忉利宫

    江御尧揶揄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舍得让你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入水？”他并指一弹，原先被障眼法挡住的两人宽竹筏在水边显现。

    引水桥不算宽，但水很深，即使搭载两个人后，也能承载竹筏的吃水量。桥两边护墙高耸，正好把二人身影挡住，就算附近山上有卫兵，也看不出桥上有人。

    桥上三面封闭，一点细微声响就有巨大回声，所以两人都默然不语，任凭竹筏随水波朝忉利宫方向流去。山上果然有多层禁制，竹筏每走一段路程就被挡住，江御尧便会取出令牌悬空一举，然后结印，一个罩住整座山的半球形虚影显现，等他们穿过后，虚影重又隐形。

    清辞不敢想即将发生的事，闭眼在神识中演练斩苍刀，反复演练十多遍，渐渐似有所悟。不知过了多久，风大起来，竹筏已离出口不远，清辞睁眼，撞见江御尧正玩味审视她，“苏姑娘，你可真有意思，和我这样魅力无边的男子同舟共济，也能睡得着觉？”

    清辞没心情跟这种不知廉耻的自恋浪荡子争辩，装作没听到四处打量，转眼二人已到了堵住洞口的巨石前，巨石和忉利宫的宫墙间有道狭窄的缝隙，清辞身量纤细，踩着石面上的凹坑，一闪身就进去了，她躲在草丛里，一边等御尧进来，一边悄悄打量四周，注意是否有人经过。

    等了好半天，江御尧才狼狈跳上草坪，本来油光水滑的头发已乱，衣摆也被溅湿。清辞淡淡说：“灵龟在何处？”

    江御尧衣冠不整，依然笑得闲适，“不急，那地方等天黑了才好去。你先随我换身侍女的衣裳，免得引人注意。”

    一炷香后，清辞来到江御尧的寝殿中，提溜着近乎抹胸的侍女服，无语地说：“有没有不这么清凉的？”

    最后她选择换成侍从的衣服，束胸裹了一层又一层，又把肩垫宽，脸涂上黑粉，才在镜子里看起来不那么像女人。

    江御尧正悠然自得，魁梧的身躯挤在狭小的贵妃椅上，看起来颇为滑稽。他有滋有味地吃着葡萄，见清辞正襟危坐盯着窗外天色，便没话找话，“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天到晚严肃地绷着脸，不累吗？”

    清辞无语，她明知自己已看不到第二天日出，难道还要笑嘻嘻？她又不是庄子。她出神地望着窗外火烧暮云，心里却在想谢珩。

    不同于对沈秋持爱恨交织求而不得的深沉激荡，她跟谢珩是浅显满足的快乐，像两个同龄玩伴，享受鱼水之欢，享受蜻蜓点水的缱绻，享受鲜活冒险的游乐，在心意相通时拥吻，误会时争吵，分别前怀念，在一起又神思游离。

    江御尧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凑在她耳边问：“你的眼神，一会儿柔情蜜意，一会儿彷徨凄凉。你在想谁？”

    这人每次说话都离这么近，清辞冷冷推开他，注意到天色已黑，江御尧低声说：“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