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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几个人还商量,上课要教点什么,苏云台想想自己,本来游泳还算个特长,但如今也只能是个理论选手。真上了讲台倒没那么多考虑,周絮文和苏旭教了一段儿兔子舞,一帮小孩儿扭来摆去,还挺乐呵,苏云台就上去教数学,教他们算乘除法,最后还有个代衡,表示学一天了,你们不累小孩子要累的,给人分了两组,玩儿“你画我猜”,结果莫桑比克的小孩儿比他画工了得,代衡输光了一口袋糖果。 到傍晚去和医疗站的队友汇合,才觉出另一队人马已经没了人形,高万骎因为会英语,跟着个护士在村里进行卫生教育,回来时一副小嗓儿哑得说不了话。非洲有黄金般的喜乐,也有深重的苦难,早几年前,这一片大地上的人甚至连最基本的医疗常识都没有,病人会被驱逐出去,求生无路。就是现在,要破除千百年来遗留下来的恶习,也非易事。 几天下来素材累积得不少,粗粗一剪,效果还不错。有天晚上节目组还打了电话过来,美其名曰慰问,实则是来通知,明天,最迟后天,的特邀嘉宾就要到了。 当时八个人正坐在医疗站的空地上吃晚饭,乍一听还愣了一下,想想这么算起来,这一个月的行程已经过了大半。节目组嘴相当严实,没透露来人是谁,连点特征都没给。 等电话挂了,高万骎掏出手机,说:“按照一贯的套路,总要先来点噱头,瞧着吧,微博上肯定有。” 细细搜了一圈,一无所获,既没有“小道消息”,也没有“内部工作人员”,铺天盖地讨论的都是一件事儿——第一期开播。 高万骎点开视频,八个脑袋一块儿凑上来瞧了瞧,进度条一拉,正好是分组挑战的内容,节目组让百十来号小伙子组队去完成挑战,满城市跑,有借钱,有蹭饭,也有考验演技的社会实验。 苏云台瞧见燕一汀那一组,抽着个演盲人的题。镜头一转,燕一汀已经带着墨镜进了地铁站,手里还牵着条导盲犬,他犹犹豫豫地进站,在地势下降的地方抖索一下,上了地铁,与他一组的队友过来了,这人戴着口罩,染一头粉毛,开始逗那导盲犬。 燕一汀还挺入戏,躲来躲去,晃着手让他不要逗狗,声音不高,听着还有股子少年感。其实要较真来看,这戏已经穿了帮,燕一汀对人声的方向找得太准,自个儿说话也有气声,可能是憋着笑,兴许是情境使然,当场也没人瞧出来。 最后地铁上有个彪形大汉站了起来,往粉毛和燕一汀中间一站,用低沉沉的腔调,说了句:“要不,你逗逗我?” 这大汉可能是托儿,也可能真就是个正义路人,反正第一期节目还没播完,这句话,连着三个当事人,外加一条狗,就被剪成了表情包。 苏云台囫囵咽下嘴里的牛rou,把进度条拉到底,最后公布的排名上,燕一汀仍是第一。 也是这时候,医疗站里传来一阵电话响。 陈医生放下饭碗去接,两分钟后就急急奔了出来,保护区里有头狮子发了狂,咬伤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被拖行了近十分钟。 陈医生说,这儿是距离最近的医疗站,人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一个下腹有撕裂伤,大量失血,人已经没了意识,另一个伤在小臂,人还清醒。 饭是没心思吃了,两个护士已经站了起来,进了屋。医疗站虽说简陋,必要的手术设备还算齐。陈医生说完了话,就去做准备,屋里传来护士打电话的声音,当地的话夹着点英语,苏云台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在调物资。 大概十来分钟,人就送来了,躺在卡车后头。一个手臂皮rou掀着,露着一截骨头,另一个腹部的创面很大,血赤呼啦的一团,人歪着,一动没动,苏云台盯着他的胸口,许久才分辨出有微弱的呼吸。 几个人合力把人从车上搬下来,送进手术室。送人过来的司机是他们的同事,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抹眼睛,脸上有种近乎绝望的悲怆,他说他们本来和狮子有一段距离,但狮子受了惊,突然就过来了,两个人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扑了下去。 手术持续了大半个晚上,护士出来打过电话,催物资,他说腹腔破裂的伤者情况不太好,体征微弱,血压也上不来。 接近半夜一点,病人才勉强关了腹,陈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一个字没说,径直往电话奔过去。护士刚刚摘了带血的手套,用英语给其他人解释,说病人的血压还是稳不住,医疗站本来物资就紧缺,一晚上收治两个重伤,已经捉襟见肘,后续他们需要氧气,也需要止痛药和抗生素,万一血压又出了问题,那就还需要输血。 陈医生的声音拔高,语速很快,一声声从屋里传出来。 护士苦笑,说他们正在想办法调,但这里太过偏远,开车得一天多,只能找直升机送。现在大部分物资在贝拉,但贝拉却没有能调用的直升机,陈医生这是在想办法联系私人飞机,想看看有没有愿意从贝拉捎物资过来的飞行员。 大概五、六分钟,陈医生出来了,他还穿着手术服,身上有发黑的血迹。 护士向他看过去,陈医生没说话,只是摇头。 医疗站里陷入了一阵沉默,没人说话,只有呼吸一道压着一道,沉重地盘旋在屋子里。几个摄影师傅站在外围,还亮着机器,这会儿也没人顾得上。 后来还是陈师傅突然想了起来,轻轻问了一句同伴:特邀嘉宾是不是专机过来的? 关于嘉宾,原先是要保密的,这里头还涉及到其他节目的利益,现在两条人命横在眼前,也顾不得违反规定。这一问,另一个摄影师傅也想起来了,大腿一拍,说了句“对呀”。 眼见还有希望,高万骎直接打去了节目组,导演还没睡,听完了情况,答应替他们联系特邀嘉宾的飞机。 之后的消息来得很快,专机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达贝拉机场,算上加油,算上物资装机,凌晨四点能到。 十万火急的情况,好在仍有希望。 虽说有了飞机,他们也不能坐在院子里干等。在深夜的非洲大陆航行风险很大,过去有无数的飞行员折损在漆黑的大地之上。陈医生让两个护士看着病人,自己带着的人在医疗站前清出一片空地。 他们找了干草,点起了火把,以此作为风向标。 苏云台望着眼前的景象,这一条巨大的火龙蜿蜒而去,在黑暗里撕开了一道裂口。 几个人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凌晨风大,吹得草原猎猎作响,听得太久,这几乎成了耳朵里的背景音。 起先还没人反应过来,而后才出现一阵低沉的呼啸,苏云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大地上的火把迎风而动,远处有直升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