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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揽着她, 轻吻着她的额头,问她说:“有没有生朕的气?” 顾清霜抬一抬头, 满目不解:“生什么气?” 他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沉默下去, 俄而又终是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朕宠了盈少使一阵子, 你不计较?” 她听到这话, 心里觉得更加好笑。 在他怀中蹭了蹭,她重新揣摩起了他的心情。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 她只觉他一心奢求齐人之福,盼着宫中嫔妃都能不争不醋,和睦相处。听到这句话,又品出些别的意味。 ――他是既希望她们不争不醋,又想她们都在意他。 她便低着头,柔柔顺顺地低声笑了笑:“臣妾不计较呀。皇上知道,臣妾自一开始,便只愿皇上事事如意。若盈少使是那个让皇上觉得称心如意的人,臣妾便高兴她陪着皇上!但若她没有那么好,惹得皇上厌烦,臣妾就替皇上把她从紫宸殿赶出去!” 前一句说得语重心长,后一句又添几许女儿家的娇嗔。他听得一声低笑,略微翻身,将脸埋进她的长发里。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轻声说:“她不如你好。” 顾清霜一声轻笑险些出喉,想一想,又罢了。 她相信在这一刻,他这话是真的。诚然若是下一刻他见了盈少使,或许便又是不一样的想法,那也不打紧,这位九五之尊又不是今日才这样。 她便也翻了翻身,与他而对而躺着,玉臂环住他的腰,仰起头,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皇上近来可去看过予显?” 他浅怔,点头:“常见他,怎么了?” 她拧一拧眉:“他好淘,日日在懿太妃殿里爬来爬去,近来还学会了在犄角旮旯处猫着,若有宫女经过便手脚并用地扑出来吓唬人家。这还不满周岁呢,等长大了可怎么好?” 他听得笑音舒朗:“这是聪明才会如此,等长大了,必定读书读得好。” “但愿如此……”她说着一喟,紧皱的眉心却还是没舒展开。 这听来只是无关紧要的话题,但关乎孩子的事,是盈少使现下与他聊不来的。她也有意让他多听些关乎予显的趣事,继而便与予显感情更深一些。 宫里的孩子已有五个,将来还会更多。这样多的孩子,不能指望他会将一碗水端平。 两刻之后,他照例去上朝。下朝时着宦官来传了话,说紫宸殿里备了御膳房新制的冰饮,请她前去一用。 顾清霜便依言去了,行至殿门口时,外头守着的宦官脸色却不太好看,她抬眸瞧了瞧,直截了当地询问缘故。那宦官强撑起几分笑,躬身禀说:“贵姬娘娘,方才盈少使突然来求见,手里捧着新摘的花,说要给皇上看。臣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抱着花进殿去了,眼下这……” 眼下便是盈少使在侍驾,她算是被“截胡”了,无怪宫人们脸色尴尬。 顾清霜宽和地笑一声:“不妨。皇上说有御膳房新制的冰饮,本宫这一路过来也确是热了,进去尝一碗便走。” 她这般说,那宦官见她并无不快,暗自松了口气。一边赔着笑躬身应“诺”,一边回身推门。顾清霜迈过门槛、穿过外殿,刚走进内殿的殿门,就觉两道清凌凌的目光抬起来。“柔jiejie!”盈少使穿着身宝蓝的齐胸襦裙,蹦蹦跳跳地向她迎来,像只活泼的漂亮翠鸟。 顾清霜下意识地要避,但没能避开,她拉住顾清霜的双手,眉眼里一片笑:“平日里不太见得着柔jiejie,jiejie今日怎的有空过来坐?” 这话说得,好似在尽地主之谊。 “盈兰。”身后不远处的一唤略微发沉,顾清霜抬眸看去,皇帝也正看向她,含着笑说,“等了你好一会儿,快坐。” “原来是皇上叫jiejie来的?”盈兰歪着头,明眸望一望顾清霜,眼底笑意未减。顾清霜也朝她笑一笑,而后提步走向茶榻:“又是什么冰饮?臣妾尝尝看。” 接着她落了座,便端起碗来。刚舀起碗中细碎清甜的冰碴抿了口,盈少使又笑起来:“柔jiejie生得真好看,坐在那里吃口冰饮,瞧着都像幅画儿似的。” 顾清霜抬起眼帘,皇帝则笑一声,问她:“你很喜欢柔贵姬?” “是。”盈兰重重点头,说着就自顾自地坐到了与顾清霜隔着一方茶榻的地方,“柔jiejie生得美,性子也好,臣妾便喜欢。不像祥宣仪,相貌平平,说话还罗里吧嗦矫情得很,臣妾便不喜欢!” 顾清霜心里微微咋舌。她从前倒不知道,盈少使在皇帝而前竟是这副样子。 “直爽”也还罢了,如此议论宫嫔是非的更见所未见。她借着吃冰含笑望着盈少使,心底的那股子不安抑制不住地又冒起来,略作计较,笑说:“盈meimei好直爽的性子。唉……祥宣仪与你相比自是沉闷一些,却也不是什么坏人。那日无意中毁了你的衣裙,是她身边的宫人办事不仔细,如今罚也罚了,meimei就别再记仇了。” 她说得温和平静,盈少使听到最后却脸色一绷:“柔jiejie是……是嫌我约束宫人心狠么?” 顾清霜怔然,即道:“本宫并无那个意思。” 盈少使耷拉下眉眼,粉嫩的薄唇也扁下去:“若不是,jiejie又怎会拿这话说到皇上而前?可我……我……”她紧紧一咬嘴唇,敛裙跪下去,脸却扬着,与顾清霜争辩是非,“那日的事就是那宫女错了呀!岂有毁了旁人的东西,还反让旁人体谅的道理?”说着暗自撇了一下嘴,头低下去,低声呢喃,“贵姬娘娘若不高兴,罚我就是了,反正我自问那日没做错什么。” 顾清霜无声地吸了口凉气。 她从未见过盈少使这种路数的妃嫔,一时直不知该如何应付。但若不应付,那句“若不是,jiejie又怎会拿这话说到皇上跟前?”怕是终究会让她吃暗亏。 竭力地抚平情绪,顾清霜站起身,含着无奈的笑去扶她:“六宫和为贵,本宫这才随口为祥宣仪说两句好话,meimei想到哪里去了?那日的事meimei当然无错,换做本宫,也是与meimei一样的做法。” “真的?”盈少使便又眉开眼笑起来,再度亲亲热热地拉住顾清霜的手,“还是柔jiejie最好了。” 顾清霜暗自又缓了口气,皇帝无可奈何地看着盈少使,到底是觉得她有些吵了,摇一摇头:“你一进殿,殿里就闹得像养了几百只莺雀。先退下吧,朕有话同贵姬说。” “皇上嫌臣妾吵啊……”盈少使红着脸边福身边呢喃,“那臣妾回去把嘴巴缝上!” 说完朝他一笑,就告了退。 顾清霜抬眼看向皇帝,皇帝搁下奏章,抱臂倚在椅背上。目光跟着盈少使飘出去,隐有几分被吵闹之后的疲惫,却又不失宠溺。 接着他看向她,嗤声说:“她就这性子,你别跟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