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5
肩下放下药箱、目光一注、看到桌上药箱,不觉叹打了个呵呵、说道:“巧极、巧极、小哥原来还是同行。”随着话声、就在蓝衣少年对面坐了下来。 蓝衣少年谦虚的道:“小可初走江湖、老丈是同道前辈,还请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鼻酒糟鼻老头措鼻子,笑道:“老朽虽是痴长小哥几岁,老了,不中用了。” 一名堂棺送上一盅首茗,问道:“老客官,要些什么?”酒糟鼻老头含笑道:“来一壶酒,再要厨下炒几个拿手的下酒菜就好。”堂棺答应一声,转身自去。 酒糟鼻老头问道:“还没请教小哥尊姓大名?” 蓝衣少年道:“不敢,小可白士英,老丈如何称呼?” 酒糟鼻头拿起茶盅,喝了一口才道:“老朽夏子清,夏天的夏,孔夫子的子,两袖清风气清。” 白士英连忙抱拳道:“原来是夏老丈。” 夏子清亲切的问道:“白老弟好像很少在这条路上走动?” 白士英奇道:“夏老丈如何知道的?” 夏子清呵呵笑道:“云贵一带,地方虽然辽阔,但几十年来,就只有咱们七八个人在跑,如何会不知道的?” 白士英道:“老丈说得是,小可一向是川,康一带走动,大部份时间,是替先师采摘药材,自从先师去世之后,小可还是次出来。” 夏子清两颗小眼珠一瞪,急着问道:“令师是谁?” 白士英道:“说起先师,老丈也许知道,他老人家姓李……” 夏子清没待他说完,忽然跳了起来,急着问道:“李药师李一丹。” 白士英喜道:“老丈果然认识朱师。” 夏子清道:“岂止认识,老朽一生最钦佩的也就只有令师一人。”他不待白士英开口,接着说道:“令师的”冰雪行军散“,在苗疆一带,盛名久著。据说他是在诸葛武侯的”行军散“中、加入了冰蚕、雪参两种稀世灵药,无怪神效卓著,一粒丹丸,药到病除,他那李一丹的外号,也是由此而得。”他说起李药师,就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即此一点,证明他确是知之颇深。 白士英萧然道:“前辈州先师定然交谊极深,晚生方才失敬之至。” 夏子甭连连摇手道:“小哥别客气,老朽和令师只是问于相识而已,老实说,老朽这点医理和令师相比,那真差得太远了。”说到这里,忽然“哦”了声问道,“令师是什么时候归道山的?” 白士英道:“还是去年腊月间的事。” 夏子清感叹的道:“年岁不饶人,咱们这一辈的人,都差不多了。”堂棺送上酒菜。 夏子清拿起酒壶,含笑道:“来,小卅,咱门难得巡上、老朽敬你一杯。” 白士英站起身道:“老丈是晚生前辈,理该由晚生敬你才是。” “坐,坐。”夏子甭替自己斟了一杯,含笑道:“小哥,咱们干一杯。”举杯一一饮而尽,然后取起酒壶,又替他斟满了。 夏子清问道:“小可是从苗疆来的,还是………” 白士英道:“晚生刚从巴东来的,因为先师有一些遗物,寄存在九里龙。” “哦,哦。”夏子清一手持着几茎苍须,点头道:“不错,令师一向是在苗疆一带行医,小哥去过九里龙?” 白士英道:“晚生这是次。” 夏子情连连点头道:“九里龙是个好地方,盛产金沙,孟家苗之一族人,家家都富可敌国,尤其那里的女孩子,个个出落得如花如玉,苗女多情,你小哥可得小心。”说完,咕的喝了口酒。 白士英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尴尬的道:“老丈休要取笑。” 夏子清道:“老朽说的可是真话,你别小看些小娘们,个个长得像水蜜桃一般,哈,像小哥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十个人个都不是她们对手。” 白士英道:“她们都会武功?” “岂止会武?”夏子清又喝了口酒,才缓吞吞的道:“孟家苗住在九里龙,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九里龙周围近百里,都是峋岩峭壁,溪流纵横,盛产金沙,据说他们每家人家,连起屋的墙壁都是用金砖砌的,你想想,他们这么富有,不会武功行么?”白士英点点头。 夏子清拿起酒壶,又替他斟了一杯。白士英忙道:“老丈,晚生酒量有限的很。” 夏子清两杯下肚,老兴勃勃,笑道:“小哥不用客气,咱们难得碰面,这一谈起来,就不是外人,老朽年轻的时候,哈,茅台、大曲,不管多烈的酒,都要大碗喝才过瘾,你年轻轻轻,这点酒,算得了什么?来,干杯。”果然举起酒杯一口而尽。 白士英只得又陪他喝了一杯,夏子清用手抹抹喘,接着道:“小哥没去过九里龙,老朽再说一点给你听听,九里龙的孟家苗,不但男的个个好酒量,就是女娇娘,也是个个是酒中西施,她们敬客人,就是大碗、大碗喝的,你要是不会喝酒,她们就会笑你,哈,她们对你笑一笑,你就非直着脖子灌下去不可。” 他又干了一杯,朝白士英笑一笑,又道:“说起孟家苗的武功,本来在苗区,就是首屈一指,不然,他们还能保得住金沙?近年来,据说他们还重金礼聘了几位武功高强的汉人,传授族中男女绝技,他们族长曾经夸过海口,九里龙的孟家苗族,要是都出去闯荡江湖的话,可以横扫中原武林。” 白士英听的不禁心中一动,说道:“晚生曾听先师说过。他们立有祖训,不准族中人外出。” 夏子清笑道:“那是从前的事,现在时代不同了,九里龙的人,也经常到山外来采办食物,到底山区里没有外面花花世界热闹。” 他夹起一筷菜,边吃边道:“这也许就是给汉人带坏的,族中弟子,往往借采购为名,偷偷的溜出来,你老弟大概今天才来的,前两天,老朽就看到几个孟家苗的人,打这里经过。”白士英心头又是一动,说道:“可惜晚生迟来了两天,不然倒可和他们一起走了。” 夏子清关切的道:“怎么?小哥不认识路?” 白士英道:“晚生只是听先师临终时,约略说过,晚生没有去过,听说这条路险僻难行,很容易走迷方向。” “正是,正是。”夏子清点头道:“可惜老朽这次另有事去,不到九里龙,不然倒可和小哥作个伴……”他说到这里,不由“哦”了一声,笑道“小哥如果不急,从这里到九里龙去的人,倒是经常有,小哥不妨耽上一二天,老朽替你留意留意。” 他笑了笑,又补充着道:“九里龙路径确是险了些,但生意都是一本十利,有不少货郎,就专门跑九里龙,拿些花粉胭脂,假珠子串的珠花,就可以换来成袋的金沙。” 白士英由衷的感激,说道:“多谢老丈了。” “这是小事,那里说得上谢?”夏子清接着“哦”了一声,注目问道:“小哥住那一家客栈?” 白士英道:“晚生住在东大街长源客栈。” 夏子清大笑道:“巧极,老朽正好也住在长源客栈,小哥住在几号房?” 白士英道:“五号。” 夏子清道,“老朽住在九号,东首最后一间。” 正说之间,只见从楼梯口,又有人走了上来。这时华灯初上,夜市方开始,正是酒楼生意最旺盛的时候。酒客们有的会帐下楼,有的刚来,上上下下,川流不歇,堂棺们也尖着嗓子送往迎来,一面要谢着付帐的赏了小费,一面又要迎接上来的客人,叫着“里面请坐”。 每一个堂伯都有一个天生的金嗓子,叫得又脆又响。那人上得楼来,就被堂倌领到白士英他们对面,刚空出来的一张桌子落坐。堂佰送上茶水,问了要吃什么,便自退去。那人端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放下茶盅,转过头来,忽然口中“咦”了一声,惊喜的站起身来,朝夏子清招呼道:“夏老夫子也在这里?” 夏子清闻声回头,点着头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张老弟。” 那人道:“老夫子这次到那里去了?” 夏子清一手持须,含笑道:“黄草坝,老朽在那里开了一家药肆,这次是采办药材来的。” 那人羡慕的道:“还是老夫子好,开了店肆,就不用长年跋涉了。” 夏子清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张老弟这次去那里?” 那人道:“还不是到处跑,明天货配齐了,先去铜仁,玉厩,最后到剑河……” 夏子清听的大喜,呵呵笑道:“巧极了,来,张老弟,老朽给你引见一个朋友。” 白士英听到那人和夏子清打招乎,早就看清楚了。这人约摸二十八九岁,瘦长脸,皮肤白皙,眉目清秀,身穿蓝布衣裤,生得极为挺拔。那人听夏子清说出要替他引见一个朋友,立即击了过来。 夏子清回头朝白士英含笑道:“小哥,这位是张正林张老弟,他要去剑河,就是到九里龙去的,你们多接近接近。”一面又朝张正林道:“这位是白小哥,你总知李一丹李药师吧,白小哥就是李药师的门下高足,这次山要到九里龙去,你们正好作个伴儿,路上就不寂寞了。” 张正林连忙拱手道:“白兄,在下是次见面,李老夫子,在下见过几次,是一位忠厚长者。” 白士英也拱手道:“张兄多多指教。” 夏子清笑道:“大家请坐,今晚真是凑巧了,咱们坐下来再作长谈。”白士英,张正林一起落座。 堂棺替张正林添上杯筷,夏子清立时替他斟满了酒,张正林连说不敢,和夏子清、白士英一起干了杯,笑道:“别说夏老夫子吩咐,就是冲着这位白兄,在下这朋友也交定了,在下采办货物,明天上午,就可齐全了,白兄要什么时间动身,在下悉听尊便。”此人生性爽直,说来甚是诚恳。 白士英道:“不敢当,兄弟随时可以走,还是以张兄的方便为准。” “哈哈。”夏子清笑一声,说道:“那就这样决定,咱们还是喝酒。”难怪他生了一个酒糟鼻,原来嗜酒如命。正好堂棺又替张正林送来了酒菜,大家也开杯畅饮起采。 第二天,张正林一个上午,就把货物采办齐全,午睡时光,就来到长源客栈。 白士英闲着无聊,正在和夏子清下棋。夏子清一眼看到张正林进来,立即抬头问道:“张老弟事情都办好了?” 张正林道:“在下货色早就定好了的,今天上午,就是到几家铺子里取货了,一切都办妥了,看看白兄要今天动身,还是明天再走?” 白士英道:“张兄货物齐备,咱们今天下午就走不好么?” 张正林笑了笑道:“可以,在下随时都可以走。” 夏子清大笑道:“可惜老朽的药材,还未到齐,否则倒可和二位走一路,要过了玉屏才分手呢!这段路,少说也有八九百里远近,就不虞寂寞了。”说到这里,就高声叫道:“伙计。” 一名店伙赶紧奔来,伺侯着道:“老爷子有什么吩咐?” 夏子清道:“你去关照厨下,做几式精致的下酒菜,另外来三斤上好茅台,送到房里来,老朽要替两位老弟送行。”此老不但好酒,也极为好客,为人热心,不失是一位长者。店伙连连应是,转身退出。这一席酒,大家自然尽欢而散。白上英心中对夏子清甚为感激,一再称谢不止。 午后,张正林已把货物,装了两个大麻袋,驮上马背。白士英别过夏子清,会了店帐,跨出店门,早由店中小厮牵着马匹伺候。夏子清送出店堂,两人一齐接过缰绳,跨上马背,朝夏子清拱拱手道:“老丈,再见了。” 夏子清挥着手道:“老朽不送了,二位老弟有空,请到黄草坝来。”两匹马沿着西大街,渐渐去远。 夏子清摸了摸酒糟鼻,这一瞬间,他那瘦削的脸颊上,忽然浮现起一片阴森橘诡的笑容。这种深沉橘诡的笑容,可以形容之为笑里藏刀,和他本来爽直悄涕的笑容,遇然不同。但笑总是高兴的事情,他一定有着极为得意之事,面上含着微笑,缓缓转身朝客栈中行去。 贵州、在殷、周时代,称为鬼方。因为到处都崇冈峻岭,交通不便。贵州省,就好像云雾山一样,永远披着一件神秘的外衣。白士英和货郎张正林,从辰州一路南行,由源州向西,便已进入黔省。行旅对贵州可真是怨声载道,才有:“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之讥。 他们从晃州入黔,经玉屏,到达剑河。这一段行程,虽然不时遇上崎岖山路,迂遇而行,但大抵还算平整。白士英虽是初来,却有经常在这段路上行来的货郎张正林结伴同行,该在何处打尖,何处投宿,都不用他cao心,晓行夜宿,自然极为顺利。白士英在这段时日之中,只觉张正林为人爽直,谦虚诚恳,脸上也经常挂着笑容,因此和他极为谈得来。 这天傍晚时光,赶到剑河。这是一个山城小邑,也是生苗的地区,狭厌的街道上,到处是胸口敞露,颈项手腕、脚踝,戴着大大小小银圈的苗女,摇曳生姿的走过。张正林在这一带,果然地头极熟,不少人和他点头打着招呼。 两匹马到了街西一家清江老店的客栈门前下马,这一阵蹄声,早就惊动了店里的人。只见一名伙计,匆匆忙忙的迎了出来,一眼看到张正林,立即趋上前来,含笑道:“张爷这次来的快了,小的预算,你最早也得再过十天半月,才会来呢。” 张正林笑了笑道:“我是赶着六月半来的,好多做些生意,伙计,咱们这两匹马,就要寄在你们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