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日记(重要剧情,不建议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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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初阳面朝床里躺着,黑夜中,她看不清爸爸的睡颜。不过仅凭印在心中的脸,就可以在灰蒙蒙的轮廓中描摹出那温柔的眉眼。 他的胸口很热,紧紧贴着她的前胸,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呼出的气息绵长地拂过她的脸颊。 爸爸含着哭腔的恳求还在耳边回荡,她一直刻意忽略的愧疚浮现出来,再也不能无视。 生日那晚,爸爸被自己蹂躏到浑身青紫。她放好蛋糕后,本想把人扔在那,直接回房间去的。 可那声微弱的“对不起”把她定在原地,她眼睁睁看着爸爸不声不响地晕了过去。 她绕过餐桌,站在爸爸身边,居高临下地凝视这幅身体。 越看,这幅白身子就凑得越近。霍初阳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蹲下来了。 她眉头一蹙,下眼睑紧缩起来,直踌躇到眼睛发酸。她终于下定决心,抱起昏迷的爸爸,走向楼上的浴室,为他清洗身体。 开了一次先例,托辞便流水般顺着豁口涌出来。 每次清洗身体的理由,无非是睡在一张床上不舒服,爱干净,发炎了更麻烦,自己不能失去作为床伴最基本的品德…… 借口找得多了,慢慢地,连自己都信了。到了今天,霍初阳才不得不承认: 她不忍心。 想到爸爸醒来后,身边空无一人,只好拖着酸疼的身体自己清洗的场景,就觉得甚是凄惨。 她在乎他,心疼他,渴望他,却被自己架起来,没有办法承认。 她不能承认!他是抛弃了自己的父亲,她只能恨他。 · 可她恨,却又恨得不彻底。除却丢下她这一点,爸爸对她的关爱,可谓纤悉无遗,毫无保留。 世上能做到如此的父亲,已是极少。偏偏他还有一张如此俊美斯文的脸,自己冷淡他的时候,那副受挫的表情叫人无法不怜惜。每当这种时候,霍初阳只能逼着自己不去看他。 到了床上,霍初阳就做不到不看他的脸了。爸爸被自己弄哭后,看着他潸潸的模样,她便感到更加兴奋。 她将倒错的刺激感和被满足的掌控感一齐注入爸爸温暖的体内;到了为爸爸清洗身体的时候,这些快乐混着浴缸里的水被下水口吸走,空虚就乘隙而入。 爸爸当初真是抛弃自己和mama了吗? 若是厌恶自己,爸爸怎会罔顾伦理,任凭自己玩狎呢? 甚至自己有意不去碰他,他还送上门来…… 满腹的疑云在今晚见了风,被吹开一丝缝隙,月光从中隐隐透出来。 既然爸爸不肯说,那他就是被迫的…… 霍初阳对于男性,向来是不以为意的。男人们希望女人懂他,却又希望女人不要懂得太多,企图在女人身上寻出他们自身一点可怜的“价值”来。 然而,许是爸爸温暖又混着沐浴露清香的胸膛烘得她昏昏欲睡,她愿意相信自己对于爸爸的这一通推测。 她和他在一张床上躺了两个多月,她愿意相信,爸爸是不同的。 霍初阳阖上眼。爸爸能接受以这种方式留下自己,单这一点,已经与其他人区分得很明显了。 第二天是周五,霍初阳下午没课,早早就回家了。但王洛羽还要上一下午的课,她便趁此机会,走进爸爸很是在意的书房。 初次进书房,她只觉得有种曲径通幽的妙意。可今天下午,她望着落地窗外的天,晴得像洗得掉色的水蓝床单,里面的棉絮抖出来,不匀的瘫在上面晾着。 照在对面楼上的光是暖的,可被这层薄薄的床单罩着,却有种说不出的冷意。照进屋子里的光经过床单这一筛,也变成苍白的颜色。 霍初阳打了个寒噤。她开始逐层寻找,在找什么,她自己也不完全清楚。 她盼着能有本藏起来的日记,被夹在几本肥厚的书间;或者横插在一层书上面的老旧相簿,里面有她,或是爸爸mama年轻时候的照片;抑或是夹在书中,微微探出一点油褐色硬边的信封…… 两侧的书柜满是书,余光略扫,偶有几抹亮色跳跃于沉静的书墙中,部分格子像单块颜料,大概是一个系列的书籍。 她找得眼花,然而还是用手指逐本掠过去。一个人活了这么久,总得有点过去的痕迹。 终于,她在靠近爸爸书桌旁的一格书柜里,找到藏在两册栗色烫金精装书脊中间的,那黑色的薄本。 她用手指撑住两边的书脊,小心地把这本子抽出来。是个黑色的皮面薄本,封面很是神秘——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爸爸的日记是什么样子,但她能确定,这一定是本日记。从爸爸家装的风格也能看出,他不是那种性格张扬的人。 霍初阳翻开本子的第一页,不错。 她回过头,朝书房门口张望了一下,便绕过书桌,坐在落地窗旁的地毯上,借着冷冷的日光读了起来: 零零年十一月六日.星期一 忙了一天,晚上才得空写上几笔。 我和冰儿的孩子在昨晚出生了!大晚上的,真是辛苦冰儿了,生完孩子几个小时后还要开奶,她疼得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真是个伟大的母亲。 冰儿休息的时候,就由我抱着孩子。多奇妙的感觉!孩子又小又轻,还热乎乎的,好像一碰就会碎……这就是冰儿和我的孩子。 我觉得孩子长得像冰儿多一些,冰儿只是笑笑,说孩子还小,暂时看不出来。 这孩子出生之后也不哭,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冰儿看,真的很特别。 说到特别,医生告诉我们,这孩子有两套性器官,那又怎样?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呀。 我和冰儿探讨了一番,最终决定给孩子取名为初阳,初生的太阳。无论什么性别,我和冰儿都希望孩子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霍初阳看了眼年份,当年,爸爸才23岁。 也许这本日记能给出一切答案…… 她翻过页,继续看了下去。 零零年十一月七日.星期二 今天,我父母从隔壁市赶过来了。我本想着先和父亲单独谈谈孩子的事,没想到父亲没告诉我一声,就直接来病房了…… 父亲和冰儿吵了一架,我和母亲好说歹说,父亲才肯出去。 冰儿很生气,说孩子不是延续香火用的,如果父亲一意孤行,干脆让孩子做女孩。 我扶冰儿躺下,劝她别动气,对身体不好。冰儿哭了,说孩子有什么错。 我心里也很难受,但忍着没哭,冰儿还需要我。 我和她说会和父亲好好谈谈,又扶她坐起来,给她喂了几勺米汤。冰儿说困了,我就又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出了病房,我硬着头皮找父亲。父亲沉默了很久,和我说,让我把孩子过继给四叔他们家,让冰儿再生一个…… 我不同意,说那是我和冰儿的孩子,凭什么要送人。 父亲听到这话,突然问我是不是要和他断绝关系。 父亲怎么能为了达到目的,说出这种话?他现在年岁大了,越发不知人间有羞耻事。 父亲站起来,指着我的脸骂,“我是栽培了你二十多年的父亲!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要和我断绝关系!” 母亲赶紧拉住他,被一把甩开。 父亲一脸愤慨地指责我,说我不孝顺,说我是忘恩负义……就像以往那样。只不过,这次是在医院里,大家都看过来了。 我站在那,不反驳,也不争辩,因为没什么用。父亲现在打不动我了,也比我矮了半头,可他总有别的法子伤害我。 最后,父亲说,如果不把孩子过继出去,就让我离婚,然后拽着母亲就走了。 走了更好,如果父亲不来,冰儿也不会生这么一场气。 如果我有的选,我绝不会让这个男人成为我父亲。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没关系,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是我的家,我不会让你伤害她们母女俩的。 零一年一月三日.星期三 冰儿情绪一直不太好,我怕她在月子里落下病来,每天都很忙。父亲给了宽限的时间,勉强同意等冰儿坐完月子,再做决定。 我和冰儿商量了一下,月子期结束后,让她们母女俩还住现在的房子,我暂时去单位的宿舍住一个月,先把父亲骗过去。之后,我们再带着孩子到别的城市去。 苦了冰儿了,可也只能这样。很难揣测父亲会做出什么,不得不小心些。 买这个本子,原是想记录初阳出生后的每一天,现在写下的却是这些事情…… 零一年一月二十五日.星期四 假分居有一段时间了,父亲应该信了,忙着给我张罗新的对象。 呵,是怕老王家的香火断了么?下个月,我就带着爱人和孩子远走高飞,那时候,你就再也碍不着我们了。 零一年二月九日.星期五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全完了…… 一家三口在临走前去影楼拍个照,原是不打紧的。我千不该,万不该,让冰儿和初阳单独呆着,自己去外面打那一通电话…… 回来的时候,父亲抱着初阳,父亲抱着初阳!初阳怎么会到父亲手上? 冰儿额角流着血,抱着父亲的腿…… 我冲过去扶冰儿,冰儿不肯起来;我想去掰父亲的手臂,又怕伤着孩子。 父亲抱着初阳,说早觉得我在相亲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便打探出我们的行踪,连我们要去哪都知道了。他说四叔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这就把孩子抱过去。 冰儿哭喊着,说把初阳还给她,父亲眼看着就要把冰儿踢开…… 我什么都不能想了。 我对父亲说,我答应和霍冰离婚。 父亲把初阳塞给我,太好了,只要初阳回来就好。 父亲扇了我一巴掌,眼镜飞出去,我也不觉得疼。 隐约听见父亲说,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他终于走了。我抱着孩子蹲下,扶冰儿坐起来,把初阳送到她怀里。火车票是用不上了。之后,我就带着冰儿和初阳去医院了。 没办法,为了孩子,只能离婚了。 霍初阳看到这,将本子放下,头枕在玻璃上,痛苦地望向天花板。 她们果然是被迫离婚的。 如果,那天她们没去影楼,在她生命中空缺了十九年的父亲,能否填补上? 如果,她是个正常的女孩,她就能和父母幸福地生活下去……幸福? 看爸爸的意思,爷爷是非要个孙子不可。所以,自己即便是个正常女孩,爷爷也多半会干涉她们这个小家,日子也许不会过得那样顺遂。 可她想要的不多,就算被爷爷歧视,只要父母双全,她已觉得很是美满。 但没有如果。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完全恨错了人。 她本该怨恨的人,却成了爸爸怨恨着的人。 她们本该恨同一个人,现在,她却不知那人是否还活着。 霍初阳搓了搓眉毛。爸爸虽然失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mama为什么不愿和自己提起关于爸爸的一个字呢? 她垂下头,接着往下看。 零一年三月一日.星期四 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执着于让我再婚,还那么执着地要让我有个儿子。 每当父亲打来电话,我就觉得可笑。你把我的家毁了,我是不会遂你的意的。 之前为了冰儿,我不愿意出国。可现在,我有的是时间。 宿舍里空得厉害,倒不是少了东西,只是离婚之后,冰儿和初阳还住原来的房子,我也一直住宿舍。想到之前的“假戏”现在成了真,我就更受不了了。 今晚父亲又打来一通电话。无论如何,我已经下定决心出国去了。 这页之后便是空白的纸张。然而霍初阳知道,日记肯定没有完。她用拇指摁住右侧的书页,手指微微往后退。翻过几页纸后,果然又出现了文字。 零二年十月十六日.星期三 终于有时间记点东西了,把这个本子和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也带过来了。一是不想让父亲看到,二来也是为了在异国他乡有个念想。 这里总是下雨,刚来这儿的时候不知道,总是被淋一身。菜也吃不惯,只好自己学着做。 可雨后的傍晚是很美的,天空变得橙中透着点蓝,建筑也罩上一层暖橘色,比书上的图片还要美。 真希望可以带她们来看看,不过想到平时阴雨绵绵的天气,还是算了吧,太受罪了。 零二年十一月七日.星期四 在图书馆坐到深夜,有时抬头看看窗外的月亮,就会想起你们。 霍冰,初阳,你们过得可好?给你们寄过去的信总是没有回音,不知每月寄去的钱够你们生活吗? 写到这里,又想到不如给你们再写一封信。毕竟我的思念是无法通过这个本子传递给你们的,我真傻。 霍初阳往后翻了翻,大多是爸爸在留学时写下的随笔。她草草翻过去,在看到又一页空白后停下来,再翻过一页,见日期是三年后,便迫不及待地继续读下去。 零五年二月一日.星期二 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没收到霍冰的回信。 我从英国回来了,只能暂时回父母家住一段时间。 父亲见了我,脸色很不好。他进了书房,又走出来,把一口蛇皮袋子砸到我身上。袋子敞开了,里面的东西全撒在地上,雪片似的。我蹲下去辨认,是这三年我写给她们的信。 隐约只听见父亲说:“答应你出去留学,不是让你天天干这种风花雪月的事”,其他的记不清了。 我只庆幸自己没把钱和信一起寄出去,希望她们可以拿着这些钱好好生活。 零五年二月六日.星期日 我借口出去买菜,去了趟霍冰的家,也是我们原来的家。然而扑了个空,我一直摁门铃,到后来开始敲门,敲得手都疼了,也还是没动静。 到了最后,我突然停下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不该这样一直敲别人家的门的…… 别人家…… 怪我没提前告诉霍冰一声。这三年来,也不知霍冰收到过几封信,更不可能知道我今年回来了。 回去之后,果不其然又被父亲数落了。没关系,过完这个年,我就搬出去住。 零五年三月四日.星期五 我想着安置好一切,以一身轻的状态去见霍冰她们娘俩比较合适。可为什么在电话那头,霍冰不想让我过去? 她说她很忙,我和她说,我已经自己出来住了,可以帮着她带孩子;她又说我俩离婚了,这样影响不好…… 最终,她答应和我在初阳的幼儿园门口相见。 我很高兴,以为终于可以见孩子一面了。想给初阳带些糖,又怕她长蛀牙,最后还是买了兜水果过去。 可我没看见初阳。到了那儿,我才知道,霍冰把时间定在放学前半小时。 她说让我别再找她们娘俩了,免得让别人误会。 我说没关系,我不怕误会。她却说她怕——她已经和她们单位另一个男的好上了…… 我站在那看着她,突然感觉头特别晕。赶紧抬手看了看表,才过去一分钟。一分钟,我却觉得跟一小时那么长。 我问她,那个男人对你好吗。霍冰说挺好的,还劝我别太伤心了,人都要朝前看。 知道那个男人对她好,我就放心了。两年时间,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可我还惦记着孩子。 我把水果塞到她手里,问她能不能让我见见孩子,这时候,学校门口的铃突然响了。我们俩居然聊了这么久。 我想着这下正好能看见初阳。不知道现在她长得更像谁?胖还是瘦?留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可霍冰却好像很害怕似的,她突然推开我,让我离开这里。 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这样,想靠近些问一问,她的反应却很强烈。学校门口的家长逐渐多起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站得远一点,结果还是没能看见初阳。学校门口的人太多了。 霍初阳努力回忆自己五岁时那个普通的周五。 最先想起的是水果。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mama通常只买苹果。 可有一天,她从幼儿园出来之后,看见mama提着一个装满水果的网兜,里面不仅有苹果,还有梨、香蕉、橘子。她现在都记得那兜水果的清香味儿。 她问mama今天为什么买这么多水果,mama说是单位的同事送的。她还想是哪个同事阿姨这么有钱。 原来那是爸爸买的…… 零五年三月九日.星期三 今天下班早,我就去初阳的幼儿园等孩子放学,我真的很想见一见初阳。可等了一会,霍冰过来了。她把我拽到人少的地方,忍无可忍地对我说了一堆话。 我这才知道她上周五为什么会害怕。父亲不仅拦我的信,连我寄出去的生活费都拦下来了!不知用的什么手段! 不仅如此,父亲得知我每个月给她们寄生活费之后,还多次找上霍冰,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我知道父亲的无耻,可我没想到他竟能下作到这种程度:他用初阳威胁霍冰,让她和孩子永远不能见我…… 她上次和我说有了新对象也是假的,只是为了让我死心而已。她求我不要再打扰她们了。 我逆着人流走回家,每个人都好像要往我身上撞。家?我哪还有家? 从前,我以为只要有了自己的小家,就可以幸福地度过余生。可是我错了。我终究摆脱不了我父亲,这短短几年的幸福,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 父亲,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掌控我?甚至连孩子都不让我见一面? 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错。如果霍冰不是和我结婚,她和孩子哪会受这么多委屈? 我这样如附骨之疽的家庭,和谁结婚都不会幸福。 读着这些文字,心就像被缝纫机慢慢锁上一圈密密匝匝的边。 这一页皱皱巴巴,被洇湿了好几处。仔细一看,整面纸印满了泪痕。 霍初阳没觉察到,自己已经皱紧了眉头。她伸出手,哆嗦着抚过蓝黑的字迹,竟想通过摩挲这个本子,让当时的爸爸得到一点心灵上的抚慰。 指尖一路向下,她发现页尾还有一行被水渍模糊的字迹: 对不起,霍冰,对不起,初阳,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了。 后面的纸页是光滑的,霍初阳粗略翻了一下,再也没有字迹了。 她好像被杀了一刀,心口汩汩流着血。手一松,日记“啪”地掉在地毯上,黑封皮自己合上了。 她愣了一会,想要起身,后腰却冰得跟灌了铅似的。好不容易爬起来,她做贼似的把日记塞回书柜里,还用袖子擦拭根本没人会注意到的指纹。 她现在才真正明白,爸爸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卑微,甚至做到了百依百顺。 十四年前那个周三的下午,他就被愧疚钉死了。即使继续生活,也要被扯下一层皮,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回想自己对爸爸做过的事,她用袖子擦了两下眼睛。可衣袖触动了泪腺,就像拧开了水压极高的水龙头。她慢慢靠在书柜上,用袖子紧紧压住两只眼睛。 她尝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可她能怎么办?她和爸爸都是受害者。 她只是想要一点明确的爱,现在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