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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 对于三府发出的勤王令, 每个收到公函的地方大员都做出了回应。无论人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情愿或不情愿, 几乎无人拒绝参与勤王之事,而且明面上都表现得非常积极——即使朝廷现在已经名存实亡,可从名义上说,所有人仍是朝廷的臣子。救驾之事义不容辞,绝无推脱之理。 而因为三府府尹都发了勤王令,各地诸侯也几乎给每位发出勤王令的府尹都回了函,反倒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勤王之事到底由谁来主持统筹?三府之间总得有一个说了算的, 要不然什么时候发兵、去哪儿驻军这些事儿都定不下来, 共同剿匪自然无从谈起了。 在主导权这事儿上, 京兆尹费岑没怎么努力就放弃了。本来么, 他发勤王令的目的只是趁机推脱自己剿匪不力的责任, 争不争功劳都是其次。且他远离京城,这事儿由他来cao持也不好办。 而河南尹鲁广和广晋府尹刘松之间为了这件事,互相之间口诛笔伐了好几回。现在朝廷无主,两人都有趁机揽权的意图。 眼瞅着勤王之事可能就要因为两人的相争而黄了, 也不知鲁广是忽然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竟然主动让步, 将主持统筹的权利交给了率先发起勤王的刘松。 刘松这下扬眉吐气,仿佛自己已成了朝廷的代理一般,简直春风得意, 又再次向天下诸侯广发公函,推进勤王一事。 然而他的春风得意并没有维持太久。他很快就发现,此事非但不代表权势,相反,还是一个大坑、巨坑、天坑! ——虽说各府都表明了同意参与勤王之事,然而参与是一回事,各府愿出多少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凡离京城越远的地方,愿意出动的兵马就越少。譬如那江南府和临安府,明明都是鱼米之乡富裕之地,没怎么受过兵祸之灾,按说应当兵强马壮才对。却竟纷纷在信中推脱自己民生困顿,兵丁稀少。一个肯出三千人,一个索性只想出一千五百人。 毕竟他们离得远,叛军之乱对他们无甚影响。而救驾成功,他们能分得的好处也最有限。因此他们摆明了只打算走走过场,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至于剿匪能够成功,他们根本就不大关心。 而边远的诸侯出兵出力少也还罢了,就连中原一带的诸侯也是一个比一个小气。这些人想的是各路人马齐来勤王,倾全国之力,还怕不能把叛军打得落花流水吗?既然是必胜之事,自己又何须劳民伤财,太过积极呢?过得去也就行了。可人人都这样想,人人都指着别人,还有谁能指望得上! 而且打从朝廷将权力下放,各地割据之势渐成,各府的军队几乎都是各府大员的私兵。既是私兵,也就成了个人的宝贝,仿佛已于国家无关,谁又舍得消耗自己的财富?且不论打起仗来损兵折将,光是调动兵力,都要消耗不少钱粮,还得耽误辖地的农活儿。这样一来,自然谁都愿意承担的越少越好了。 于是等到刘松集齐各府消息,把各府报上来的兵马数量汇总了一下,简直鼻子都气歪了。 “好一群无耻之徒!简直狼心狗肺,愧为朝臣!”他一边看,一边拍桌怒骂。 叛军人数有三万之众,而举国诸侯愿出动勤王的人马加起来竟然只有四万多!!四万虽然比三万更多,可要知道叛军踞守京城之险,粮草充足。而各地军队千里迢迢赶来,旅途劳顿,战力必定大打折扣,如果不是几倍于叛军人数,围剿京城还真不见得有必胜的把握。 刘松把各府送来的函信全看完,各位府尹的回信简直出奇得一致,让人怀疑这是几封信仿佛只是由一两个人统一写出来的——每封信的开头先是怒斥一下作乱的叛军,忧心一下朝廷的处境表示,表明一下参与剿匪的积极性;接着就是猛一转折,抱怨一下自己的苦楚,去年又歉收啦,百姓又抗议啦;最后切入正题,表示愿意派出几千兵马,这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刘松气得手一挥,把桌上的公文扫落一地:“这可是勤王!!勤王!!竟然连个肯出兵一万的人都没有?!亏这些人吃了这么多年公饭,到头来,竟然全都是乱臣贼子!” 就因为别人出兵不够多,他便将人打为乱臣贼子。这话要是让被骂的官员们听见了,还得有好一番口仗要打。 他手下的官吏忙将被扫落的信函都捡起来,捡到某一封时,扫了几眼,顿时喜出望外:“府尹,这不是有人愿出一万两千兵卒前来勤王吗?” 刘松道:“谁?” 那官吏定睛一看:“是谢无疾……” 刘松白眼狂翻,肝更疼了:“该来的都不来,不该来的偏偏跳得最凶!他带一万大军过来干什么?!万一他闹起来,谁能收场?!” 官吏:“……” 无论是刘松还是鲁广,对于谢无疾和他的军队都非常忌惮。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谢无疾出身不好,也不是因为谢家军的军纪不好,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谢无疾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武人。 譬如江宁府也好,临安府也好,或是成都府的朱瑙,若他们带上几万大军来到中原,中原的官员们倒也不那么担心。毕竟这几府纵使有心扩张势力,也会以原有的地盘为基础慢慢向外扩张蚕食。他们不可能放弃原本的地盘,也不可能倾巢出动,更不可能把几万大军孤立无援地丢在中原就不管了。因此他们对中原的野心很是有限。 谢无疾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也有自己的辖地,但他一来缺少名义,二来掌控有限。他随时能带着他的几万兵马出来,说占哪儿就占哪儿,全无后顾之忧。这种军队谁敢招来呢? 刘松烦躁地来回跺了几圈,下令道:“去,命人帮我给各地诸侯回信,强调中原现在的形势有多危机,刻不容缓,让他们必须加派给我兵马!别在那儿找借口推脱!——还有,给谢无疾回封信,就说现在各地诸侯纷纷出兵,人太多了,怕形势混乱,让他给我少带点人出来。” 手下领了命令,赶紧出去了。 ===== 京城。 宫殿中,群臣正在上朝。 九岁的小皇帝并不在龙椅上,反而战战兢兢地坐在龙椅旁的小板凳上。而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四仰八叉躺着的,赫然是郭金里。 所谓群臣,其实也就是他手下的一群叛军军官。众人站没站相,坐没坐姿,嘻嘻哈哈地汇报着自己近日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