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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无上本就与孤独为伴,不被理解也在情理之中。 他只需要继续稳定形势,拿下那位兴风作浪之人,就能继续维持长久的安定,吸纳外来生灵的力量就能让大陆万灵进一步强盛,若是失去了华如真,那就更没有和域外来客较量的能力…… 他太清楚华如真不想直接下手杀他的原因——他在惋惜华如真才华能力的同时,华如真也同样在惋惜不愿失去他这个强大助力。 所有的谣言与其说是在拉拢那些思想不坚定的外人,不如说是来针对他的。只要他有一点不坚定,就能被他自己从内部瓦解。 重越觉得这真是个极有意思的时刻,他被选为至圣的时候,他自认为还谈不上,现如今他觉得自己无愧至圣之名,人们却不认可他了。 那棵与外界沟通的参天巨木上原本挂着的十万红信灯,忽闪忽灭,像是无数只猩红的眼睛在眨动,甚是诡异。 人心易变,亦可以理解。 唯独有一点,什么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那谁谁……他很想不在意,但骨子里残存的那一抹感情,就像一柄利剑,穿透他的脊梁,搅乱了他的心池。 “神不需要这种东西……”重越揪住胸口,试图掐灭那抹悸动。 大门被嘭地一下推开了,有个人携着暖阳踏入殿内。 “你在做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 不该出来在这里的人。 重越抬眸望去,那人背着光,容颜蒙在阴影中,等他走到面前来,重越这才看得真切不得不信:“你没走?” 祁白玉怔怔出神,抬手伸到他下巴处,接住两滴眼泪,道:“你在哭吗。” “没。”重越也愣住了,以为是臆想,但又不像,面前的人离他太近,就好像专门为他而来,也正是记忆中祁白玉的样子,依旧是原先不分彼此时才可能存在的情状,久违了。 “哭什么?说来我听听。”祁白玉扯了个蒲团,在他身边坐下。 “我怎么可能呢,”重越笑道,“这只是身体里的水碰巧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你说你,哭就哭吧,又没人不让你哭。”祁白玉拾起袖子给他擦了擦,见他低头,又用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重越目露错愕,见对方只是专注地帮他擦眼泪。 祁白玉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不由自主地放下手,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面容看了许久,又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因为面前是祁白玉,重越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之处。 烛火摇曳,与外头的吵杂纷扰不同,殿里颇为冷清,而独处一阁的重越圣尊也颇有种高处不胜寒之感。 “这样碰你,你都不反抗的吗?”祁白玉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是在震惊摸起来很顺滑,还是他居然能摸到圣尊的脸。 重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祁白玉轻轻一挣就挣脱了,他大胆地继续蹲在他面前,双手搁在他肩上。 “别闹。”重越只当他是好玩儿。 “我都这样了,你还准我在你眼前晃?”祁白玉道,“原来所谓至圣,就是挨打不还手,挨骂不还口,那这至圣当得有什么意思?” 重越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没走?” “师父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师父说我若拜他为师,我就可以这个大陆上所有人的心境,包括你的。但师父又说,如果没你的允许,就不给我看。所以我特地回来向您讨要一个允许。” “不可。”重越罕见地有些紧张。 “用圣尊欠我的人情来换,也不可以?” 重越抬头,皱眉:“嗯。” “可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圣尊还欠我一个人情没还。” “我亲自送你走。”重越道。 “我想走就能走,你送我,我可能就走不了了。”祁白玉道,“不说那些虚的,我正好有个想要的,就是不知道圣尊肯不肯给。” “你说。”重越无愧是极有耐心之人,哪怕被个小弟子这样磨,也没有露出半点不耐之色。 祁白玉道:“我可以带你走吗?” 重越虚惊一刹,静默不语,等着对方提下一个可行的要求,祁白玉在等他回答,没等到,就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就这么说定……” “我不喜欢自说自话的人。” “这么巧,我也不喜欢!”祁白玉道。 “我更不喜欢会让我变成我不喜欢的那类人的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你会给我准确的回答,”祁白玉道,“你知道在我看来,这片大陆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重越道。 “是个笼子,而你就是笼中最金贵的那只鸟。您先别急着生气,好像您也没生气,也好,”祁白玉道,“所以我刚来就很大胆地冒犯你,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知道一个正常的人,一尊威严的神明,在被个无礼之人这样冒犯后,为什么半点反应都没有,但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可以随意对待,随意触碰。你也不会还手,更不会生气,就好像别人的粗鲁都是理所当然,你高境界之人不跟低俗之辈一般见识,但您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低俗之人并不会认识到自己的行为低俗且恶劣,见您不还手,反而还想变本加厉呢。” 祁白玉以身试法,趁着重越分神,直接挑起重越的下巴,在他唇角处啄了下,迅速抽身,弯起唇角,得意地道:“看吧,你不会还手,比起杀人泄愤,你还是会克制自己,不出手伤人。” 重越:“……” 重越默默放下想要搂住他的手,就静静地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举动,以及默默在心里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人,道:“为什么是我?” 祁白玉道:“不然我找谁?” 重越道:“世上有那么多年轻有潜力,模样性格都可人的善男信女,你不去带走他们,却偏要来惹我是何解?” 祁白玉啧啧道:“我为什么要从那些人中选,我为什么不直接找最顶尖层的那位,所谓资质潜力能给出的最高成就不就是您,您难道不觉得您很耀眼吗。” 祁白玉心道:“您当然不觉得自己很耀眼,你要是觉得就不会问出那么没有水平的问题了,或许也正是这份不觉得,才让各路歪瓜裂枣有机可趁,可在一群歪瓜裂枣中,我算是十分优秀的了。” 重越自认为还是很承得起夸的,此刻却按捺住笑意,一直以来觉得自己老了会被误认为像药尊被厌恶的忧虑一扫而空,祁白玉啊祁白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些什么呢…… 重越很委婉地说:“我的自控力也不是特别强的。” 祁白玉以为他的意思是已经在耐心耗尽的边沿,忙挽尊道:“你这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相当不错了,一般像你这个实力这个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