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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算是你们的造化。”吴骇淡笑道。 “所以师父你开口闭口常说你家那位,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看你这样应该很难找到懂你的人吧,所以师娘是你单相思对象,还是真的存在哦?” “你是在小瞧我的魅力么?”吴骇双手拢到袖子里,斜着眼睛看他,道,“你跟重越什么情况,我为了拉拢他连你都给救了,你俩应该没闹矛盾吧?” 祁白玉神色黯然,没了调侃的心思,表情古怪地看向吴骇。 对面都快累瘫了,眼前这人居然还有余力谈笑风生。 要知道,华如真虽然性情怪里怪气,好歹是大陆首屈一指的绝世大能,就连重越圣尊都不会轻易与他为敌,竟然在眼前这个神医手上毫无还手之力。 可想而知这人说的屠戮大陆绝不是空话,而是他的确有这个本事。 重越被困得死死的,挣脱不出,见祁白玉和神医无恙,他这才不得不收敛心神,集中心力去抗衡无形束缚。 这东西不存在于现世之中,不受神力影响,也不被利器所伤,更是神识之下形同虚无,却有着超脱法则之上的力量,能将他死缠得紧紧地,他看向人形模样的至圣药尊,陡然间有了一丝明悟。 至圣药尊最得意的是心术,至圣超脱寻常人之上的是心力。 他被困的并非是身魂,而是他的心识,他看到了实质性的束缚,心里的束缚缠住了他,正因为至圣药尊的存在,让这些乱七八糟认都不认识的光手有机可趁! 那些光手的力道至少也有神级,还能吸收神力来补充,使之更加凝实,力大无穷。 至圣心境的确是这世间最强悍的心境。原本这世上是存在不死神的,如果世间真有无形的东西束缚着生灵,不让生灵逃出。当年若心境超脱至圣之上的药尊,发现他的身体被缠绕着走不了,只能留在这个土地上,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他会遏制这片宛如活灵的大陆的发展,让不死神诞生的道统接连倾覆,不惜斩道自损来对抗这片天地,消耗大陆本身的神力境界! 可最终他也被消磨了气力,再也触碰不到出去的契机,被困住很多很多年,渐渐觉得失去了抗争的方向。 “我以前不懂你为什么不还手。我要杀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还手,”重越道,“我现在大概懂了。” “你不是没有还手的余力,你是无法还手,因为所谓至圣,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至圣药尊笑盈盈的,好像凝视着最亲近的人,又仿佛被困其中受罪的只是个素昧平生的外人。 “我仍是无法苟同你翻不过天地,便将屠刀对准了一个又一个的神族势力。”重越咬紧牙关。 “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利用一个又一个道统的倾覆让神族灭绝于滚滚长河,来达到你的目的,但你最终还是没有斗过这片天地。你做了许多人之常情里的坏事,但你真正的罪孽罄竹难书,你算是头一个与天斗,斗到最后你也不算彻底输了的人族至圣。” “因为你还是完全体,你死后天地仍得奉你为尊,如果我被困死在这里,那你应该不一定在我之上,你我之间肯定得分出一个高低来。而你的罪孽多过我,我的功绩高过你,你我之间谁才是天地宠儿,高低立见。” 至圣药尊就那么守在一旁,他是唯一的完全体,也是唯一没有什么动作的光影,几乎所有光臂都避开他所在的方向,重越一开始忌惮他,可现在心里有了个异样的想法。 “您逆天而为至死方休么,您把至圣的担子传承下去,应该是想着,您做不到的事情,希望您的后人能够做到,如果我没有理解错您,您可不可以回应一下我?” 重越端详他的面容,眼前竟有些模糊,说:“爹,我想走。我想带白玉离开这里,您放我走。” 绊住他的其实是界壁,是无形天劫!这是脱出大陆的最后一道关卡。 而所谓不死神,其实不过是死后精神体会被束缚在大陆上。 现世中那些超脱成神的人若不能更进一步,依旧还会老去,意识消亡。精神体以一种看不见的形态永存于天地间,不死不灭。 至圣药尊神情温和,他永远都那样温和有礼落落大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听,没有人能够猜透他内心想法,更没人能够让他的心绪有半点波澜起伏,他玩弄了全天下人,至死都被人奉上神坛。 明明一开始,是他先去接近的至圣药尊。 是他发自内心憧憬这个人,结果莫名其妙竟成了对方“儿子”。 五行半神体再怎么稀缺,但古往今来并非没有过,他能那样风光地走过他的年轻时代,是药尊在背后给他撑着,那个对子嗣很残忍又对不是子嗣的他极有耐心的人,被他因为这个因为那个而渐渐厌恶的人,好像除了要他喊声爹以外,从未……从未要求他为平白无故得到的喜爱付出过什么。 “爹。”重越喊他。 药尊虚影柔和的眸子就那么凝视着重越,一如几百万年前,那时的他还年轻,不认识至圣时憧憬着的仿佛可望不可即的至圣药尊,变成自己“爹”后,隐隐有些疏远甚至些许芥蒂,他很能理解随便什么外人,和年轻一辈亦或其他长辈们打得火热,可是唯独对至圣,却失去了初见时的景仰。 重越试图和药尊沟通,就在他准备放弃另寻他法时,作壁上观的药尊终于动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药尊来到他身边,近的几乎和他半边身体上的光手凝成的无形束缚融为一体,成为了缠绕他的一环之一! 重越胸口剧烈起伏,他好似感知到了温柔至极的暖风喷薄在他脸庞,近距离观摩药尊的面容,他本该害怕,可出乎意料的是,他泪如雨下。 从没有哪一刻药尊离他如此之近。 药尊手指搭在他肩上,撕开了缠绕他周身的光束,重越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触碰到了温软的东西,他缓缓低下头,只见药尊牵起他的手放在了那不安分的光手上。 重越心念一动,毫不费力地一把捏成齑粉,被他捏碎的光手和被无缺剑斩断的部分不同。 粉尘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重越哽了下,目光火热,药尊!药尊是突破口!这片束缚生灵宛如死牢般的天地,不顺天命逆天至死的药尊是唯一的突破口! 见他已经无法对付,那些光手均有退意,药尊离了他身边,抬手一招,径直带着那无数道光手从重越周身脱离,径直掠向另一边,那个奋笔疾书、身上染墨的身影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重越有种堵了无尽岁月的情绪想要发泄出来的冲动,那是种他总算焕发新生的傲然恣意。 至此他所有坚信自己走过的道,尝过的苦楚,全都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