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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他第一件事便是要无尘拿镜子给他看。 他浑身动弹不得,无尘将镜子举在他面前,他左右看了看,是一张陌生的脸。但依旧很美。 “……你的医术又精进了。”门外传来慧清大师的声音。“只是不知道鬼医何时开始乐善好施了。” “鬼医?是他治好了我的脸?”薛清嘀咕道。 “……你知道,我喜欢一切完美无瑕的东西。他有一双纯澈的眼,有一张倾世无双的容颜。这样的人,若是毁了,实在可惜。” 慧清大师笑道:“说到底,你还是心存善念。心存善念的人,又怎么会成为江湖上口碑极差,见死不救,枉顾人命的鬼医呢。” 鬼医也笑了笑:“哪有什么善念,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念之间罢了。我见死不救的时候,还少么?” 清风掀起他的兜帽,露出一张白皙脸庞。如果是阿清在,一定第一眼就会认出,这人,正是在将军府领了悬赏令来保护他的神医,公孙简。 “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开始了。” 慧清大师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中毒已深,即便治愈,此生也再无法习武,他的身体会比正常人都要虚弱,甚至连重物都提不起来。更别说,战场杀伐。不知道这消息对他来说,是不是比死了,更加惨烈。” “有的人,天生就是打不倒的。是明珠,不管身处怎样的环境,不管经历怎样的痛苦,都永远不会蒙尘。” “哎,他本出身尊贵,却尝遍了常人不能及的苦难折磨。” “只有经历过磨难,才能开出更美的花朵。” …… 从这日起,薛清连短暂的清醒都没有了。他一直在沉睡着,没有丝毫知觉。 等到再一次清醒,他睡着时陪在身边的小和尚,已经长大了。 “师父说你今日会醒,果真就醒了呢!”小奶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少年嗓音,依旧悦耳。 薛清揉了揉眉心,好奇的打量着这周围。 “你是谁啊?” 无尘惊讶道:“你不记得我啦?我是无尘啊!” “无尘?”薛清仔细回想,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这是什么地方?” “哎呦,之前告诉过你的啊。这是我和师父住的寺庙。我师父是庙里的主持,我是小沙弥。我今年八岁半了,师父说等我长大了,就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当这庙里的主持!”少年和尚说了一堆,面上难掩激动和得意之色。 薛清却是一脸茫然。 “那,我是谁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无尘瞪大眼睛:“你,你是阿清啊,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会是睡傻了吧。” “师父,师父,阿清傻了,你快来看看啊。” 慧清大师从容的进了屋,先是替阿清把脉,脉象虚弱,但对于他的情况来说,这样的脉象,证明他恢复的不错。 “他,或许是失去了记忆。” “啊,那怎么办啊?”无尘有些焦急。 “无妨,忘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日后机缘巧合下,也未必不会再想起。总之,只要人还活着,那么一切都好。” 阿清虚弱的笑笑:“大师说的对。听无尘说,您为了给我治伤,劳累了五年,我也昏睡了五年。想来,我必是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伤成这样,过去的事儿,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儿。倒不如忘了,一干二净,也不会有痛苦。” “你能想的开就好。” 阿清醒了以后,身子虽是虚了些,可却能下地活动了。他总是坐在庙门口发呆。 不知为何,缺失的记忆,让他心里空空的,他有些彷徨无措,甚至是恐惧害怕。 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死,不能忘。 在庙里养了几个月,身子愈发结实了。可救了他的老和尚,却在这时坐化了。 无尘继承过老和尚的衣钵,成了这个庙里的主持。底下没有一个小沙弥。 “阿清,我要出门游历去了。你看,我庙里的菩萨金身才塑了个底座,我要去化缘,为菩萨镀金身。你和我一起吧。” 这庙里算上老和尚,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如今老和尚走了,就剩下他和无尘了。 若是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他怕早晚有一日,他头上就长蘑菇了。是以,无尘刚一提出来,他立马举双手赞成。 “对了无尘,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当年捡到我的地方看看。” 无尘一斜眼,小脸上似乎还有些惊恐:“你去那儿干嘛?你该不会是要去找记忆吧。” 阿清道:“就是想去看看。至于记忆找不找的回,随缘吧。” 无尘小嘴一撅:“你当真要去?” “去!” 无尘费力的将箧笥背在肩上,不情不愿道:“那好吧。” 阿清赶忙殷勤的要接过他身上的箧笥:“这东西重,我来背。” “诶,不用啦。这也是一种修行,要自己背的。再说了,你身体不好,累坏了怎么办。师父不在了,我可不懂医术的啊。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好好照顾你的。” 阿清一脸感动:“无尘,你对我可真是太好啦。” 无尘翻了个白眼儿:“快走吧,那地方瘆得慌,若是去的晚了,怪吓人的。” “你个小和尚,还怕这?” 无尘摇头:“修行不够呗。” 二人一路边走边歇脚,慢慢欣赏着沿途风景。阿清看到了不同于小小寺庙的磅礴山脉,有着气吞山河之势。 终于在半月后,抵达了穆兰山。 “呐,就是这里了,穆兰山战场。” 穆兰山谷口,狂风呼啸。大风刮过,露出沙地里深埋的皑皑白骨。阿清忽然觉得心口一阵钝痛。 “阿清,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早就说了不叫你来这里。”无尘吓的手忙脚乱,从箧笥里翻出一瓶药丸,给阿清喂下。 “无尘,可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无尘挠了挠小光头:“我怎么会知道嘛。反正,我和师父捡到你的时候,这里都是战死的将士们。你就趴在那里,手里握着两块竹片。竹片被你捏碎了,你手上都是血,可吓人了。” “或许,你就是幸存的将士吧。” 阿清静默半响,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他们没有原路折回,而是一直往南,刚踏出穆兰山谷口,便见前头立着一块碑,碑上仅有四个字——顾家军魂。 旁边有位老汉,坐在那里抽着烟袋,身边放着一担柴。 他见阿清在碑前驻足,便问了句:“小友可是顾家军的熟人?” 阿清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了。老先生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事儿?” 那老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说道:“五年前,大齐就快打到土城了。虽然顾家军已经将百姓迁移到临安城。可毕竟临安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