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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猪肘子。” 他果然没吹牛,炙羊rou表皮焦黄酥脆,里面的rou看起来还依稀带些粉红,却全熟了,鲜香滑嫩,一口咬下去,让人迷醉的rou汁盈了满口,云华自不必说,连自吹尝遍天下美味的老道士都吃的顾不上说话,一碗炙羊rou转眼就吃到了底,汤汁都让老道士用舌头舔干净了。 老道士瞳孔贼亮,拉着田悟修连连道:“兄弟好手艺!我怎么早没认识你!” 田悟修嘿嘿一笑:“咱们方才说的事?” 老道士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老道士法名玄真子,真名叫做洪祜,取红狐的谐音,他原身是一只红毛老狐,历过天劫得道成仙,却还是野性未褪,不耐烦仙界的管束轻视,因此偷逃下界,倒也不全是为了这口烧鸡。因原先修炼的时候就曾遍访天下名师,正经学了些道家仙术,比田悟修这个披着道袍却狗屁不懂的真道士还更像个道士,也正因如此,扮个修炼有方的神仙老道才有模有样,半点不露破绽。 洪祜在这户姓秦的人家家主面前小小露了几手,被奉为上宾,侍奉十分周到,唯恐老神仙过得不舒适离此而去,他说要换厨师,除了原先的徐姓厨师心中愤懑之外,主人家倒是毫无意见。偏偏田悟修腆着脸跳出来做好人,道直接换了,怕徐厨子不服,不如两个人比拼厨艺,让老神仙和主人家在屋中安坐,只管做个评判,看谁的手艺更高,谁便做这个主厨。 不过田悟修又道,徐厨子原在秦家做主厨,上上下下都识得,为防作弊,所有菜品却需当面完成。 那徐厨子给这腌臜道士激得的气急,老神仙又许诺用障眼法将二人比赛的场地圈起来,旁人看不到他们做菜的过程,便不加深思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他也有条件,首先第一条,田悟修必须把自己洗干净,不然决不和他比,嫌脏。第二条,若田悟修输了,便要拜自己为师,一辈子小心服侍,不得有丝毫违拗。 田悟修自然也应了。 比赛定在第三天,给二人一天时间准备材料。 田悟修去镇上走了一圈,神神秘秘的揣回来一个包裹,回来关上门一通收拾,看的云华眼花缭乱。 洪祜被关在门外,听里头两个人嘀嘀咕咕,心痒痒的厉害,可是实在没胆子闯进去。 云华在洪祜面前严肃冰冷,在田悟修这里却是十足十的好奇宝宝,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看看这个,问问那个,还时常忍不住上手摸摸捅捅,田悟修看着好笑,联想起洪祜看云华时掩饰不住的害怕,不免有些糊涂。 这云华怎么看怎么是个软绵绵的性子,那老狐狸为甚么如此惧他? 难道,云华身上有着甚么他不了解的秘密?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耐下性子一一回答云华的问题,忙乎了大半天,把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妥当,看离吃晚饭还有一些时间,便抽空拎着澡巾去洗澡。 大半年没沾澡盆,真要洗澡他倒有些发愁。没衣服换还在其次,这个可以找洪祜解决,要命的是身上委实太脏,换了四大桶水,澡桶里依旧黑乎乎的。再要叫水,后厨烧水的都溜走不干了,把田悟修光溜溜的晾净房里生气。 正打算随便抹抹就完事,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田悟修没好气,扬声问:“怎得洗澡都不能安生,谁呀!” 门外响起云华的声音:“是我。” 田悟修吓得一头钻澡桶里不敢出来,问:“你你你,星君来这里作甚?” 云华已推开门进来了,理所当然道:“看到你没水用,我来帮忙。” 田悟修死命摇头:“不用不用,这点小事不用劳烦星君。”话音未落,喷出一个大喷嚏——水冷了。 云华忍不住微笑,道:“你若是冻坏了,明天就没法子比赛啦,岂不是糟糕。”说着便走近过来,将手伸进桶里。 田悟修用力往后缩,欲盖弥彰的将头发散开在水面上,试图多挡住一点。却听云华笑道:“你把澡巾踩脚下啦。” 田悟修脚在水里划拉两下,果然感觉到有澡巾,用脚夹高,伸手掏出来拧水,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澡巾在水里!你又用你那个什么灵识偷看我了罢!” “我是看了,可没偷看。”云华半点没有不好意思,“不然怎么知道你没有热水用?” 田悟修一声哀嚎。 澡桶里的水很快重新热起来,也奇迹般的重新清澈了,田悟修透过渐渐清亮的水面,看到了自己的……他刷一下用澡巾捂住,哀求道:“水已经好了,星君回去歇着吧。” 云华到底将旁边的空桶都装满热水才满意离开,临出门忽然想起甚么,又回过身,认真问:“明天可有猪肘子?” 田悟修大力点头:“必须有!” 云华粲然一笑,冰河解冻,春暖花开。 第二日,秦家后院密密匝匝围了无数人看热闹,后厨的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把好多密封的匣子罐子箱子篮子……一样样小心翼翼地搬进厨房,徐厨子站在门口指挥,不时呼喝着“小心!别撒了!这个慢点拿!”这样的话,即便如此,最后一个罐子还是他亲自抱进去的,神态极为紧张,也不晓得罐子里装的甚么贵重食材。田悟修则自己挑了个担子进去,看起来轻飘飘的没多少东西。 二人比赛按照秦家平日里宴席的种类进行,第一道冷盘,第二道热炒,第三道正菜,第四道汤菜,第五道面点,所有材料都搬进厨房后,洪祜施法用层层云雾将后厨包裹得严严实实,别说看,连一丝声音都传不出来,只叫自己的傀儡道童站在门口负责传菜。 冷盘最快,半炷香功夫不到,里面已传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食盒,一个盒子里装着鲜桃仁拌蛰头,浇以糖醋,鲜桃仁雕做凤头,蛰头丝摆成凤尾,呈凤凰展翅状。桃仁鲜香,蛰头脆嫩,刀工既精味道又好,最难得的是这隆冬季节竟有鲜核桃仁,也不晓得从哪里弄来。另一个盒子里的菜则简单许多,是素拌木耳。 秦家家主只望一眼便认出哪道菜出自徐厨子之手,徐厨子出手也确实不凡,这道鲜桃仁拌蛰头就算奉到国宴上也不丢脸,比那个看起来就村气的拌木耳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但既是比赛,总要两个都尝尝,洪祜取食之后,他也夹了一筷子尝了。 没想到这简单的凉拌菜,入口却惊艳,他定神细细去品,喃喃道:“有糖,盐,麻油,芥辣,还有……这酸味不是醋,究竟是甚么我却尝不出来。” 洪祜微微一笑,放下筷子,道:“是梅子,甜的也不是糖,是蜜,他用的是市面上最最普通的蜜渍梅子,因此才有这般圆润柔和的口感。” 秦家家主又夹了一筷子细细品了,半晌方才叹道:“果然是梅子,这厨子好巧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