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苏醒
池疏让贺瑜去打这个黄金鸟笼时面色淡淡,说完这句话后又把门关上了,把愣在原地的贺瑜吓得魂飞魄散,明明这几日他都谨遵他哥的命令谨言慎行,哪里又惹得城主不高兴了。 他一边苦哈哈地吩咐人去办,一边战战兢兢旁敲侧击,但城主的心哪是他能猜透的,等到鸟笼制成池疏都没搭理他。 池疏让他把鸟笼抬进卧室,挥手让他把门关上。 贺瑜一头雾水,不过好歹不是用来惩罚他的,还是松口气滚远了。 等他走后,房间恢复安静。 池疏打开笼门走了进去,他赤着脚踩在冷冰冰的底盘上,像只可怜的小兽躺着缩成一团。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躺了五天,贺伽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池疏轻声问道:“我把自己关起来了,师姐会不会原谅我?” 贺伽面色扭曲了一下,垂着头不敢回应,他知道城主又发疯了,之前也是,找不到江尤寒的时候发疯,被江尤寒冷漠对待的时候发疯,看到江尤寒被别人追求的时候发疯,他天天站在树上看着,看池疏在江尤寒面前时又乖巧软绵得不行,生怕自己也跟着城主一起分裂了。 池疏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缓缓坐起靠着栏杆沉声道:“北域如何?” 那日他消失后,北域乱成一团,邢伍与云蝶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下属不光害死了谢长羿的宠物,还连人也看不住,让池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谢长羿回去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狠狠发落两人滚到边境开荒。 “谢廷赫呢?” 贺伽:“魔君还未出关,不过军队已经集结完毕,等到重新将溶洞撕开裂缝,谢长羿就会带领大军踏平人界,要再抓到五十个合体期的人献祭不是易事,或许几百年后才会成功。” 几百年的光阴对于他们来说稍纵即逝,但等的越久越危险,下界指不定哪天就崩塌了,现在谢长羿带着众多魔族四处搜寻池疏的下落,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南域来,两域间的战争在所难免。 池疏听了表情丝毫未变,平静道:“嗯,退下吧。” 他在鸟笼中间荡了会儿秋千,又去三秋池看着池底的乱石发呆,灵泉早已枯竭,就算他夜以继日输送仙气也要整整百年才能填满。 百年,他和师姐相处的光阴也才十年出头。 临水城已经有将近百年没有死过人了,老实了这么久,魔头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不是人,不过是在城主的yin威之下才捏着鼻子遵守那个破捞子城规,而城墙上的尸体这么久没有更新,或许是说明……城主实力下降管不了他们,又或者离开临水城去了别处,无论哪种可能,都让他们心思活络起来。 魔族都是强者为尊,谁甘心屈于人下。 几个不怕死的聚在一起商量,准备试探试探究竟。 原先只是在城里推搡对骂,发现没人管后胆子更大,打着打着上了头,为了争夺高位一群魔头将临水城搅得尸横遍野昏天黑地,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城主府还是没动静,这群魔头便直直朝着那座死气沉沉的府邸杀去。 池疏从噩梦中惊醒。 梦中江尤寒一声声诘问他为什么要骗她,她的眼神冰冷无情,说魔头死有余辜,拿起寒冰剑就将他捅了个对穿,那瞬间的痛苦撕心裂肺,他伸手想要抱抱她,她却让他站住,说他令她恶心。 他头痛欲裂,捂住耳朵说了句:“好吵。” 于是城主府外霎时嘭嘭嘭爆开几百朵烟花。 无头尸体摇摇晃晃,哗的倒在门口。 血水飞溅,为洁白的墙面添了几分色彩。 跟在这些人后面看热闹的立刻转身就跑,嗖嗖嗖的窜回自家关上房门。 在众多胆战心惊的隐晦视线里,大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贺伽两兄弟拿着一串带着弯钩的铁链,踩着一地碎成瓣儿的血rou将这些尸体拖到城门口挂着。 贺瑜沾着一人脖颈断裂处冒出来的血又给城规填了几个字,拍拍手和贺伽一同走了。 府邸大门重新关闭,众魔齐齐挤在城门口下面张望。 【严禁喧哗】 “……” 安静下来后池疏又不敢睡了,他怕一闭眼又看到师姐那张冷漠厌恶的脸,只有照着镜子看到胸口没有血契浮现才稍稍减轻一点痛苦。 他掰手指算了算,回到魔域已经一个月了,按照正常人的速度抵达无尽深渊需要一年,而合体期境界的修士只会更快。 只用等三百多天。 他在墙上刻着字,一面墙刻满了就换另一面墙,刻到最后一屋子都是密密麻麻的‘正’字,江尤寒也没有来找他。 他在无尽深渊下面徘徊,等着一个熟悉的拥抱,或是一把穿膛利剑,白驹过隙,期待被一点一点磨灭,他也没等到想见的人。 第一年年末,北域苍山被夷为平地,苍山是划分南北域的要塞,谢长羿派重兵把守,没想到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大地震颤,爆炸声隔着万里都能听到,炼狱般的烈火烧了整整七天七夜,被冲天火光吸引的魔兽汇成兽潮从缺口进入北域,谢长羿大发雷霆,发誓抓住人后必将其碎尸万段。 第二年临水城办了个宴席,随机挑选了几十个魔头进入宫殿给城主表演解闷,魔头们天天杀人放火哪有什么才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只有一个女魔头逃过一劫,不知道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她神情恍惚惊魂未定,抖了好半天才说自己只会舞剑,城主没喊停她也不敢休息,绞尽脑汁在那挥了三天,贺伽看到城主闭目后才说够了,她就这样莫名其妙逃出生天。 第三年谢长羿带兵攻打南域,想着去人界前将魔族统一,他一踏入南域边境,临水城上空百盏灯笼瞬间停止摇晃,在天上发出耀眼的红光,红光从临水城上方向四周扩散,筑起铜墙铁壁,将南域罩在其中,谢长羿用了各种手段都没办法打破,只能阴沉着脸带人回去。 第四年,第五年……魔界动荡不安,谢长羿认定了池疏和偷袭苍山的人就在南域,况且南域还是块肥rou,怎么也得狠狠咬一口,他知道临水城城主这个人物,但是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以为不过是个修为较高的魔头自立为王,没想到对方那把剑出鞘的时候连天也随之昏暗扭曲。 那一战打得天翻地覆两败俱伤,谁也没讨到好处,各自回家休养生息。 城主府内。 贺瑜简直是踮着脚走路,生怕弄出点动静吵到他们家城主,前几年池疏还会问兄弟两人‘师姐是不是不要我了’,后面日子久了,他也不问了,越来越沉默寡言,在卧室里一待就是好几天。 那间卧室是他很久之前按照贺伽给他的图纸弄出的第二个静心庭,里面的装饰摆设都与弄云顶上的相差无几,他怕池疏睹物思人,问过他哥要不要把房间拆了重新造。 贺伽在夜里路过房门时听过无数次呓语,翻来覆去喊的还是那两个字,他按着额头:“你把房子拆了,他就能把你拆了,这不是才过了九年吗?等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就不信他还走不出来。” 贺瑜叹气:“这也不是办法啊,不如给城主找几个姑娘吧,就找个子高、性子冷、长得和江尤寒相似的怎么样?” 贺伽:“……你这个想法还挺特别的。” 还不等贺瑜露出激动的神色,他又冷笑:“到时候你的死状也会很特别。” 贺瑜:“……” …… 人间十二月,白云峰顶万籁俱寂。 君戎沏了一壶热茶,正在赏雪,热腾腾的白雾化为水珠凝结在他的眼睫上,他饮下一口,抬眸的时候珠子就被抖落下去。 他在江尤寒身上支起一把大伞,流淌的灵气绕着伞柱在她身旁嬉戏,他道:“别闹了。” 灵气便乖乖地修补她的神魂,这一道裂缝足足花费了近十年才融合,期间还要和她识海里蠢蠢欲动的煞气抗衡,她一虚弱,煞气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抢占躯体,要不是君戎及时发现都被它得逞了,实在是惊险。 过了今日,就是十年。 这十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明盛宗掌门师从佑与其道侣被爆出惊天丑闻、无尽深渊封印震荡、极南之地上空突现黑洞…… 江尤寒一无所知,她的脸色在潮水般磅礴的灵息滋补下渐渐好了起来,胸腔内重新长出的血rou也开始缓缓地沉稳地跳动。 君戎在她身旁轻声道:“该醒了,他很想你。” 夜里,遍燃灯烛通宵不灭,守岁的人们笑着闹着,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迎接新年。 沉霄宗所有还未入眠的弟子都感受到了一阵惊人的地动,黑压压阴沉沉的乌云中时不时炸起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威势之大,让人心生恐惧。 这是……劫云。 怎么可能! 君戎撑伞为江尤寒挡下第一道雷劫,惊怒交加,从合体期初阶突破到中阶,明明只是小境界,怎么会招来雷劫! 他望向咆哮奔腾的雷霆中央,瀑布一般的暴雨倾泻下来,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隐约间看到一只充满恶意的竖瞳。 天道。 他厉声喝道:“我来会会你!” 踏着像鞭子一样狠狠抽打下来的雷电朝劫云冲去。 风暴似乎要把天地轰碎,震得人耳朵嗡嗡地响,闪电一次接着一次,威压成倍增长,化作浑身带火的巨龙划破长空,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劈成两半。 刺眼的白光将君戎冷峻的面庞照得透亮,他撑着伞在密集的电网中穿梭,急骤驰来的闪光落到伞面时瞬间消弭。 雷霆震怒,冲破浓云的束缚将数百道霹雳汇聚成一团,扭曲咆哮着向着君戎扑杀过去。 他合拢伞面,对着雷电一挥,盛大的皎洁的光芒如同一把利剑将暴虐凶猛的银龙拦腰劈断。 就在这时,他手腕一颤,不知为何连呼吸也顿住了。 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静静地掠过他,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寒气在雨夜划出一道美丽的、冰冷的弧线,伴随着尖锐的诡异嘶吼,汹涌的血水浇灌山头。 厚重的乌云散去,露出点点繁星。 雨停了。 江尤寒看向君戎,恭敬道:“师尊。” 无尽深渊位于天地交接的位置,不仅要横越无垠的冰川荒漠,还要突破深渊上方的混沌封印才能进去,而被混沌沾染上瞬间灵气会逆流成魔气,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想要进入无尽深渊就得付出代价。 但最近封印不稳,混沌之气也变淡了许多。 贺瑜在外面捡到一只小豹子,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抖一抖的,看着还不到半岁,就比猫大点儿,眼睛被三道爪痕弄瞎了,泛着白翳。 他朝豹子伸手的时候它还呲着牙差点咬断他一根手指,不过挨得近了似乎又闻到什么味儿,突然安静下来,被他乖乖抱在怀里。 贺瑜高兴道:“真可爱,哥,我们带回去养吧。” 贺伽冷冷瞥了一眼那只豹子:“野性难驯,魔兽是吃rou的,长大了能把你一口吞了。” 贺瑜把小豹子顶在头上,眼睛亮晶晶地乞求:“城主好久都没笑过了,让他养个宠物解解闷呗,也免得让他总是想起他师姐……哎呀!” “头皮给我扯痛了。”他连忙让他哥帮忙把头发从小豹子手中解救出来,对着尾巴甩来甩去的小豹子警告,“老实点,把城主哄高兴了就给你吃好吃的。” 他顶着他哥一脸不认同的表情开开心心揣着热乎乎的小家伙回家。 两人刚进入城主府,小豹子就从贺瑜怀里跳出来,鼻翼翕动,直直朝着一个方向跑远。 豹子身形纤细,奔跑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贺瑜在后面追,慌张道:“坏了!那边是城主的卧室啊!小豹子!停下!” 外面吵得鸡飞狗跳,池疏一脸不虞打开房门,突然一团黑影朝他面门袭来,他面色阴寒正要将其抓住,谁知那团黑影简直快如闪电,竟然从他指缝溜出去,十分轻盈地落到他肩上趴下。 他愕然扭头,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便抬起蹭了蹭他的脸颊,幼崽嗷嗷地叫了两声,将长长的尾巴搭在他头上。 贺瑜和贺伽这才跑到跟前,看着小豹子一副亲昵的模样不免惊讶,贺瑜忐忑道:“城主,这个……我从外面带回来的,说给您养着玩玩,还想着关起来磨磨性子再放出来,没想到它还挺喜欢您的,跑的真快,哈哈……” 他尴尬地挠挠脑袋,生怕城主一个不高兴就把小豹子杀了。 但池疏对动物的忍耐度比对人高多了,连小豹子用充满倒刺的舌头舔舔他的脸他也没有不满,不过他心情不好,没有精力养幼崽,提着小豹子的后颈扔给贺瑜:“拿走。” 小豹子在半空中一个扭身蹬腿,踏着贺瑜的胸膛又弹到池疏身上,它可怜巴巴地嗷嗷着,死死抓着池疏的衣服,任凭他怎么叱喝和拉扯都不松手。 池疏表情阴晴不定,最后还是任由它爬到肩上用脑袋拱他,好半晌他才从嘴角挤出几个字:“去拿点羊奶过来。” 贺瑜带着他哥欢天喜地走了。 等到他端着一碗香喷喷的奶敲门进入池疏卧室,小豹子正趴在池疏腿上被他抚摸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池疏接过碗递到它眼前:“喝。” 小豹子站起来嗅了嗅,舔了舔他的手便乖乖地喝奶。 池疏看它听话,垂着眼轻轻揉捏它的耳朵。 贺瑜趁机道:“城主,给它取个名字吧。” 池疏等着小豹子把奶喝完,挠挠它的下巴,他淡淡道:“那就叫小水吧。” 小水不像其他魔兽幼崽精力旺盛闹腾个没完,也不喜欢乱跑,一天就待在池疏身边哪也不去,贺瑜喊它它连眼皮也不抬,池疏一出门它就立刻跟在他脚边。 魔兽不像普通野兽长得慢,一天一个样,一周不到它就待不下池疏的肩膀了,只能被他抱在怀里或者放在腿上,刚开始池疏也不怎么搭理它,那日取了名字后也没叫过它,但小豹子莫名地特别黏他,连睡觉也要挨着,被他提着后颈扔出去几次也不放弃,最后得偿所愿趴在他脚边卷起身子睡了。 池疏白日待在黄金鸟笼里发呆,晚上回到和静心庭一模一样的房间休息,小豹子第一次见到这个庞大的鸟笼时愣住了,它从栏杆的缝隙里钻进去,缩在池疏身边给他暖脚,它的身体毛茸茸热乎乎的,长长的尾巴连他裸露的脚踝都遮得密不透风。 池疏推开它它又扑过来,怎么都赶不走,只好由着它去了。 晚上它也会先钻到床上帮他把被窝暖好,等池疏躺下后就挤进他怀里,夜里池疏做噩梦流泪呓语的时候,它就用舌头温柔地安抚他,伸出厚厚的爪垫按在他颤抖的眼皮上。 池疏渐渐不再做噩梦,他抱着小豹子在一个普通的夜晚突然梦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朝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越走越近,在一个安全距离停下,他怯怯道:“师姐……” 江尤寒转头看他,视线相触的瞬间眼泪就止不住流下,他哭得一抽一抽的,贪婪地渴望地深深看着她,这十年里他梦中的师姐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种平静的、温和的眼神,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他双手捂着脸蹲下去,瘦弱的脊背猛烈颤抖,泪水顺着指缝流了下去。 “师姐……师姐……原谅我……别……别不要我……” 他哽咽着朝江尤寒跑去,像一只幼鸟落入她冷硬的胸膛,一双手紧紧将他揽在怀中,他一抬头,吻就落在脸上。 轻柔的唇吻过他朦胧苦涩的眼泪,吻过他的鼻尖,最后是他的唇瓣。 急促的鼻息喷洒在对方脸上,池疏搂着她的脖颈哭着献上他的一切,湿热的舌尖互相交缠,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两人深吻时发出的吮吸声响,池疏带着失控的热烈,强势地啃咬她的唇瓣,迫不及待地和她抵死缠绵。 这个吻是那么真实,真实到让他落泪。 江尤寒勾着他的舌头默默地注视着他,她抹去池疏滔滔不绝的泪珠,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将他吻得气喘吁吁,期间有几次她见池疏喘不上气了想要退开,又被他搂着脖颈拉了回去。 直到两人的嘴唇都红肿破皮了才堪堪停住,池疏红着眼看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她嘴上的伤口。 江尤寒咽了咽喉口,又低头和他吻在一起,这个吻缱绻非常,温柔至极,周围的世界似乎都褪去,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噗通,噗通。 她攫取完池疏甘甜的气息,缓缓从他口中退出,抵着他的额头轻叹:“小疏。” 她在池疏瞬间汹涌的眼泪中低沉道:“我没有怪你,没有不要你,别哭。” 池疏摇头,泣不成声:“你恨我,讨厌我……我骗了你……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师姐……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了你……十年……十年……我好想你……” 所有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他眼眶通红,白日里冷冰冰的脸上满是痛苦绝望,哆嗦着嘴唇:“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不会……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不想……只是……我……我想离师姐近一点……我想师姐爱我……我不是……” 江尤寒紧紧抱着他,轻轻拍着他颤动的肩背,亲吻他的耳垂:“我知道,师姐知道了,师姐早就原谅你了,在你被抓走的时候,我很担心你,小疏,你没事就好,我也很想你。” 她吻去池疏的眼泪,唇瓣在他的脸上摩挲:“师姐也很想你。” 池疏抽噎:“你骗我……师姐骗我……十年了……我……我等了十年……师姐都没来找我……我一个人……好难过……” 江尤寒捧着他的脸颊,深深地凝望着他水盈盈的眼睛,轻声道:“师姐没有骗你,师姐很快就来找你,小疏,别难过,我很快就来。” 她爱怜叹息:“小疏,我的小疏。” 她又和他吻到一起,池疏仰着头哆嗦着大口大口吃着津液,两人吻着吻着就抱在一起滚到地上,梦里的地面也是那么柔软,池疏抖着身体大脑昏昏沉沉。 江尤寒吮咬着他的脖颈和胸膛,用唇感受着他胸腔内急促激烈的震动,似乎察觉到他体内有隐伤,吐出一团灵息没入他的身体。 她撑在池疏身旁静静地看着他,池疏惊惶失措抱住她:“师姐,别走!” 江尤寒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明日我再来看你,把衣服穿好,你的脚很冷。” 然后她在梦境中渐渐消散,池疏哭着喊着怎么也抓不住她。 他从梦中惊醒,发现小豹子正抵着他的额头睡得正香,失落和伤心让他紧紧抱着它埋首在它柔软的鬃毛里小声哽咽。 guntang的泪水很快就把小豹子胸前的短毛打湿了,被他折腾醒,小豹子也不生气,用爪垫轻轻抚了抚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