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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分这场春雷雨真的停下来了。 像是为了迎接今晚在平安京的百鬼夜行,就连雨后的虫鸣都悄然不见,晴明的院子里热闹非凡,因为今晚不仅仅是百鬼夜行之日,也是人世早春祭典,妖怪们会在这一刻伪装成人类浩浩荡荡的上街参加属于人类的祭典。 六道之门事件的结束,人世终于迎来了短暂且难得的和平之日,许久未能举办的祭典引来四面八方的商队和使者,表演团和小贩,就连晴明的庭院外都有络绎不绝进城去参加祭典的人们吵嚷着路过。 神乐和小妖怪们早就换好了晴明为他们准备好的和服,准备前往祭典迎接一年之初最为温柔的季节,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和孩子们健康成长。 荒将须佐之男后颈处稍长一些的发顺好后,拉着人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然后眉眼间微微有了笑意。 “好了。”荒很满意晴明送来给须佐之男的这件和服,上面的刺绣精致却低调,奢华却不杂乱,雷纹同雨云的交织,配以平日里一系黑金的庄严,剪裁得体,衬得人身形更显纤长却不会柔弱,煞是好看。 “辛苦你了,荒,”近些时日都是荒在伺候着自己起居,须佐之男多少觉着有些愧疚,但他又享受着同爱人这般亲密的接触,便是心安理得地站着任人摆弄,也乐得个和自家天乾亲热的机会,“晴明送来的这件衣物听说是寮里的大家为我特意亲手做的,待会儿我该去好好感谢一番他们的用心。” “嗯,”荒抬手为人拢了拢衣领,将人锁骨上一处快要淡去的吻痕藏好,撇了一眼看起来心情颇好的须佐之男一眼,“晴明今日同我都有事要处理,无法一同前往,不过晚些时间我会来接你,你跟着大家一起走,莫要离开了人群单独行动。” “知道啦,你一直同我说的我都听进去了。”须佐之男温和地笑笑,他一神明就算扎进了妖怪堆里,只要藏好了气息,便同正常人类无二区别,再说了,高天原的武神之首就算是真遇到了什么,也断不会让人随意欺负了去。 现在荒当真是护自己护得紧,须佐之男也弄不清这是否是因为天乾体内对坤洚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在作祟,便只能笑着去和荒碰了碰鼻尖,亲昵着讨好自家的天乾,荒面上不显却是耳尖红了些将人搂进怀里,两人站在一处,享受着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安静时光。 这样的时间,是往日千百年都不曾拥有的,而如今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肆意地拥抱对方,须佐之男思及此处便是微微红了眼尾。 能被荒留在这个世界里,该是多么庆幸的一件事。 “须佐之男大人——出发啦!” “须佐之男大人!” “神明大人~” 小孩子们在门外稚嫩的声音邀约着高个的神明同他们一起出门去,虽是贪恋爱人的怀抱,须佐之男还是颤着眼睫地推了推荒,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全被荒看了去。 “那我出门了。” “……等等,”荒抓着人手臂,往自己怀里揽了几分,须佐之男便在转身时后背贴上了人前胸,感受到荒撩开了他后颈稍长些的金发,坤洚对自己暴露在空气之中的腺体十分敏感,须佐之男便是颤了一瞬,“别害怕。” 伴随着天乾温柔哄骗的,是荒轻咬了须佐之男后颈的腺体。 “啊……荒……” 已然结契的两人,只是被自己的天乾一触碰到那处,须佐之男便是在下一秒软了腰肢被人揽腰锁进了怀里,双腿打着颤无法站立,须佐之男慌忙抬手去撑着一旁的立柜不至于自己跌坐下去。 荒将须佐之男困在自己怀里,咬破了对方后颈处的那块软rou,不管不顾怀里的人如何颤抖着哭喘着,将自己的信香注入对方的血液和身体之中,让须佐之男顿时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的松柏木香气,两股缠绕着的信香在空气中铺洒开来,交融着散发出有些酸涩的柠檬气息,刺激着须佐之男自喉间溢出呻吟一声。 “荒你……别啊、别咬了……嗯……” 须佐之男一手撑着身边的立柜一手颤着去扶住荒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坤洚于血脉之中对天乾的顺服,迫使他只能乖乖站着让自己的天乾将信香注入自己体内。 来自于天乾的压制力和自己血脉中坤洚的顺服性,让须佐之男快要无助的落下泪来。 荒的眼角都因着须佐之男身上让他贪恋的信香烧得发红,他忍耐着最原始的冲动,尖牙离开了那处软rou,轻柔地舔舐着那处微微泛出血珠的皮肤,一遍又一遍,让须佐之男在这几乎算得上是折磨的漫长结契中更是双脚打颤站立不稳,若不是荒揽着他,他此刻早该软了身子跌坐在地上。 “须佐之男……” 他的爱人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唤着他的名字,荒感受着怀中坤洚的纤细身躯抖个不停,须佐之男被这临时的标记勾起了一瞬几乎要命的快感,他只能把自己往荒的怀里推,渴求着自己的天乾好好疼爱他一番。 “等会儿你要去人群多的地方,这次的临时结契能留下我的信香……不要往人堆里跑,我不想让他们碰你。” 几乎直白的话语让须佐之男更是脸颊飞红,努力站直了身子,常年行军的毅力让他顺着气很快将自己从这不可控的欲望之中拔出,等他终于能转过身去面对荒,却也看见了荒眼中深邃的渴求和被烧红的眼尾,便是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若是等会儿两人擦枪走火起来,今日自己便别想出门了。 屋外的小孩子们正好奇须佐之男为什么还没出来的时候,槅门被拉开,一身鎏金端庄的须佐之男从屋里走出,只有一旁的烟烟罗看见了对方那有些发红的脸颊。 “荒大人,那么须佐之男大人我们就借走啦~” “注意安全。”荒看了眼拉上须佐之男手的神乐,点了点头道。 小孩子们大抵是听了晴明说了什么,如今同须佐之男做什么去哪里都要知会荒一声,现在也是,神乐向荒请示完后便是拉上了须佐之男,一群孩子和一个大高个眼看着走远了,烟烟罗正准备跟上去,却被荒及时叫住。 “帮我看着点他,若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荒沉声道。 “……”可烟烟罗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荒,没有回答。 “……”荒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是烟烟罗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荒便是轻轻叹了口气,认命了,“……拜托了。” “嗯,放心吧~” 烟烟罗终于目的达到笑着摆摆手,朝着金鱼姬和辉夜姬等她的方向走去。 荒一脸的无奈,却又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想着须佐之男今早格外开心地同他说晚上要去早春祭典的那副样子,只好回到屋内继续去处理事务,想着能早些去接人回来。 平安京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在这人与妖共生的年代,恶神的侵袭,高天原诸神的救赎,若是让晴明回忆起来都该是唏嘘不已,如今世间终于和平了下来,人世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须佐之男跟着晴明的式神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混进了百鬼夜行的大部队之中,妖怪们在大街巷子之间七绕八绕,须佐之男藏好神力,有着晴明的护符,一般的妖怪便是觉察不出须佐之男的身份,权当是从外面新来平安京的妖怪,身处队伍中的须佐之男甚至能偶尔同别的妖怪们搭上一两句话,也让他听了不少人世的新奇见闻,当真是有趣得紧。 这一晚也有许多妖怪借了外力,将自己气息掩藏住,一般的人类瞧着这些个妖怪便是和普通的人类无二差距,它们经营着自己的小摊,与人类做着交易,或好或坏,须佐之男抬眼瞧见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从一只小妖怪的手里买下一个苹果糖递给了自己的小孙女,在高天原和战场上,这样的景象是看不到的。 “须佐之男大人,我们想要一些钱,去玩那个。” 正当须佐之男看得入神,神乐却拉了拉须佐之男的衣袖,指向了不远处的捞金鱼的小摊,须佐之男便是笑了笑拿出晴明早些时候交给他的钱袋,拿了些钱给神乐,得了钱的孩子们小跑着嘻笑着跑向了捞金鱼的小摊处。 耳旁是孩子们的欢笑声,入目是灯火阑珊的繁荣之景。 没有战争,没有流血,没有蛇魔的侵蚀,没有虚无的毁灭,须佐之男终于在这一刻,在人世间的人潮涌动之中,见到了他所期盼已久的人世平安祥和之景。 他在年幼之时与人类结下的深厚情谊,以此用一生来奉献以及感谢。 这样的景色,他突然很想让荒也看看。 “武神大人一个人吗?” 身后有人上前打招呼,须佐之男转过身,看到的是紧那罗和妖刀姬还有青行灯,女孩子们聚在一起总归是图个好玩,须佐之男便摇摇头,指了指远处正在捞金鱼的一众孩子,道:“在等神乐。” 随后须佐之男又发现女孩子们也难得的换上了祭典的服饰,打扮得格外可爱娇俏,便是又开了口:“你们今晚很好看。” “须佐之男大人嘴真甜呀,”青行灯打趣着面前的少年神明,平日里两人不怎么接触,但是也将人的那些个事迹了解的清清楚楚,那可是非常不错的故事题材,“大人您今日也格外好看,想来荒大人看了也是这般夸赞您的吧。” “荒很忙,我没给他添乱便是好的了……”想起今日在屋内两人的那一番作为,须佐之男顿时挪开了目光,耳尖微微泛红。 青行灯瞧见了便是偷笑着拉着妖刀姬说要去别处看看,紧那罗选择了留下来陪须佐之男站在一处等孩子们玩完了回来继续要钱继续去捞怎么也捞不起来的金鱼。 金鱼姬和辉夜姬还有神乐三个人似乎一条也没捞起来,烟烟罗倒是轻松就捞起了一条,不过随手又送给了身旁一脸羡慕的人类小孩,小孩子便开开心心说了谢谢,高高兴兴地捧着小金鱼找母亲去了。 小孩子可真好啊,无需担心每日的工作和事务,也无需担心要如何活下去,他们会在父母温暖的怀抱之中慢慢长大,也会在接受到他人小小善意的时候感到满足,孩子们总是如白纸一般,不谙世事,轻松自在,拥有着无限可能,是一切的希望。 孩子啊…… “武神大人应该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吧。”紧那罗突然开口道。 “我的……孩子?”须佐之男被紧那罗这句话问得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是呀,您与神王大人已经结契,也一同度过了雨露期,您已经是他的坤洚了,想来无需多少时日,您定然会拥有一位可爱的神子。” “……可是,我是男子,”须佐之男猛地想起来,他差点忘了坤洚是可以为天乾繁衍子嗣的,自己才分化不懂坤洚之事,而一直以来荒也没有提及需要继承人,他便是彻底忘了,“男子亦可诞育新生命吗……” “自然,无谓男子亦或者女子,一旦分化为了坤洚,拥有了结契的天乾,便可。” “我与荒才、才刚在一起,应该没那么快吧……” “这可不好说,”紧那罗笑弯了眼,用手中的轻扇遮住了下半脸轻声笑着,“瞧着您那么喜欢孩子,若是您的孩子,想来会很幸福。” 分化为坤洚的身子,竟是能为其诞育孩子的吗…… 尚未彻底弄清坤洚这一身份的须佐之男怔住了,他看着身旁的紧那罗笑得暧昧,又低头抬手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那处便是因为层层叠叠的衣衫摸起来稍微软了些,但是瞧来也不像能怀上孩子的样子呀…… 要怎么怀?真的可以怀?如何才算怀上了?这里怀着的孩子会和神乐一样可爱吗? 荒呢。 荒会喜欢自己孕育他的子嗣吗…… 须佐之男的脑海之中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爱人,自己虽然的确喜欢孩子,但是荒平日里便是对万事万物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虽然他身边也老有孩子的身影,却也不见得他便喜欢。 荒也还年轻,瞧来和自己相差无几,该是不需要继承人的吧…… 须佐之男看了看远处的孩子们,又再一次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腰腹,他突然就开始好奇了起来若是这里真的有个孩子,荒会是什么表情呢…… 可是下一秒捞金鱼的小摊前却响起了吵闹声,须佐之男赶紧回了神,想起孩子们还在那儿,便立刻和紧那罗上前去一探究竟。 “神乐,发生什么事了?” 须佐之男从人群之中挤出,看到孩子们似乎受了惊吓,揽过了神乐让她贴在自己身后。 “须佐之男大人……”神乐看了看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神明,又看了看对面一脸凶相的摊贩,对方手中拿着不知从何处掏出的粗大木棍,怒目而视,吓得小姑娘又赶紧躲回了人身后。 “我们玩之前,你明明说的如果捞到金鱼只需给一文钱,捞不到不给钱的,如今却又改口说捞一次便要给一文,你这是欺诈!”金鱼姬向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当下她也将辉夜姬护在身后,同面前这个足足快有两米多高的摊贩叫着劲,一点也没意识到对方逐渐不耐烦起来。 “她们说的可是真的?”知道从摊贩的嘴里问不出实话,须佐之男便去问一旁的烟烟罗。 而一旁的烟烟罗也不紧不慢,敲了敲自己手中的烟杆,吸入一口,朝着男人吐出一口浑浊,白色的烟笼罩住男人,等男人挥开了缠绕着自己的白烟,化为人形的摊贩消失不见,反而是一个膘肥体壮怒目圆睁的恶鬼。 “这可是妖怪里出了名的爱以谎话哄骗吃掉人类的恶鬼,”烟烟罗嘴角露出笑意,却让人看着生出几分凉意,“怎么这年头做鬼还这么缺钱?特意跑来这种日子里行骗。” “废话少说!今日若是你们不结清这帐,就别想着离开这儿!”膘肥体壮的恶鬼挥了挥手中的大木棍,竟是一时掀起一层风沙,原本凑热闹的人和妖怪知晓这人是老惯犯了,且身边的小摊位上的全是他的手下,便是摇摇头赶紧离开了,生怕被卷入其中。 “你明明早就告知了孩子们价格,随后才改口不承认,如此一来便是你在骗人,她们今日捞到几条我们便给几文钱,不会少你一分,可是莫须有的钱财我们也不便多给。” 看着对方一脸不想讲道理的样子,须佐之男不忘拉过金鱼姬和辉夜姬将她们护在身后,站在孩子们面前保持着素日里端庄得体的样子,同人好言好语地说着,希望面前的人识趣,莫要扰了大家的兴致。 “你在同我开玩笑吗?!我劝你乖乖把钱交出来,给了钱你们该滚就滚,若是不交……我的那些个兄弟们今天怕是不会让你们那么轻松的离开。” “……烟烟罗,麻烦你带孩子们先行离开,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须佐之男知晓这人定是说不通了,便是让烟烟罗带着孩子们先一步离开此处,怕之后发生的事情吓着孩子们,如今庭院里的大家也在祭典之中分散开来了,一切皆得小心行事。烟烟罗听后点点头,瞥了一眼那穷凶极恶的恶鬼,便是一阵烟雾缠绕下,原地只剩下了须佐之男一人。 “我再说一次,”须佐之男开口,声音里没了平日里的随和温柔,多了几分冷峻威严,有金色的雷电自他的周身滚过,缠绕上细长的指尖,“该是多少我定给无误,但是多余的我不会给半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坤洚胆子这么大的的确不多!你不会真以为用几句话便能结了今日的帐吧!那我也说清楚了!今日这钱你不给,便别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恶神的声音雄浑激荡,不知何时身边竟还多了几个帮手,他们朝须佐之男走来,明显是想要围攻其上。 “当真是毫无理智。”须佐之男脸上再无温和之意,他往前踏出一步,周身的雷光夺目,抬手自天际引雷而现一把雷枪在手,耳鬓间一缕雷光隐隐绰绰,昭示此刻高天的神明心情三分怒意七分不耐。 “区区一个坤洚竟想要还手?!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恶鬼仗着自己分化为天乾,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当着须佐之男的面妄以天乾的气势压制住柔弱的坤洚,大声嘲笑着,连带着他身边一群天乾和中庸的小弟也附和着放肆笑出声。 但随后,在耀目的雷光之中恶鬼终于看清了须佐之男的容貌,那张油腻粗糙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几近猥琐的笑来。 “这么一看……你这坤洚还长得挺好看的!”区区一恶鬼,自是从未见过高天原武神的姿容,如此心下那些龌龊的想法便是爬上了脸,他缓缓抬手,想要去触碰须佐之男在雷光之下白净的脸庞,嘴里尽是些污言秽语,“虽然你身上一股子天乾的味道,也该是让人压在身下享用过的了,但是本大爷不介意,你只要伺候好了我,那些钱不给也就……” 只是下一秒,恶鬼口中的话音还未落,便是又温热的鲜血在霎那间涌出他的臂膀——他的一整只手臂,被须佐之男的雷枪不知在何时硬生生刺穿折断,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惊得在场那些个粗鄙的调笑声瞬间消失。 “啊啊啊啊啊——!” 恶鬼猛得向后退去,他捂着自己断掉的那只手臂,震耳欲聋的哀嚎在整个平安京城内响彻,空气之中弥漫着血液的腥臭味道,须佐之男向前一步,空气之中流动的雷张开了淡金色的盾,将须佐之男的身形勾勒得更为纤细。 “我的天乾不喜欢别人碰我。” 不是因为坤泽血脉之中的拒绝除了自家天乾以外的任何天乾的触碰,也不是因为面前之人本就性格狠戾冷酷双手沾满鲜血,而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天乾不允许别人碰自己,他便硬生生砍掉了面前的恶鬼的一只手臂。 怎么会有这样的坤洚?! 须佐之男每往前一步,便是踩碎了雷光,明明是下位的坤洚,却在此时比在场的任何一位天乾都要具有攻击性,空气之中属于他的信香不再温暖甜美,反倒是让妄图以信香控制他的那些天乾小喽啰觉得空气中微妙的厮杀感和刺痛感,让他们不敢往前靠近。 甚至还是已然结契了的?! 须佐之男还记得荒出门前给予自己的结契,他的爱人沙哑着声音告诉他不想让他被任何人触碰,除开面前的恶鬼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非要以行骗之由索要他人钱物,身为高天原的处刑神本就无法容忍这样的罪行,更甚者是对方竟想要触碰自己。 很恶心…… 须佐之男在未分化之前从未这样给过这样的感受,但是如今同心爱之人结契,他们便和荒完全不一样,荒会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他,会温柔地去叫他的名字,会索要了他的同意才去和自己缠绵。可是现在,恶鬼向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须佐之男便是在心底地开始厌恶起除了荒以外其它天乾的触碰,实在是让他恶心得紧。 他只想要荒的触碰,只想进荒的怀抱。 思及此处,须佐之男更是恼怒几分,他身后的天羽羽斩自葳蕤灯火中现行,天空之间乌云密布,雷声响彻,有雷自天而落,狂风吹动他的耳坠作响,也掀起了他的衣摆,高天神武在这一刻犹如最为炫目的光,降临人世俗尘。 荒和晴明收到烟烟罗的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看见平安京平日里最为繁华的大街之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管是人还是妖个个都探着脑袋凑着热闹,最里圈甚至rou眼可见的迸出一两缕神雷,看得荒心下一惊。 “哦,你们来啦。” 等荒来到里圈时,刚好看到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大江山三人组,酒吞喝着酒一个劲地做着场外指挥,茨木看见荒和晴明的身影像是看好戏一般向两人递去热乎的章鱼小丸子,瞧着两人完全不吃的样子又递给了一旁的鬼切,鬼切倒是喜欢吃,一口吞下了两个。 荒这才注意到,须佐之男竟是穿着他那身颇为端庄的鎏金和服,大大咧咧地在一群天乾的恶鬼堆之中身手矫健,许是怕担心其中还有人类的参与,眼看着便是下手轻了不少。 “坤洚打人了!” “这谁家的坤洚啊?!还管不管了?!” “坤洚打天乾啦!有没有点妖法了!” “噫——好可怕的坤洚,看来他家天乾怕是早就被他打习惯了。” “就是就是,反正这种的我是压不住。” 那堆以恶鬼头子为首的小恶鬼哪能是须佐之男的对手,恶鬼早已被打得不省人事,而他手下的那些个天乾小鬼个个被打得哭爹喊娘的,甚至一旁看热闹的不知道到是人类还是妖怪还在讲着风凉话,清明的式神们越聚越多,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晴明根本不敢去看身旁高天神王的脸色,只盼着自己能赶紧收拾了烂摊子离开荒的身边。 荒原本是站在那儿脸上无过多的表情,但是伴随着雷鸣的是狂风吹来,须佐之男手握雷枪一个转身,便是被狂风掀起了和服下半身衣物的遮挡,莹白的大腿瞬间现于人眼前。 “须佐之男!” “啊,荒?你来了呀,事务处理完了吗。” 须佐之男听见了人群之中熟悉的声音传来,在一拳揍晕最后一个小鬼后,他站起身来,隐去了手中的雷枪和身后的天羽羽斩,看见荒两步并做一步地向他快速走来,赶紧拍拍手中的灰尘不再去看这堆被他打地趴在地上七倒八歪的恶鬼们,笑着朝荒走去。 “荒,你听我解……” 须佐之男看见来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如今已是荒的坤洚,在外一言一行都该是同荒脱不了干系的,他这时才注意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想起来世人都认为坤洚个该是温柔乖顺的,心下一凉,看着荒走到自己的面前,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又头脑一热鲁莽了起来。 虽然荒同他说过只要做自己就好,可是现在是在外面,众目睽睽之下身为坤洚的自己本不该这般,如今听着耳旁人的调笑,须佐之男想要赶紧同荒解释一番。 “下次穿这种衣服,不要打架。” 荒却是没等须佐之男解释完,便开始帮人拉扯衣带,将胸口有些敞开的衣襟和好,拉了拉有些松垮的腰带,更甚者将下半身包得更严实了一些,平日里最为注重穿着方式的荒此时却将人裹得像是穿上了一件棉袄。 “……只是这样?”须佐之男看着荒帮他整理好了耳鬓一小撮碎发,还妄图从荒的脸上找到一丝自己要挨骂的预警。 “要不然还有哪样?”荒想着刚才打斗间须佐之男无意识的动作就连大腿根都快要露出来,平日里他穿着着轻便的阵羽织与甲胄习惯了,想必也是全然没注意到,荒也不好同人发作,只能是拐弯抹角地劝着人注意些形象。 荒私心里,实在不想让他人看见须佐之男身上那些只属于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这可是他的坤洚,他的爱人。 “我、我以为你会因为我又鲁莽……”他以前就挨过少年时的荒一顿教训,小小年纪却是拐着弯地教训人,根本不把他当长辈以及上司来看,潜意识里须佐之男还是担心自己又会挨骂,“可这次真的并非是我想动手。” “我知道的,来时在路上已经我已听烟烟罗说了,错不在你,”荒点点头,知晓须佐之男并非是会不分场合随意动武之人,但是一想到有些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是想动他的人,荒那张本不易外露情绪的脸上竟是有了难得的怒意,“有没有受伤。” “他们不会是我的对手。”须佐之男温和地笑笑,一点也不似刚才以一敌百的凶狠模样。 “已经死了?” 荒说着看向了地上还躺着呻吟着的小鬼们,荒眸下一暗,想要上前却是被须佐之男拉住了,赶紧哄着:“别别别,我好不容易控制着轻重才没给人打死,你再去他们就真的活不了了。” “……”虽是知道须佐之男肯定没受什么伤,但是一想到这群恶鬼曾觊觎过自己的坤洚,荒体内天乾的本能还是让他怒火中烧,就连释放出的信香都带着高天之上至高神王的压迫感,围观的人群被这种压迫竟是逼退了几步。 “你难得过来了,便同我去逛逛,好吗?” 须佐之男当然知晓荒此时心中颇为不快,空气之中那抹松柏木的清冷将他包裹住,却也是藏不住的怒意,他试着调动着信香去安抚自家的天乾冷静下来,好在荒平日里便是冷静持重之人,听了须佐之男讨好的话语,便也是重重深呼吸一口,带着人离开了是非之地。 最终这场闹剧以大阴阳师晴明的出现缓和了周遭的气氛,破坏百鬼夜行之人也得了应有的惩罚,而荒也收敛了怒气,放松下来陪须佐之男好好逛一逛早春祭典。 庆典之上多爱燃放各色各样的烟火,须佐之男同荒说道,人类真的很厉害,明明只是学会了如何用火,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竟学会了做如此美丽的烟火,人类的步伐应该继续向前迈进,去往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而他也将在未来无数的日夜里,同人类共进退,共存亡。 荒听着,看着须佐之男同他一起仰头看着夜空之中绽放开来的烟火,对方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五彩斑斓的光芒跳动,想着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这般仰头去看漆黑的夜空之时,是没有烟火的,而身旁,也没有须佐之男。 如今,夜空之中明月高悬星子两三,心心念念之人就在身旁。 须佐之男仰头看烟火累了,垂下头微微侧目之时便看见身旁不远处的天乾去牵了自己坤洚的手,两人偎依在一块儿十指紧扣,嬉笑着说着什么,须佐之男看了一会儿,垂眸想了想,随后将自己因着常年执掌天羽羽矢和使用武器而变得粗糙遍布细小伤痕的手藏进了和服的袖子里。 他自己握拳时都能感觉到手掌之中因着平时握着武器而生了厚茧,想来天乾们应该都是喜欢那种软软的细腻的触感,自己这双手是万般拿不出来见人的。 就连须佐之男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心底竟是蔓延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须佐之男。” “嗯?怎么了,荒累了吗?” 须佐之男听见荒在唤自己,微微惊了一下,又转过头去温和地笑笑,琥珀色的眸子在黑夜之中借着篝火被照得一片澄净。 荒便是看着人的笑容,真实之月在那双月灰色的星海之中晃动了一下,然后荒抬手去拉过须佐之男的手,随后与人十指相扣,荒用了些力,似乎不想放开这个人的手。 须佐之男便是诧异地看向荒同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两人靠得很近,须佐之男好像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也可以听见荒的,自己的天乾那股冷清的松柏木的信香绕在自己的身旁,像是在讨好一般的意味,同自己紧紧牵着手。 “要牢牢地牵着我的手,不要放开。” 真的很奇怪。 明明两人因着分化时的雨露期早已在床榻之上翻滚了无数遍,要比牵手更为浓烈的爱意他们都付诸过了,但是此时,两个紧紧相握的手却任然烧灼着须佐之男端丽的面庞,也染红了荒的耳尖。 两人躲在夜色之中,借着烟火的光,将对方的样子刻在眼眸里,想要用一辈子去温存。 须佐之男感受着手掌中细密的汗珠,鼻息间是自己的天乾慢慢变得温柔的信香,他往荒那边靠了些,两人肩膀抵着肩膀,两处温暖叠在一起。 荒听见,烟火声之中,须佐之男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