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越血缘的爱(剧情,女儿父亲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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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初阳转天来例假的时候就痛经了。 其实她已经习惯了,平时只需及时吃一片止痛药,忍半个小时就好了。 可今天却疼得特别厉害,小腹的疼痛向上蔓延,搅动得胃也开始痉挛起来。 她蜷缩在床上,头深陷进枕头里,枕巾已经被汗浸湿了一圈。 王洛羽见女儿这幅样子,自然是心疼极了。他为她热暖手宝,煮红糖姜水,里面还加了补气血的花生,红枣和枸杞。 霍初阳窝在被子里,听着爸爸在楼下为自己忙碌的动静,不自禁地揣想,这次的剧痛,是不是对她的报应——爸爸在开始的时候,一定是非常痛苦的。现在让她遭受一些反噬,她心也甘,情也愿。 可她立刻又生出别的念头: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向来是处于上风的。她好像从没在爸爸面前显露过自己生理上的脆弱…… 爸爸看过自己今天的样子,会不会不愿意屈于自己身下了? 正在她思绪飘摇之时,王洛羽端着一碗红糖姜丝水进来了。 他走到床边,先把素白瓷碗搁在床头柜上,拉来床边搭着女儿衣物的藤椅坐下,用热碗暖了暖手心,才伸手扶女儿坐起来。 “给你熬了点姜丝水,慢慢地趁热喝一点吧,也许能缓解一下。” 说着,他将热气腾腾的瓷碗端到女儿面前。 霍初阳接过碗,拿起汤匙,声音轻飘飘的,“谢谢爸爸。” “别这么客气……小心烫。” 蒸腾的薄雾熏着眼睛,她小口小口抿了起来。 大概是加了花生,所以这碗姜水很好入口。她缓缓啜了多半碗,才递给爸爸,自己又徐徐滑进被筒里。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嗯……” 王洛羽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他拿着半空的碗,本想起身去厨房收拾一下,却被女儿叫住了。 “爸,别走……”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王洛羽又坐回藤椅上,担忧地看着她。 “没有……我就是想让您陪我待会儿……” “好,好,我不走……” 王洛羽将自己的手伸进被子,在摸到女儿的两只手后,不由得一怔:初阳的手怎么还这么冰? 他看向女儿,女儿也正望着他。平日里两只略显清冷的吊眼已经眯成两颗橄榄核,黑眼圈更明显了;本就很淡的唇,在此时发冷发乌,竟透出点雪青色…… 他心中一痛,抽出手来,起身绕到女儿背后。 霍初阳被捂手捂得正舒服,那双温暖的手却突然撤走了。 怎么不接着捂了? 还没赶上想别的,霍初阳就觉得身后的床铺好像陷下去一块。她回过头,正对上爸爸那张白里透粉的脸。棉被也被掀开一点,蜷缩着的身子一凉,随后落入一个暖融融的怀抱。 “给你暖暖身子,你的手太冰了。” 王洛羽环住女儿,两只温暖干燥的手再次覆上女儿的。捂得有些热了,他便握着女儿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小腹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爸爸呀。” 王洛羽感到疑惑,女儿为什么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之前……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霍初阳的脸背着光,漆黑的眼瞳更加深邃。但这次,王洛羽读懂了女儿的惭愧。 他垂下眼,叹了口气,将女儿搂得更紧了。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心里苦……这些年我没能尽到做父亲的义务,一直以来,我都很惭愧……” “初阳,我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王洛羽再度抬起眼来,直视女儿的眼睛。 他不奢求女儿能够原谅他,如果能用这种方式来赎罪,让女儿在自己身边多留几年,又何乐不为呢。 此刻,两个人挨得很近,霍初阳又一次在床上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爸爸的眼睛。 泪沟有些明显了,眼尾有微微的细纹,不宽不窄的双眼皮也显得有些许疲态。 但这仍是一双美人的眼睛。通常被她抱在怀里的人,此刻正怀抱着她。胸膛的热度越过毛衣温暖着自己,这一次,之前那种安心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的感觉没有错,爸爸的眼睛的确柔得像水,但不会溺死人,而是午后和煦沙滩上的浪花,恰当地温暖她的脚面。 之前,她在岸边逗留着,只肯让涌上来的海水浸过她的赤足,浪花也很是知趣,刚润湿她的脚踝,就缓缓褪去。 可现在,她不想让浪花离去了。 如果潮起后注定是潮落,那么,她就主动踏入海里。海水一定会温柔地包容着她,她也会享受这滟滟的似水柔情。 “你到现在还是不肯说吗……” 霍初阳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爸爸的,将那双纤长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说什么?” 王洛羽有些意外。 难道…… 不可能,自己从没说过什么,初阳是不会知道的。 第一反应果然是装糊涂…… 霍初阳有些失落。 爸爸哭着求自己的那晚,她在愧疚之余,还有一层隐秘的满足——爸爸终于肯对自己敞开了那么一点心扉。 再后来,她看了日记。唏嘘之后,她洗着脸,忽地生了疑窦:爸爸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呢? 她迅速回想了一番。生日那天,她耐心等着爸爸的解释。即使mama告诉了她,她依然存着一丝希望——爸爸对她是这样好! 哪怕他说出一句合理的话,她也不至于像后来那样粗鲁地对待他。 可那天下午,爸爸一句解释的话都没说。她企盼着的心,也在那无声的沉默中渐渐沉下去了。 “一开始,我确实恨你。但当我冷静下来,才发现以你的性格,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爸,对不起……” 王洛羽干燥的手掌渗出一层细汗,初阳为什么突然对自己道歉? “爸,我已经看过你的日记了……我想,我大概知道当年的事了。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选择自己承担这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 爸爸,请别再往后退,我想知道关于你的所有。 她知道自己是得寸进尺,可她已经回不了头了。爸爸这个身份已经无法满足她,她还要更进一步。 她想让爸爸做她的恋人。 “初阳……” 王洛羽的手微微一颤。 她还是知道了…… 他感到一种被宿命困住的悲哀。对于父亲的情感,若说是恨之入骨,未免过于不孝。但除此之外,他对自己的父亲也再没有别的什么感情了。 父亲死了,他的人生也早被作践完了。出于微妙的迷信,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跟父亲沾上哪怕一点关系。 初阳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她背着光,漆黑的眸子正灼灼地注视着自己,热烈又渴望,甚至到了哀伤的地步…… 王洛羽被看得有些受不了了。 透过女儿的黑眼珠,他蓦地意识到:父亲已经死了。 他的躯体与精神,已经化为一罐坛中灰。他再也不用为了躲着父亲,一年一年的不回父母家。 他可以和初阳一起过简单的,却又不那么平凡的生活,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 即便初阳知晓了实情,她会不会因此同情自己,继而长久地留在自己身边呢? 他脸上有些发热。他不是有意让初阳知道的,也并非想用这种手段留下女儿。可他是个自私的人,命运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不能再错过了。 “初阳,我的确犯了错。因为当初是我想带你们去影楼拍照的……我应该承受这一切。 如果我再谨慎一些,不去外面打电话,你爷爷或许就不会追上我们,我和你mama就能带着你去别的城市生活,你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霍初阳愕然,这怎么能算是他的错呢! 爸爸真是个顶可怜的人,把一切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她没有和爸爸重逢,爸爸或许会自咎一辈子,直到枯萎着死去…… 王洛羽见女儿不说话,便接着解释下去:“我一直不告诉你,是觉得这是上一代的事,不该牵扯到你,我也一直拿你当个孩子……既然你都知道了……初阳,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霍初阳看着他,头一次体会到语言出走的失落。 该道歉的人不知身在何处;受害者却要尽其一生化解他们施加的痛苦。 她彻底翻过身来,紧紧抱住爸爸。 “这不是你的错。” 她附在爸爸耳边低语。 “我爱你。” 王洛羽心中纠缠多年的结突然就被打开了。 此刻,他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再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