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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那古都信重,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想法子向西北军报复。这次军中断粮北戎人知道的那么及时,贾代化不得不防。 “儿郎们!”贾代化猛地转身,面向迎接张贾等人的西北军:“我们的同袍,我们的兄弟,为国殉身,现在,让我们接自己的兄弟们回营!” “接兄弟们回营!”西北军一起喊出了这一句,默默的看着那些被盖住面孔的兄弟们。别的营还好一点儿,四营的兵士的眼圈都有些发红。这六百八十人,有近六百人都是新调入西北军的,他们刚刚熟悉起来,马上就是死别。 安置好死去的兵士,再将战利品分发到各营之中,贾代化便想给死去的兵士们开一个追悼会——太/祖的经验告诉贾代化,追悼会很能凝聚军心。 他的这个想法,得到了所有将官的支持,哪怕是那十几个被陈明收拢的将官,也觉得此法可行——当兵之人刀头舔血,许多有至死连个名姓都没有记住。现在行营里为死难之人开追悼会,正可一安活人之心。 见无人反对,贾代化便派人去各镇收集棺木,并在西北行营的东南方向,划出了一块地方,让四营的兵士开始修墓地——自己的兄弟,自己亲手让他入土为安,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安定军心。 入土为安,是任何朝代的中国人都抱守的观念,以往战死的兵士如何安置贾代化不管,这之后的西北军,将会有自己的墓地,逢年节全军要一起祭奠,贾代化还是能保证的。 追悼会这一日,陈明也回到了西北行营。看着一个个四人抬着的棺木被放进墓坑之中,每名兵士往各坑一锨一锨的填土,赶来的陈明一句话都没有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每个墓前都立了一块木牌,因为就算是征集了附近所有的石匠,还是没办法一下子刻完如此多的碑文。随着石匠们被征集,西北军再一次抗击北戎,伤亡近七百杀敌近八千的事迹,也迅速的在西北地方传播,还有越传越远的趋势。 贾代化对此持放任态度,想让他做了好事不宣传是不可能的,现在还不是他发力的时候,此时要关心的是皇帝的态度。 所以贾代化对陈明的回归,表示了欢迎,正与所有高级将官一起,聆听陈明带回的圣训。 陈明面对大家热切的目光,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此番进京,我只面圣了一次。圣人对西北行营很是关爱,命我等不可放松巡边,务必不给北戎可趁之机。”后头再也无话可说。 这就完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还是集中在陈明身上:兄弟,你知不知道去京城是做什么的,哪怕冬天已经快过去了,这冬衣带回来它不会坏,留着下一个冬天穿也是好的。 陈明的头更低了。说实话,这一次进京他也很失望。说来他是带着野心到西北行营的,皇帝给他的命令是尽快收拢西北军心,将贾代化架空或是取而代之。 可是进了西北行营才发现,贾代化带兵自有他的一套,哪怕人在京中,那些老将官们也按着西北军规行事,让他这个挂着都统之名来的人,都没有可发挥的余地。 等贾代化回营,行事一招一式皆无可指摘之处,还常有出人意表的地方,让各地调来的兵士们,很快的有了身为西北军的意识,整个西北军融为了一体。 在这种情况之下,陈明很难有什么做为,不然他也不会同意贾代化让他进京讨要冬衣。以他想来,自己这个皇帝亲命的都统在西北军举步维艰,为了让他在西北军中立足,也为了让西北军的人都认识到他在皇帝心中的不同,皇帝也该一听到他的请求,便催着兵部将冬衣让他带回西北军。 并没有。皇帝面对他的时候,除了刚才那几句场面话外,就是问他在西北军收拢人心做的如何,可拿住了贾代化的把柄。听说他已经快被西北军孤立了,皇帝便对着他破口大骂,一点儿也没有给他撑腰的意思。 至于兵部那里,说的就是户部不给银子,他们也无法可想。而户部更直接,说是当日皇帝并没有明确答应过贾代化,所以这银子他们不能拨给兵部。 这么被人推来推去,想再面圣连牌子都递不进宫去,陈明不得不请见首辅大人。要知道,他可是首辅举荐给皇帝的,这下子首辅该帮一帮自己了吧? 首辅对他还算客气,说出来的话也很让人熨帖,就是不能提正事,一问冬衣便顾左右而言他。问得急了,首辅才轻轻来了一句:“圣人的内库失银至今都没有下落,哪里有心思理会这样小事。” 两套冬衣,在贵人们眼里的确是小事,可是在陈明眼里,却是了不得的大事——他进京贾代化只交给这么一个差事,办不成的话便是自身不堪大用。自己的品级已经被贾代化降了一级,不立这个功,怎么升得上去? 又在京中蹉跎了一个来月,陈明连首辅的面都难见了,就知自己此次想立功难于上青天,回营后还不知贾代化怎么对自己冷嘲热讽呢。 圣人,这是又想让自己跑,又不给自己草吃。陈明心里有了这样的明悟。所以任别人怎么看,都只低头想自己的心事,不多说一字。他走的时候带了几个人、多少东西,回来的时候还是几个人那么些东西,将官们便知冬衣无望,把目光从陈明身上转向贾代化。 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贾代化并不觉得该高兴:“陈将军一路辛苦了,还请回帐内休息一下。” 陈明望向贾代化,发现人家并没有嘲讽自己的意思,不由觉得汗颜:“末将无能,未能……” 贾代化摇了摇头:“圣人不待见西北军,由来已久,非是陈将军的缘故。只是冬衣,眼看着冬日要过去了,大家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只有这粮草,才是燃眉之急。” 粮草也出问题了?陈明这下子不急着走了,直接问起贾代化出了什么事。李森见贾代化的面色沉重,自己开口讲乔南如何扣下十日的粮草不发,还用被贼人盗走搪塞之事,说给陈明听了。 大家在中军帐内议论纷纷,结合着陈明无功而返之事,觉得乔南是不是得了谁的命令,才敢如此大胆行事。陈明张张嘴想替皇帝辩解两句,又无从辩起——北戎犯边已经开始了,若是粮草再出这么一次事儿,怕是西北军不用北戎人攻打,自己就要乱起来了。 就算自己可以借此攻讦贾代化治军不力,成功的取而代之,一支没有粮草的军队,自己能带得好吗?军队不听自己的指挥,自己做了西北行营的主将,也会让西北行营开国后不让北戎人跨防线一步的神话被打破,皇帝头一个要追究的就是自己。 皇帝的想法与陈明差不多,他也刚刚收到贾代善与冯唐两人同上的头一道奏折,气得连忙召集内阁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