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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沉重。 博尔济吉特氏本是蒙古贵女,自然对此感触颇深,不由红了眼眶,“真好啊,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吗?” 她又看向富察舜华,眼中带了心疼,哽咽道:“你从那样自由的地方来,来到这个束缚规矩如此多的地方,是极其不适应,甚至厌恶的吧?你怎么受得住?” 从天高水远,到四四方方的宫廷熬灯油似得,多少人受得住呢? 她入了高门,一年四季还有出去转转的机会,而她,若是皇上记得,才能跟着去园子避暑,没有半点的自在。 “看你的样子,应当也是不愁吃喝,日子安然富足,就算这儿绫罗绸缎加身,珠围翠绕,我觉得也比不上你的来处。” 富察舜华一笑,擦擦眼泪,“来到这儿,非我所求,我的确也不愿意来,可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在不失本心的基础上,随波逐流有何不可?左不过是生活罢了。” 博尔济吉特氏自然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黯然,却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是叹道:“造化弄人啊!” “已经这样了,哪怕我再想念以前的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她长舒一口气,压在心中多年的话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我这个人,说得好听叫不思进取,说难听点就是懒散,我总要适应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找到最适合我生存下来的法子。” “能和我说说,您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揭穿我吗?” 她帮着博尔济吉特氏调整了一下迎枕的位置,只听对面道:“看一个人,只看眼神便可见端倪,你神态大方,不见扭捏,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养的,我不信这样的人品行会差,再加上刚来时你时有若无对着这里发出的牢sao,所以,我笃定,如此情况,非你本意。” 她一笑,“更何况,你我相处也有几年,我也狠不下心。” 纵然年华逝去,白发横生,她的笑容依然温和如初,“孩子,你记住,我就是你的额涅。” 她顿了顿,“和你说话,你肯和我说,我很高兴。” 富察舜华鼻子一酸,眨眨眼,“我也很高兴。” 等到了用饭的时间,一大家子都在,席间,老夫人乐呵呵的,全然不见往日的垂暮沉沉,一家子笑声不断。 饭后,博尔济吉特氏想着富察舜华所说的世界,笑着阖上了眼。 众人再来探望,老人已是没了气息,神色安详,如在睡梦中一般。 一家子痛哭出声,哀泣不止。 ** 过了老夫人的头七,富察舜华就停了出宫,在景阳宫里养着。 宣妃与她最是要好,不免日日与九福晋过来安慰。 “长生天自会保佑老夫人下一世安稳顺当,有难过的时间,不如为她祈祷。” 富察舜华叹气道:“若真的有上苍护佑,我希望她下一世平安喜乐,生活富足,自由自在。” “太后最近几日兴致都不高,她与老夫人先后嫁到京城,中间虽隔了许多年,但好歹也是同出一门,她年纪也是渐大了,未免有些伤怀,现在整日发呆,我也不敢打扰。” “老夫人,走得过于突然了。” “人生一世,草生一春【1】,不过自然之道罢了,终有一日,我也会有这一天,所有人都一样,你回去,也好好儿劝劝太后吧,别叫她感伤了,若是额涅还在,自是希望她健康和乐的。” 九福晋从膳房带来了一碗补汤,是银耳雪梨汤,亲自舀了两碗出来,“额涅,宣妃妃母,尝尝这个,最是滋补了。” “父皇还特特告诉九爷,叫我好好看着额涅,给您补补呢。” 富察舜华实际上并不喜欢旁人对她这般热情,尤其这是自己的亲眷,心底不自在极了。 “你快坐下,也一起喝,这么一盅,好东西,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好好儿补补。” 九福晋面上的笑意更加真挚。 她一直晓得自己这个婆母随和,从不摆什么婆婆架子,叫人立规矩,更不爱插手九爷的后院,只这几点,就叫她感激不已。 就连她额涅都说,这是遇到好的了。 “多谢额涅,刚刚在膳房看着,闻着这雪梨的味儿,就馋得很了,我素来爱吃雪梨,今儿算是沾了您的光了 。” 富察舜华拿着瓷勺搅了搅汤水,“你若是喜欢,我这儿还有一筐,比起葡萄等物,我还真不大爱这雪梨,你拿去大半,我留下几个配菜配汤就成了。” 宣妃尝了一口,“这汤味道不错,你们别干说话,都尝尝呀。” “不是说,这种汤品,到了秋日,化痰止咳最是有效吗?有个儿媳就是好,真贴心,知道你咳嗽,特特做了这汤品。” 宣妃又笑道:“要说啊,我才是跟着沾光的。”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增广贤文 明天见 第141章 家中长辈去世, 纵然只是继母,按理说,都应当守制。 马斯喀四人上了奏折, 不想却被夺情,康熙只给三人半年的时间,处理好博尔济吉特氏的丧事。 好歹给了半年的丧假, 还有些人情在。 其实现在是不缺人手的,也不是多离不得四兄弟,尤其是李荣保, 但是他如此紧迫, 就叫人摸不着头脑。 纳兰明珠登时就一个咯噔,心底惴惴不安, 右眼皮跳的他心慌。 近些年来, 富察家这三兄弟已然在朝堂出尽风头,直逼他与索额图二人,眼看就要弹压不住了。 原本博尔济吉特氏过世, 他还松口气,朝堂之势, 瞬息万变,两年多后他们几人回来, 还不知道是如何的形势,位子早都叫人顶上了。 可没想到, 皇上竟然夺情处置,只给了半年的假。 半年, 就算他加紧部署,可皇上决意给他们留着,他又能如何呢? 现在只盼着这四兄弟, 咬死了要守制才好。 又是僵持半月后,康熙才勉强退了一步,马斯喀与李荣保正常守制,而马齐马武二人,丧假半年,时日一到,即刻回朝。 富察舜华衣着素淡,妆容几近于无,正在为康熙斟茶,“我那几个兄弟,要回去守制,您就让他们守着好了,免得日后受人攻讦,现在朝堂安稳,民间也没什么大事,也不是缺了他们就不可的。” 康熙好笑地看她一眼,“你想得倒是简单,他们几人,尽是国之肱骨,这一走,旁人就要积压大量公务,有些事情,有的人根本没能力做到,你说该如何?” “半年倒勉强能支应住,是朕的底线了。” 说罢,他又看着富察舜华道:“这些日子,你看着清减了不少,是膳房的人不尽心?” 她故作轻松地道:“哪里又有他们的事情了?是我因着额涅去了,不好胡吃海塞,加之年纪大了,也要维持身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