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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京内了。 祁垣从小没出过扬州,以前只听说过京城如何气派,这会儿伸着脖子往远处瞅,果然见这北地天高云阔,城墙高耸,处处都是不同于江南的浩大庄严景象。 他们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进了崇文门,人流终于小了许多。忠远伯府离着崇文门不远,就在京城的东南角上,紧挨贡院,旁边便是驸马胡同。 周嬷嬷去叫了门,几人从侧门入内。 彭氏这一路也被折腾的面有菜色,这会儿却丝毫不敢停顿,直带着一对儿女往后院老太太的寿和堂而去。 祁垣对这偌大的伯府全然陌生,一路上便低眉顺眼的走。等到了寿和堂,有婆子通报完带几人进去,他也是跟在最末,只暗中打量四周。 这寿和堂倒是有有些伯府的气派,地上铺着富贵牡丹绒线毯,两侧一溜儿花梨木如意云头纹圈椅,正面沿墙一排木炕,其上放的炕几并旁边的顶柜,均是通体黑漆地嵌硬螺钿花蝶纹,显是一整套的家具,端显出一股富丽堂皇的气派来。 祁垣缩在最后,鼻端又嗅到一股旖旎可爱的杏花香气,抬头再看,果然在那顶柜旁的香几上,放着一具嵌金银的熏香小鸭。那香味便是从熏香小鸭中飘出的。 周围的婆子丫鬟均是盛装艳服,头戴珠箍,如同看乞丐般瞅着他们,祁垣暗暗腹诽,只得继续垂眸敛目,静观其变。 过了约半个时辰,屏风后面才慢吞吞转出一个老太太,四方脸,穿着绿地缠枝四季花卉纹的妆花袍儿,额前带着珠子箍,上面贴着金箔,点金镶玉地缀了五朵大花,金灿灿耀目至极。 那老太太被人扶着,在炕上坐了,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却不说话。 祁垣从未见过这么金光闪闪的老太太,瞥了眼,见彭氏屈身请安,也赶紧含糊着在后面行礼。 那老太太却只当他们娘仨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跟婆子说话吃茶。 直到祁垣觉得腿都酸了,老太太才突然看见彭氏一般,随口问:“垣哥儿可好些了?” 彭氏一直躬身候着,忙道:“劳累母亲挂念,垣儿已经大好了,只是受了惊,夜里睡不踏实,仍要慢慢调理一段时间。”说完往后看了眼,招手让祁垣过去。 老太太却道:“不用了。我看全须全尾的站在这,也不像有事的。” 祁垣正要往前,闻言一愣,心想这算什么话? 老太太却继续道:“既然垣儿没事,那我少不了要说件正事了。” 彭氏脸色微变,看了祁垣一眼,似乎心中已有隐忧。 “外面的传闻你们可都听说了?”老太太搁下茶碗,板着脸道,“当年朝廷下旨时,我怎么跟你们夫妇说的?这领兵打仗不是儿戏!想要去立功发财,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本事,否则到了军中,轻则性命不保,重则连累家人。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懂的道理,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你们愣是不听。” 彭氏低头站着,不敢言语。 老太太问:“怎么,长辈问话,你又要装哑巴不成?” 彭氏忙摇头,低声道:“儿媳不敢。只是朝廷下令,老爷岂敢不从!” “好一个狡辩的贱妇!我看是你们明明是舍不得那富贵!想着一旦立了功,便要分府单过,好撇了我这寡母!”老太太厉声道,“我知道继母难为,但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可曾短过你们月钱?我巴心巴肝的疼你们,又请了先生开学堂,这才出落了岚儿和垣儿两个好孩子。哪想到二老爷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现在倒好,还去叛敌卖国,连累全府!若不是蔡家舅老爷从中周旋,现在你们母子怕是性命都留不得了!” 彭氏一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轻声泣道:“母亲,老爷他秉性忠诚,又谦和谨慎,绝不是通敌叛国之人!外界传言万不可信啊!” “他这一去两年,谁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呢。”老太太冷笑道,“你说他是冤枉的,可有人听你?” 彭氏垂着头,嗫喏着不敢说话。云岚气得脸色通红,然而也不敢作声,只低头去拉彭氏。 祁垣自从进这寿和堂后便是目瞪口呆的状态。先不说这老太太磋磨人,便是往自家揽祸,认定嫡子投敌的怕也是头一份吧!这是图什么? 老太太见这一家人都没了主意,这才满意道:“此事你大嫂忙前跑后,出了不少力,我有一安排,你听,还是不听?” 彭氏哽咽,轻轻抹泪道:“媳妇莫敢不从。” “那就好。”老太太道,“蔡家会想办法保下你们娘仨的性命。但二老爷这次至少也要被治个带兵不力,这伯府的爵位,在他手里怕是要保不住了。”她说到这,才抬着眼皮,扫了祁垣一眼,“既然如此,不如趁早,让坤儿把这爵位替袭过去吧!” 彭氏的身子猛然一震,急忙抬头,神情又惊又惧。 祁垣也是一愣,这下倒是明白了,敢情老太太转了一圈是想这个呢!只是祁卓若真投敌,这忠远伯府都要被满门抄斩的,怎么可能因蔡氏求情保下性命,还能继续袭爵? 除非祁卓本就没事。那一家人故意吓唬彭氏。 他自从占了这身体后,对彭氏便有种莫名的愧疚,这会儿看她被人唬住,皱了皱眉,抬头往上看去。 老太太却没理他,这垣哥儿几年里很少说话,早就成了万事不问的愚秀才。在众人眼里跟哑巴差不多。 她虚着眉眼,淡淡瞥着母子三人,正要催促。却见那愚秀才不知怎的,突然迈步出来,作了个揖。 祁垣笑道:“老太太,袭替这事,不管母亲如何,孙儿可是一万个不同意。” 此言一出,满室寂然。 屋里一圈的丫鬟婆子个个惊地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往日的锯嘴儿葫芦怎么突然就开口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朝祁垣脸上看去。 祁垣却是混惯了的,见大家看他,他便也抬着头,笑嘻嘻道:“我爹的爵位,要继承那也是我来,再不济还有坪儿。要么这样,祖母实在偏疼堂哥的话,不如想个办法,让堂哥重新托生回去?这次可记得托生到我娘肚子里来。亲兄弟嘛,还是可以让一让的。” ☆、第4章 第 4 章 寿和堂里陡然安静了下来,丫鬟婆子皆是屏气敛息,只悄悄地偷眼去瞧老太太。 老太太也没了到这个寡言少语的祁垣会突然顶撞自己,眼色凌厉地看了过去。 “你说什么?”她沉下脸,怒斥道,“有你这样跟祖母说话的吗?” 原来的祁小才子最是至忠至孝的,从不敢忤逆兄长。祖母每次神色不渝,他便主动请罪,罚跪抄经地自己忏悔去。 然而现在里头换了人,小纨绔又是从小混到大的,这会儿看她摆架子,反笑嘻嘻道:“祖母没听清啊?那孙儿可以多说几遍,再不行,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