乐,而有时仅仅是名字。 回忆似潮水般涌来,甜蜜的,苦涩的,幸福的,痛苦的,速度迅猛地就像我们从未分开过一样。 我这一年的思想工作,算是白费了。 一时无言,沉默以待。 或许是想说的太多,也或许是无话可说。 “最近可好?”陆沉问,听不出情绪变化。 “一切都好”实则一切都不好。 “要不要见一面”陆沉语气缓慢。 “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我打断陆沉的念想,也打断自己的念想,我不允许自己回头,因为回头便是另一个深渊。 陆沉,沉沦。 我曾以为陆沉是救我出深渊的神,没想到是推我入深渊的人。 我不该相信任何人,我只能相信我自己。 因为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你离开的这一年…”陆沉顿了顿说:“我每天都很想你” 救命,这时候玩什么直球啊,这不纯纯玩我命嘛。 “什么时候见面”认命了,被陆沉拿捏是我的命运。 “下午六点我来接你”陆沉笑着说,隔着屏幕都抵挡不住的喜悦。 “好” 在原地驻足良久,仿佛有上帝视角。 我是自己人生的局外人,看自己迷失沉沦而无动于衷。 我逐渐理解人为什么会追求爱,沉溺爱,为爱死,为爱活。 爱是把双刃剑,是飞蛾扑火,是被凌迟的理智,是抽丝剥茧的痛。 幸福永不永恒我不知,我只知痛苦永恒。 当幸福到不真实时,我会迷茫,是过往的痛苦不曾经历?还是现在的幸福虚为幻影? 也许都不存在过,也许我是个将死之人,一切皆是走马灯。 活着就是恶心。 我现在是活人还是死人? 不知道。 我将手放在胸口,心在跳。 不够直观。 我在厨房找到水果刀,对准小臂,顺着血管划去。 血在流,rou在痛,我是活人。 还没死呢,我抱着流血的小臂在空荡的房间放声大笑。 尖锐刺耳的笑声传入一旁局外人的耳里,局外人揉揉耳朵,抱臂观看。 “病得不轻”局外人对坐在地上我说。 “我没病!”我吼向局外人“我是天才!天才不可能生病!” 音调一声比一声高。 局外人俯视我,没再说话。 沉默是最高的藐视。 局外人离开了。 只有我一个人了,不对,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 房间里回荡着我的笑声和哭声,毛毯上落着我的血和泪。 我厌恶自己的同时又深深爱着自己,没人比我更爱我自己,也没人比我更讨厌我自己,我自恋又自怜,自卑且自负。 好痛苦,活着好痛苦。 这药是不是过期了?怎么不起效? 性欲来了,准确来说是性瘾犯了。 我扶着仍在滴血的小臂,往床头柜爬去。 装入电池,解开扣子,对准,摁下开关。 心跳加速呼吸加快,血流速也快了,我把流血的小臂移向下体,用血液做润滑剂。 要到了,还差临门一脚。 我摸索出一条丝巾,缠绕在脖子上,双手收紧。 窒息…窒息…窒息!!! 到了…到了… 我翻着白眼,青筋爆凸,呼吸急促。 白光乍现,高潮降临。 “疯子!疯子!”局外人撕扯我脖子上紧缠的丝巾,她在哭。 哭什么啊…我很快乐。 “我…是天才…”我松开手平躺,任由局外人动作。 “他们才是疯子!我不是!”我突然奋起,扑倒局外人,压在身下,掐住脖子。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我… 我双手愈发用力,局外人捶打我手臂,局外人要死了…我要死了… “哈…哈…哈…”我猛地松开掐住脖颈的手,眼冒金星,疯狂吸食氧气。 丝巾撇在一旁,玩具血腻腻的在下体震动,小臂已结疤。 雨暴戾的下,窗帘张牙舞爪的狂舞。 窗户忘关了。 我坐起,关掉玩具,站起,关闭窗户。 我举起受伤的左胳膊,热水冲刷身体,血水体液一同流入下水道。 洗去昨日旧尘土,方知今日我是我。 碘伏消毒,纱布裹盖,淤青遮暇掩,美丽妆容现。 棕瞳红唇大波浪,黑衬衫包臀裙过膝靴风衣,香水喷冥府之路。 我真美。 我欣赏镜中的自己,夸赞不绝。 如果可以,我想和自己结婚且永不离婚,因为我永远爱自己。 病态的爱也是爱。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陆沉发来消息。 我瞟了一眼,按灭手机,继续欣赏自己的美貌。 我抚摸自己灵动的桃花眼…高挺的翘鼻…红润的瓣唇…白皙的脖颈…还有爱不释手的酥胸…纤细的腰身…翘挺的蜜桃臀…修长的腿… 视线停留在绝对领域许久。 湿了,对,我对自己有性欲。 忍忍吧,先见陆沉,我安慰自己道。 陆沉换了辆玛莎拉蒂,和他今天的装着很搭,西装三件套,嗯…配了我送到领带夹。 “很美”陆沉在替我系安全带的间隙对我说。 切,姐哪天不美?我心想。 “等等”我解开安全带,摩挲陆沉粗糙的掌面。 “怎么了?”陆沉回头看我,神情疑惑。 我一个起身跨坐在陆沉身上,陆沉下意识地护住我的头顶。 我摇晃湿热的下身在陆沉硬挺的下身。 “你这是…”陆沉疑惑不解,不过手已扶在我腰身。 我牵起陆沉的手向裙底湿润处探去。 “好湿”陆沉拇指抵住花珠,中指在xue口剐蹭。 我娇嗔出声,我需要纾解性瘾带来的不适,我要zuoai。 “帮帮我…”我咬着下唇,晃着腰身吞噬陆沉的手指。 “为什么”陆沉抽出手,手沾染的液体在光源闪闪发光,在我前面摘下眼镜。 “因为…我很想你啊…陆沉哥哥”在性瘾控制下我不能被称作人,我讨厌自己。 很明显,陆沉吃这套。 唉,我要是穿了白裙子陆沉会不会疯啊?真可悲,我自己。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这是陆沉临进入前的话,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喘息,碰撞,高潮,平静。 我整理好衣服坐在副驾,陆沉在擦方向盘。 “可以吸烟吗”我掏出烟盒问。 “可以”陆沉看我一眼,打开车窗。 尼古丁使我大脑清醒不少,我渐渐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我和前男友睡了。 我绝望的闭上眼,这下又扯不清了。 要和好吗?我还爱陆沉虽是不争的事实,可是…想想刚分开时的那段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夜夜哭到干呕,睁眼闭眼都是陆沉的脸,耳畔时常响起陆沉的声音,太折磨人了,不愿再经历。 得到后再失去的痛,不愿再体会。 退一万步讲,如果和好你能保证不分开?你不能,你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兔子,你是追求自由的极乐鸟,你不配得到别人的爱,最有趣的是,陆沉喜欢的不是你。 “嘶…”想得太入神,烟燃尽烫到手了。 我甩掉烟灰,把烟蒂扔进垃圾桶。 嘿嘿文明好市民就是我。 还是堵得慌啊,从烟盒抽出一根欲点燃,陆沉拦下我。 “都烫红了”陆沉夺走烟,塞回烟盒,亲吻我的手,脸上还有我的口红印。 “还没和好呢”我抽回手,别过头。 “是吗?那你刚在谁身上摇?嗯?”陆沉扳过我的脸强行同我对视“陌生人吗?” 语气不善。 我怎么回答?总不能说犯病了吧,妈的,以后犯病绝对不能出门,绝对! “刚才…是意外”我眼神飘忽不定,闪躲陆沉的目光。 “那个…把脸擦擦”我指指陆沉脸上的唇印。 陆沉轻笑,拇指在我唇上按压。 “我可舍不得”陆沉放开我,戴上眼镜。 小臂有点疼,可能是刚刚太激烈伤口崩了。 “我从来没有不爱你,不论是十三岁的你还是二十三岁的你,或者说,我十六岁开始喜欢你,爱你到现在,小姑娘可以明白我的心思吗?”陆沉突然开口。 “我不懂何以为爱,是你我让懂爱,让我感受爱,谢谢你,小姑娘”陆沉顿了顿“本想早些告诉你这些的,只是一年前你走的急,我找不到你,抱歉,请小姑娘原谅我的无能,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小姑娘这一年都干了什么吗?” 陆沉抛出一串问题,等我回答。 局外人坐在后座,抱臂观看。 “我期待你再次为爱发疯的模样”局外人以嘲笑的口吻对我说:“让我想想啊,这次你会发明什么新想法折磨自己呢?你会用头撞墙吗?会扇自己脸吗?会继续用刀划自己吗?会吗?你会!别人的爱只会让你痛苦,你还不明白吗?” 局外人离我越来越近。 “你的爱也会让别人痛苦” 越爱越痛,越痛越爱。 “我明白,陆沉,谢谢你爱我”我望向陆沉,想着拒绝的词。 “我这一年去做项目了,国家推下来的,因为涉及到一些东西所以不能告诉你,抱歉。” “无妨,我只是担心你”陆沉离我近了些“那我们…” 陆沉眼睛亮亮的,充满期待,让人舍不得拒绝。 “我们到此为止吧”我阖上眼,不敢直视陆沉。 不想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陆沉,分开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深浅不一的呼吸和沉重的心跳。 过了很久,久到我恍惚。 “陪我最后一晚,好吗?”陆沉哑着嗓子,神态近似哀求。 很难再拒绝。 “好”我点点头,仰头呼气,不让泪水滴落。 好聚好散,有始有终。 一路无话,车开到陆式城堡。 伤口又在痛了,看样子是割的有点深了。 陆沉抱我到房间,拿出药箱,解开我的衬衫。 “你…”陆沉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要忍多久?”陆沉没好气的说。 陆沉掀开纱布,伤口在溢血。 “顺着血管割…你…”陆沉看着伤口无奈的摇头。 顺着血管割,割深了是救不回来的。 “不疼的”我笑得惨淡,想安慰陆沉,就像当初安慰mama一样,不过没起啥效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旧不会安慰别人,没长进啊。 陆沉只是看着我,不说话,眼里满是心疼。 上完药,洗完漱,陆沉拥我入怀。 陆沉的怀抱永远温暖。 死在陆沉怀里…是个不错的死法。 和陆沉在一起的夜晚会如此平静吗?当然不会。 后半夜。 喘声,水声,撞击声,满室旖旎。 汗水泪水相融,发丝相缠,亲密无间。 “陆沉…陆沉…你杀了我好不好?我活着好痛苦…求求你…杀了我好不好…”我抱着陆沉的脖颈,指甲镶进陆沉的背,哭着哀求。 陆沉闻声一停,只有一下。 “好…你别离开我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陆沉也向我哀求着。 “杀了我…杀了我就不会离开你…”我抓着陆沉的手往我脖子上带。 陆沉用力掐住,很用力,大到足以掐死我。 窒息感扑面而来,要死了…我无比兴奋,我终于要解脱了…mama我终于可以见到您了…用力…再用力一点我就死了… 陆沉猛然松开手,我如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喘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陆沉抱紧我,对我道歉。 我哭出声,差一点,就差一点啊…差一点我就要解脱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开我。 “你应该掐死我的,这是我的梦寐以求”我脱力放手,像个洋娃娃被陆沉抱在怀里。 “我不会伤害你,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陆沉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 我没有回答,这不现实。 我仰望天花板,内心平静无比,我离死亡好近了,为什么不让我死? 活着就是痛苦。 活着就是恶心。 次日醒来,陆沉不在,我在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有一面墙贴满了照片。 我走过去看。 噗,照片里的主人公是我,各种时态的我,小时候的,长大后的,吃饭的,逛街的,工作的,还有…自慰的。 真变态啊陆沉,监视我大半辈子了啊。 我站在门口,门打不开。 要囚禁我吗? 是陆沉能干出的事。 用这种方式困我一辈子吗?你是懂怎么折磨我的,陆沉,剥夺人身自由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观摩四周,看看死在那个地方好一点,哟,还有监控呢,设备够齐全啊,让我看看有没有能自杀的东西,嗯…没有锐利的东西,考虑的真周到啊陆沉哥哥。 还有药啊,比我家的齐全,还都没过期,不愧是心理医生。 “死这不错”局外人踱步在房间,指指中央的兔毛地毯。 “你不是最讨厌兔子嘛,死在兔毛上够恶心”局外人捂嘴嗤笑,笑得砸床。 “滚啊,我才不死兔毛上呢,要死我也要把这破地毯挪开”我瞪了眼局外人。 “轻点砸,砸坏了我睡哪啊” “咋?心疼了?”局外人一脸贱样。 “砸坏了睡兔毛地毯呗”得,又开始贱笑了。 “你好贱啊,我…”话音未落,门开了。 我转过头去看。 是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