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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她们虽还不能同后宫走动,宫里也还是热闹了不少。各宫都免不了好奇地去毓秀宫打听几分,瞧瞧哪个秀女的才貌最出挑,哪个又有家世倚仗。 怀瑾宫这边,小禄子也去毓秀宫走动了几番,回来后先将几个风头最盛的秀女的情形与顾清霜说了个大概,又抑扬顿挫地说起了一件趣事:“这些个秀女也都是心思灵巧的,宫里近两年的事情都已在毓秀宫传遍。人人都说柔贵姬娘娘国色天香,这才让昔日长宠不衰的晴妃黯然失色了。”这种传言听得顾清霜有点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是爱听这些传言的一个。那时候在尚仪局里,她们这些当女官的说起宫中嫔妃无不头头是道,可其实大多数人一年里也见不到嫔妃几面,不过是聊来解闷儿而已。 如今,她倒也成了旁人茶余饭后解闷儿的谈资了。 顾清霜自是没心思计较这个,手中正缝制的香囊收了尾,又好好将下面坠着的流苏多缝了几针,缝得结实。 予显快八个月了,前几日不知怎的突然灵光乍现学会了爬,接着便开始在懿太妃宫中到处折腾。他又总对晃晃悠悠的流苏感兴趣,若懿太妃坐着,玉佩、香囊的流苏垂下去,他爬过去就要抬手拽。 懿太妃身边的大宫女私下里跟顾清霜笑说:“太妃娘娘近来被拽坏、扯松的流苏,没有十条也有八条了。” 带着几分意有所指的味道,这大宫女有意无意地透给了顾清霜一个讨好懿太妃的机会。 这大半年,顾清霜原也将懿太妃的性子摸熟了。她确是个严厉的人,不仅不拘言笑,平日行事也小心。最初的时候,她觉得皇帝将孩子交给她养,就是为方便来日另择养母的,顾清霜来看孩子时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后来皇帝放了话,说顾清霜来也无妨,她才不再阻拦。却依旧谨慎地避着嫌,顾清霜若备厚礼给她送来,她一件也不会收。 如此这般,顾清霜唯一能让她收下的东西,也就只有自己亲手做的那些了――有时是一两道点心,有时是些绣活。可以将心意表达到,却绝不能昂贵。 顾清霜循着她这份心思断断续续地送了大半年,才总算与她熟络了几分。月余前,她难得地与顾清霜说了几句温和体贴的话:“做母亲的没有不记挂孩子的。皇上如今这样做,你们心里都苦,但你也莫要记恨,这是为了孩子们好。你瞧现在这三位皇子都还活得康健,不像先帝那会儿,孩子们倒是都由生母带着,可有那么多夭折得不明不白。” 这番道理,顾清霜本也懂得。便借着话茬谢了懿太妃的提点,次日又试探着备了份略有些厚的礼来谢恩。 结果懿太妃还是不肯收。 顾清霜只得继续“投其所好”下去,在懿太妃跟前充个手巧又柔顺的晚辈。殿选那日,她也陪在懿太妃身边做了一整日绣活。傍晚时前头忙完了,卫禀听说消息进来回话,说这回只留了四位,且几乎都是荣妃娘娘的意思。 “荣妃是个贤惠的。”懿太妃低头打着络子,听言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又问,“立后之事可有说法了?” “立后?”顾清霜一怔,侧首看她,懿太妃拧起眉头:“你没听说?”下一瞬便反应过来,“是了,皇上没正经提过,我也是前两日去太后娘娘那里偶然听了两句罢了。” 顾清霜这才恍惚反应过来:“是……循常理说天子继位便要大婚立后。像皇上这般继位早的,及冠之年也该立后了。” 而如今,皇帝都二十六了,中宫却还一直空着。 懿太妃淡淡道:“早些年,荣妃原是皇后的人选,只是皇帝执意不肯,才姑且册了妃。后来几年才知道,皇帝该是那时候心里就装着南宫氏了。待得窗户纸戳破,他又一门心思要立南宫氏,谁劝也没用,这才一直拖了下来。” 而如今,南宫氏已被废黜,昔年的情分烟消云散。趁着大选,终是有朝臣提了立后之事。 懿太妃说,朝中对这事的说法无非两种,一方觉得荣妃既然当年就是皇后人选,又掌权多年,直接立后最为合适;另一方则说若是继后,以嫔妃册封也还罢了,可当今圣上尚未大婚,元后怎好是抬妾为妻?于礼不合。 听懿太妃的口气,两方该是已僵持不下很久了。顾清霜听得陷入思量,一时也说不出哪边更有理,懿太妃睇她一眼:“别去问皇帝。” 话中多有几分告诫之意。 顾清霜忙颔首,恭谨地应了声“诺”。虽说她好奇,原本真打算旁敲侧击地探一探皇帝的心思。但眼下,不是她能忤逆懿太妃的时候。 事情一时之间也就没什么结果,不仅是没结果,皇帝在后宫里提都没怎么提。 又过七八日,四位新宫嫔入了宫。封的最高的仍是位宣仪,赐了祥字为封号。往下四位,依次是贤仪何氏、宝林任氏和充衣孙氏。 她们进宫的第二日,众人仍是一并聚到了荣妃的景明殿里,四人叩拜间,顾清霜鬼使神差地看了眼落座于三两丈外的晴贵人。 ――三载之前,晴妃高高在上;而现如今她所坐的这个位置,正是当年晴妃的地方。 倘若她是晴贵人,她就咽不下这口气。她也盼着晴贵人别咽下这口气,不然于她而言可不够痛快。 她出神之间,坐于主位的荣妃和颜悦色地发了话:“都免礼吧。日后都是自家姐妹,好生相处便是。” 待得几人各自落了座,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祥宣仪面上:“听闻你家中与从前的凌贵人家里算是姻亲。她啊……唉。”荣妃叹息,“很是做了些糊涂事,你可不要学她。” 祥宣仪低着头离席,深福下去:“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顾清霜抽回神思,禁不住地打量了她两眼。 到底只是姻亲,不沾血缘,她与凌贵人的容貌无半分相似。一张瓜子脸清清秀秀,五官生得也柔和。 饶是这样,从前险些为凌贵人陷害致死的佘宝林还是冷笑出来,垂眸轻道:“如今哪还有什么凌贵人,冷宫里的庶人蒋氏罢了。不过臣妾听闻这人没死没疯,宣仪娘子若与她交好,倒可去看看她。” 祥宣仪哪怕不知先前的纠葛,单听这话也听得出敌意,笑意略有几分僵硬:“我与她并不相熟。”说完就落座回去,低着头不再作声,腼腆矜持。 顾清霜懒得理会这样的事,片刻后从景明殿告了退,倒是柳雁说了佘宝林两句:“蒋氏是蒋氏,祥宣仪是祥宣仪。她不曾招惹过你,你又何必惹她?” 佘宝林冷着张脸低着头,听她说完,不情不愿地福身告了句罪。 翌日傍晚,皇帝翻了祥宣仪的牌子。往后的半个月,陆陆续续地将新晋的四人都见了一遍。但除了那四天外,余下的日子仍几乎日日都是在怀瑾宫,一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