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一世缘起
第二章 过了初时的震惊，剩下的就只是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了，但他非常迫切的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枫是否跟他一样记得前世种种，那之后，他过得如何？ 仙道彰的心乱了，眼睛紧紧追逐着场上的人，甚至在对方不经意看向自己这个方向时会下意识的紧张。 他看到他了吗？他能认出他吗？ 但流川枫的视线却径直掠过了他，难掩的失落划过心间，他只得告慰自己，是看台上的人太多了，他不一定看得到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仙道彰以近乎贪婪的视线看着场上表现如此耀眼的人，渐渐冷静了下来。 此时他也才有余裕去观察这一世的枫是何等的俊美潇洒，意气风发。 较之上一世，他的身形抽高了不少，竟跟他不相上下了，只是还是显得略有些单薄。 面上白皙透着健康的红，那是运动过量导致，但肤质细腻如白瓷，显然家境不错，看起来过得很好。 这也让他安心了不少，毕竟上一世遇见枫时，他的状况并不好。 彼时的仙道穿了一身平民布衣混迹在敌国，为了查探传言的虚实而进入煜国最为混乱的地界，如此正遇见捆绑了儿子欲卖去娈童馆的枫的母亲。 年近十二岁的少年个头虽然不算矮了，但非常瘦弱，却有着一双异常明亮的黑色眼珠。 仙道彰，不，那时的他，名为贺玄彰，是大辕帝国唯一的异姓王——玉香王，也是武将之首能征善战的螭玉将军。 当那糙汉的鞭子要甩到少年那双黑亮又倔强的眼睛上时，他一把攥住了鞭梢，只稍稍使力一扥，便强行夺过了鞭子。 煜国与大辕不同，不论是否是皇亲贵族都可以合法买卖人口，儿女更甚，被父母视作私产。 所以在一些不好的饥荒年景，经常会出现卖儿卖女的现象，只是今年的年景并没有很差。 枫之所以被卖，这从他们出现在赌坊窑子聚集的这条巷弄，就已经昭示出其父母的意图。 贺玄彰也并非初次看见这种场景了，但他永远无法以平常心去看待这些事。 因此当他出手阻拦时，他身旁的二人已经先一步警惕起来，一人下意识站到巷口观察远处巡逻的煜军动向，一人出手如电的捏住了那糙汉婆娘的后颈，拇指在其颈间轻轻一压，女人便感觉一阵晕眩，大张的嘴瞬间哑了声，没来得及撒泼怒吼便哑了火。 然后下一刻，一锭漂亮的银元宝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令她瞬间瞠大双目。 贺伍见她眼中倏然爆发的贪婪眸光便知道已经牵制住了对方，松开捏着她脖子的手的同时，银元宝掉落在她快速捧起的掌中。 那正欲发火的糙汉见到那锭银子也顾不上与夺了他鞭子的贺玄彰争执，三步并作两步抢身上前夺过银子就往嘴里塞，咬了一下可见清晰牙印，便咧嘴一笑匆忙往怀里塞。 他婆娘眼中明显流露出一丝不满，但没敢说什么，而是更加贪婪的看向面前三人。 为首的贺玄彰虽然一身布衣，但那气质不似凡人，“只是十两银子便要买下俺家娃子，这俺们可不干！” 女人这是得寸进尺，她是眼神毒辣瞧出贺玄彰三人非等闲之辈，想再敲诈上一笔。 她突然一把拉过被捆缚住双手的男孩，捏着他的下巴强行抬起，让人们看清楚他那张脸。“您瞧瞧这张脸！” 少年发丝凌乱，但长相十分端正俊秀，也多半是还没长开的缘故，过分娟秀的脸庞有种雌雄莫辨的魔性魅力，确实是少见的绝色。 “您再瞧瞧这身段！” 女人没半点犹疑一把扯下了少年本就松松垮垮的外衣，只听得周围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抽气声。 不说肤如凝脂，却也是相去不远，少年是瘦，那皮肤却也是极好的，白皙细腻，仿佛吹弹可破，日光下似那莹润的珠子泛着股光泽，当真如尤物般。 只是相较于她刚刚掐他下巴，这扯他衣服的行径该是彻底激怒了他，他凶狠的朝她一瞪，那漆黑如墨的眼里燃起炽烈的怒火，仿佛带着灼伤人的热度，刺的女人下意识一退。 要不是他们先一步勒住了他的嘴，他怕是会如同一头小兽扑上去咬碎女人的喉咙。 女人被少年凶厉的眼神逼退，但却不甘示弱，也回瞪了回去，“你凶什么凶！老娘白养了你三年，供你吃供你喝！如今也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然后扭头又对正蹙眉看着她的贺玄彰说到:“我们本打算是要将这娃儿送去娈莺阁的，依照这孩子的品相，卖个百八十两银子根本不成问题！更何况我敢保证这孩子身子干净得很，前后都没开过苞！您若是相中了，不多，只要再给我们九十两银子，他立刻就是你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张身契来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看到那一纸契约，眼尖的贺伍瞥见了上头特殊的纹章，蹙眉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贺玄彰也瞧见那契上的特殊印子了，但他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他也知道女人这是在狮子大开口，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便即从怀中掏出一纸银票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女人见状眼珠子瞪得滚圆，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银票。 一旁的男人见状还想故技重施夺走银票，女人顾不上多稀罕两眼，反应快速的一把将少年推搡到贺玄彰眼前，同时揣好银票。 少年不止双手被捆缚，脚上也拴着一条只能跨一步的链子，被女人一推一个踉跄，差点又再摔倒，幸而得贺玄彰伸手一扶。 入手的温软令贺玄彰一惊，虽然面上没做出什么表情，心下却漏了一拍。 “契。”贺伍伸手要来少年的身契，然后突然又大手一伸一把捏住了糙汉的脖子。 灵活的伸手一掏，从他怀中又掏出了那锭银元宝。 “银票是百两的，这个得找给我们。” 说完，又把元宝揣回了怀中，看的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那糙汉气急败坏的就想冲上来将元宝夺回，贺伍却是浓眉倒竖，反手去摸腰间佩剑。 这一个动作虎住了糙汉，毕竟这人再怎么贪财，也还是惜命的。 贺伍身形高大粗莽魁梧，眉宇间有股不怒自威的戾气，腰间还佩着长剑，一看就是练家子。 讲理可以，但如果耍浑的，他自是不怕硬碰硬的。 况且这笔交易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男人并没有什么借口讨要那十两纹银。 比起与眼前这三人拼命，从那个贼婆娘手里抠钱来的还更容易些。 就在此时，巷口望风的贺陆快速赶了过来，在贺玄彰耳边耳语了几句，相视一眼后默契一点头，贺伍一把扛起刚买来的少年，三人便朝巷子另一端走去，脚程奇快，很快便消失不见。 围观的人群看着远去的三人背影议论纷纷，不多时，一队煜军路过这条巷弄，人群见状纷纷做鸟兽散，发生在这条巷弄的事，很快便被人遗忘了…… 贺玄彰虽然买下了少年枫，但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想把他留在身边，一是他身在敌国，有军务在身，不方便带着个不相干的人。 二则是……以往他虽然没少往府里捡人，可捡“娈侍”还是头一遭，这孩子看着太过羸弱，他出身行伍常年驻军边塞，这样纤弱的人实在是不便留在身边，便想着干脆把人给放了算了。 可是唤做枫的少年却并不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他欠了贺玄彰百两银子，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就这样欠着对方的债就走。 枫的话不多，只说，听凭差遣，只要不是干那些龌龊事，就是要他的命他也绝无二话。 贺玄彰瞧着瘦弱的枫，从那身契的特殊纹样便知这孩子身世凄苦，乃罪臣之后，沦为煜国最低等贱籍，如果不是遇见他，估计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命途多舛的厄运。 他从少年枫平静淡漠的眼中看出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对那双盛怒之下爆发出璀璨光华的眸子也很是感兴趣，最终犹豫良久，还是在两名下属的反对下留下了枫。 并且当着枫的面，撕了那一纸身契，煜国的身契，于他一个大辕的王侯来说形同废纸。 他给枫赐姓贺，更名玉枫，单字枫。 贺伍贺陆听闻主子不但给这“新来的”赐了贺姓，竟然还赐了“玉”辈字，皆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贺玄彰。 心下直犯嘀咕，咋了这是？将军这是……动了春心了？ 莫不是真的打算收了这小子当娈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