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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 提着剑过去了。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正靠在那坑洞的一角, 似乎有些疲惫。她方才听见了声音, 这才出声呼唤。只是许久未见有人来, 声音又低了下去。 温秉的眼中映着这一幕。 坑中的练鹊突然发现月光被一个黑影挡住, 抬头一看,竟是一名出尘清雅的小小男童。 她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只觉得这男孩子生得格外好些, 与村里的那些人相比有着天大的区别。 就像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泥一样。 她忍着痛含泪露出笑容来,问温秉:“小哥哥,你能不能救我上来呀?” 之后温秉便做了好事,顺手将小姑娘提溜出来,带到了师父陆玄机面前。 陆玄机打量着练鹊,问温秉:“这是你给自个儿找的童养媳么?” 温秉眼睫一颤,似是抱怨地说:“师父又拿徒儿取笑了。” 练鹊乖乖巧巧地躲到他身后,却露出一个头来也打量着这奇奇怪怪的男子。 陆玄机生得与陆极不同,有一副缱绻眉目、俏丽容貌。年纪摆在那,却驻颜有术,唇红齿白笑起来更是艳杀四方。 “可惜了……”陆玄机会几手相术,略略一看,便知道这女娃根骨不凡。 他看了看温秉,又执起粗陶制的海碗牛饮下隔夜的茶水。 开口道:“你既然喜欢,便养着罢。” 温秉自忖有恩于练鹊,平日虽对她和善有加,心中却将此女看做自己的所有物。 练鹊自言是因着家中亲长要卖她换钱,这才一气逃了出来。温秉想着,如此的练鹊下半辈子都要跟着他过了。 兼之练鹊的容貌灵气并不似个村姑,反如仙子入尘,随侍在侧倒也不堕他温家的声名。温秉便打定了主意,将这孩子暧昧不清地养大。 到时扬名天下时有一段红袖佳话岂不美哉? 陆玄机当时座下弟子光是亲传的便有十来位,有的甚至要比师父更为年长。然而他每每与弟子们坐而论武,却总是感叹无人传承衣钵。 每到这时温秉总是不经意地挡住身边的练鹊。 可他没有料到的是,他防得住师父陆玄机,却终是不能令明珠蒙尘。陆玄机原本最后的一个弟子是于岭南收的一个叫鸣鸿的孩子。 他性情桀骜不逊,便是待人处世最为妥帖的温秉也常常拿他没有办法。这鸣鸿后来见了练鹊,心念一动,便要教她练武。 谁知道新师父上任头一遭,便被徒弟一招波澜不起的剑式挑飞了手中青锋宝剑。 那是秋日,温秉看着稳稳地抓着剑的练鹊,漫天红枫之下众剑喑哑,独她站在鸣鸿的面前,剑意凌然。 练鹊的神色不似平日天真烂漫,剑来时的一刹已有了几分剑经大成的神韵。 本来倚在树上喝酒的陆玄机满是醉意的眸斜睨过来,他随意地解开挂在身上的佩剑,信手扔到了练鹊脚边。 温秉敛下百种心绪,上前调停两人的比试,将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鸣鸿拉起来,安慰一番后带着练鹊走了。 练鹊仰着头问他:“温哥哥,我没给你丢脸吧?” 温秉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以后要叫师兄啦。” 他的目光却停留在练鹊手中的那把剑上。小姑娘年纪小,陆玄机的长剑对她来说还太长了。她只能将那剑拖着走,划在地上,拖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音。 那是遥天宗世代相传的宝剑,从陆玄机的师祖那里传给他的师父,又传给陆玄机,现在被他扔给了练鹊。 这个小小的、软软的小姑娘。 她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不染世间的半点尘埃。可温秉啊,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练鹊出剑时的飒沓模样。 如今只是根骨百年难遇的小师弟鸣鸿败下阵来,这才是几月的光景,练鹊便已剑意初成。 只要是习武之人,就没有哪个不会忌惮的。 “师妹,”温秉温柔地问她,“你喜欢学武功吗?” 练鹊一面拖着剑,一面还在看山风吹拂下簌簌而落的红枫。漫天绝景美不胜收。 她回过头来,笑道:“温哥哥,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怕你日后后悔,毕竟……女孩子家很少有喜欢打打杀杀的。”他斟酌着说道。 练鹊噗嗤一笑。 “打打杀杀的我不知道啦。”她举起手中的剑。 剑名“引狼”。 “它真的很漂亮。”她眼中透出光来。 温秉笑道:“你喜欢就好。” 和门中其他忌惮练鹊的弟子不同,温秉深知练鹊这柄剑的威力。短暂地心绪激荡之后,他便转了心思,一心一意地要让这柄剑为自己所用。 “……”练鹊于蛊虫带来的痛苦中醒来,便看见窗边温秉的背影。 他一身月色宛如仙人临世,沉默的背影都与别个不同,显示出一种游离于世的淡泊感。 任谁也不会去怀疑这样的温秉。 练鹊从榻上起身。炭火将屋中烧得温暖如春,浅淡的暖香弥荡于一室之中。 温秉将遥天宗的剑经练到了第九重,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内力都偏于寒冷,武功越强,内力越深厚,这寒气便越重。 练鹊早就将剑经突破了第十重,平日里只将其作为辅助练剑的套路,内力并不受其影响。 “你醒了。” “看到我,师妹似乎不是很开心啊。” 练鹊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过来,”温秉取过茶壶,行云流水般地倒了两杯茶,示意练鹊一同在窗前坐下。 练鹊接过茶杯,里头的茶梗沉沉浮浮,一如她此刻的心绪,紊乱不堪。 “云山的月色比这里更冷。”温秉似是不经意地感叹,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喟叹之意,“当然,也更美。” 练鹊也看着窗外。 屋中的炭火烧得旺,这温秉明明怕冷,却一定要开着窗赏月,也不知是什么怪毛病。 冷风灌注进来,将练鹊犹自昏沉的脑袋吹得清醒几分。她抬眼望去,月色朦胧,云华朵朵,于似纱笼雾间极尽缱绻。 “你在想他?”温秉冷不丁地问道。 练鹊被他吓得一激灵,转过目光去看温秉。却见他神色如常,既不像是吃味了,也不见妒恨。 倒是一派清风明月、霁月光风的君子姿态。 练鹊皱着眉。若说她这个师兄对她有男女之情,那必定也是十分有限。 她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也不是傻。就比如现在,她正要兴师问罪、摆出气怒的姿态来呢,温秉却将话题往男女之情上引。 练鹊猜想,对方是打定主意,要唱一出苦rou计。 呸。 她在心里狠狠地啐了温秉几下,脸上却十分平静:“是啊,这月亮又大又圆,就像侯爷的脸一样。” “我见了便觉得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