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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教书育人,到头来,却教出他这个一个不争气的逆子,叫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怒。 他始终都记得父亲暴怒的表情,身为钻研历史洪流几十年的教授,父亲似乎怎麽也无法理解他对同性的偏好,甚至觉得这是一种病,一种让人偏离正常轨道引往歧途的病。 只不过,对或不对,正途或者歧路,谁又能说个绝对呢? 第十四章 父母(二) 被关在家里反省,可那时的他又能反省出什麽大道理来,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麽,不过是喜欢同性而已,凭什麽他要被当做是病菌般对待。 他想不通也气不过,因此,他离家出走了,这一走,便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去过,而他的生活从此也彻底偏离了正常的轨道,无法再回头。 不是没有想过要回去,但是时隔这麽久,那种念想已经尽数变成了近乡情怯般地惶恐,越是想念便也越是害怕。 年少时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已经在成长的路途中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现在,他只觉得心酸和茫然。 有家而不能回,甚至不敢回,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麽。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单宁深吸了口气,将胸腔中弥漫开来的酸楚强压下去。 这几年,他偶尔有匿名寄钱回家,每次寄的数目不小,然而,金钱寄得再多却也缓解不了他心里对家人的愧疚和对父母的想念。 他还有一个弟弟──单安,是当时父母超生生下来的,他记得当初还罚了不少钱,现在,估计也应该读高中了吧,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哥哥。 单宁盯著烟灰缸里燃尽的烟灰,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如这尘灰般黯沈。 他从来没有跟季景文说过家里的事情,对方只知道他是年少时离家出走,别的因为他不肯说便也没有多问。 想起之前那名对母亲的唠叨倍感厌烦的少年,单宁自嘲地一笑,他却是想被母亲唠叨都没有机会。 中午接到季景文的电话,说是有会议,不能跟他一起吃饭了,单宁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脑子里想的那些话就那麽溜出了口。 “我想回家。” “想回就回去吧。” 这是季景文沈默片刻後给他的回答。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麽你从来不愿意跟我说你家里的事情,但是,想家的话就回去吧。”季景文的声音里带著安抚的味道。 “需要我陪同麽?” “不用了。” 单宁笑了笑,笑容里几分苦涩几分无奈。 “我还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见我。” “自家人哪有隔夜仇。” 电话那头的季景文翻开需要他过目的文件,嘴角带著抹安抚的浅笑。 单宁仰头舒了口气,没有说话。 “想回就回去吧。” 季景文的声音很低,带著抹淡淡的温柔。 “呵。” 单宁自我嘲讽了一番。既然想到了,那就回去一趟吧,大不了,再一次被赶出来罢了。 “你开公司那辆车去吧。” “不用了。” 单宁拍了拍有些发僵的脸。“麻烦。” 那辆车是他当初自个儿买的,不是什麽多麽名贵的车,普普通通一辆别克,不过後来懒得开了就一直扔那儿没理,小区里没有私人车库便把那辆车搁在季景文公司的车库里头,有需要的时候偶尔开一开。 “我在家里等你。” 听懂他话中已经作下了决定,季景文淡淡道。 “嗯。“ “到了D市给我电话。” “知道了,季老板。” 单宁吊著嗓子痞里痞气地回了他一句。 D市与C市毗邻,坐大巴走高速大概三四个小时。单宁回去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打车去汽车西站买大巴票。 周末车站的客流量不小,单宁排队买了票,上了大巴。 大巴慢慢驶离市区上了高速,单宁看著窗外越来越偏僻和越来越矮的房屋,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当时凭著一股子怨气和倔强从家里跑出来,他中途的确有後悔过,可是等他意识到自己生出後悔这种情绪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退路。被来D市查看生意的东区老大捡回去,一脚踏入那个半黑不黑的灰色圈子,他早已没有了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在高速上堵了一个小时,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单宁终於到达了D市的汽车北站。 北站离他家不远,搭公交也就四站路。因为父亲是D大的教授,一家人都住在学校分配的房子里,与D大仅仅隔著一条大马路。 在小区附近找了家宾馆放下行李,单宁在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些水果,慢慢走进小区的大门。站在路灯下看著那栋无比眼熟的公寓楼,他站在原地,心里兀地生出一种恐惧来,迟迟不敢再迈动脚步。 时隔好几年,小区并没有多少变化,不过是多植了几棵樟树和月季,石子路旁的路灯换了新灯罩而已。 有些东西都没变,有些东西,却是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单宁深吸了口气,喉咙几番做出吞咽的动作,平息下胸膛里鼓噪的心跳,握紧了提著水果的那只手,脚步缓慢地朝家门走去。 他家住在一楼,墨绿色的门板紧紧地合著,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在家…… 第十五章 父母(三) “叩叩叩。” 短促而克制的三声敲门声。 “谁啊?” 单宁听见了母亲的说话声和屋内电视机的嘈杂声。 随著门锁的转动,紧合著的大门慢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惊愕的脸。 “宁宁?” 她老了,眼角已经开始有了明显的细纹了。 “谁来了?” “是……是宁宁……” 屋子里片刻的静默。单宁微微低著头,目光不敢再落在母亲脸上,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蜷缩得厉害。 “他回来做什麽!我单平没有这种儿子!!” 父亲暴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单宁双手紧握,牙关紧咬。他想起那一天,父亲也是怒吼著没有他这种儿子,手上的晾衣杆不停地抽在他身上,好像他不是他的儿子反而是仇人一般。 “逆子!你给我滚!我单家没有你这种……” “单平!!” 向来温温柔柔的母亲此时也朝著父亲吼了起来,眼眶泛红。“你又要逼走我儿子是不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他是你儿子不是你仇人!!你做什麽要这麽对我儿子!他现在终於回来了你又要逼走他是不是!!” 似乎是没有想到母亲会突然爆发,单宁微微一愣,看著面前苍老了不少的母亲,鼻腔猛地窜上一股酸意。 他的母亲,一如既往还是那般护著他疼著他的。 被单母这麽一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