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虞清连去抱虞尘的手臂。

    他没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因为她紧紧抱着的动作,装糕点的手停住了。

    玉瑶将他手上的糕点接过去,看了一眼虞清,轻声:

    “七殿下,公主府的冰室昨夜没关好,冰全都化了。公主回去定会热得难受,再在殿下这里贪贪凉吧。”

    虞尘道:“小涵,带玉瑶去取些冰,送到公主府。”

    虞清立马慌张的看向玉瑶。

    “七殿下不必劳心,奴婢来时已命人去取了,今夜殿下回去大抵就能送到。眼下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从七殿下这里运过去,只怕要化干净了。公主殿下一路上定然也免不了热,如今暑气重,万一真的中暑了,可如何是好啊。”

    说话间,玉瑶一块接一块的把糕点都取回来,摆放在桌案上。

    又对着旁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和他们一起把桌边还剩下的折子一起拿走。

    “奴婢怕是过了暑气,且去门外候着。”玉瑶福身行礼,带着那一行人一起离开了。

    虞清望着玉瑶的背影,只觉得她闪闪散着神圣的金光。

    这个家不能没有玉瑶。

    她收回目光,正巧撞上虞尘的眼神,立刻心虚的又转为可怜巴巴的样子,小声叫他:“七哥哥……”

    知道她是装的。

    可还是会为她这委屈的小模样心里一紧。

    “你……”

    她软乎乎的用脸枕在他的手臂上,打断他的话,声音小小的:“错了。”

    “……”

    “真的错了。”头埋得很低,两只手臂紧紧挂在他的胳膊上。

    从虞尘的视角看过去,能看见她毛茸茸的头顶,侧脸依在他胳膊上蹭着撒娇,语气听起来乖顺的不像话,但这模样哪有半点觉得自己错了的样子?

    “不送你回去了,松手吧。”

    “不松,七哥哥惯会骗我。”

    “何时骗过你?”

    “你以前说,不论怎样都不会生我的气,若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定会第一时间亲口告诉我,以便我改正。可眼下呢?”

    “……你倒是理直气壮。”

    “一码归一码嘛。我们各做错一件事,就都给彼此一次改正的机会吧。”

    他的胳膊挡住她半边小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语气听起来轻松,又满脸紧张,生怕被他拒绝。

    虞尘被她盯的心软,无奈沉眸,“好,你便说说,你方才说错了,是觉得哪里错了?”

    “哪里都错了……”

    “虞清。”

    “好嘛。我以前总任性,东西要回去了就不放在心上,没有好好保护好七哥哥喜欢的这些东西,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七哥哥,对不起。”

    “你以为我是因为画生气?”

    “花我也做错了。没脱鞋上你的床也错了。错了错了,都错了。”

    “身外之物,我何必因为这些苛责你?”虞尘叹息,“你若是喜欢,拿剪刀绞了,能换你片刻欢心,也算它们没有白来人间这一遭。清儿,东西给你,就是拿去给你玩的,我不会因为这些生你的气。”

    “那是因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七哥哥生气了,我都改。”

    虞尘默了许久,她认真的眉眼紧巴巴的瞧着他,紧紧的坐在自己的那方垫子上,两只小手都紧紧的捧着他摸着她的脸颊的那只手腕,看起来真是急的不行。

    “罢了……”虞尘有天大的火气,都再提不起来了。

    他摇头,轻轻的把手臂往回抽,虞清顺着松手,在他的手快要从怀里离开时,又猛地用两只手抱住,把他的手捧着攥在手心里。

    像只要被抛弃极没安全感的小兽。

    “先松开,青天白日,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话虽这样说,但语气是柔和的。

    分明他用力就能将手抽回去,但任由她抓着,等着她自己松手。

    她不说话。

    手指收得更紧了。

    倔强的望着他。

    “你啊,从小就这样。”虞尘轻叹,“你见沈蓦,觉得他如何?”

    “沈哥哥模样好看,性子如玉般温润,从没听见旁人说他的不好,讲起话来声音如水如漾似的好听。七哥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话题转的未免太快了。

    “你一直在皇兄们膝下,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时日久了,我们便也忘了你已经是及笄的姑娘,到了婚嫁的年龄了。从前是兄长们的疏忽,如今你既有了婚配的心思,便该安排些优秀的世家公子和你见见了,你还小,可以慢慢接触。”

    “可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少年郎了,我想嫁给沈寄。”

    “他不行。”

    “为什么不行?七哥哥,你之前不是不干涉我和谁在一起吗?”

    “他不行。”

    虞清不能理解,“不能是他,沈蓦就可以吗?”

    “你若不喜欢,也可以不是沈蓦。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未来还有很长,可以慢慢挑。”

    “什么意思?”

    “意思是,是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沈寄。”

    “这是什么道理?”虞清心底里生出一阵燥闷的无名火来,语气生硬:“七哥哥不喜欢沈寄吗?”

    虞尘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讨厌他?”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我。”虞尘迎上她探究的目光:“你和沈寄在画室里做了什么?”

    虞清僵愣住。

    先前胸中闷着的怒意被突然倾盆的冰水浇了个彻底,原理直气壮的焰火甚至连星星点点的火苗都剩不下。

    尴尬和做坏事被家长抓包了的局促紧张掺杂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来的羞愧,梗在原地又立刻心虚的移开目光,抓着他的手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无意识的掐进他的手rou里,力道大得骨节都泛白了。

    她以为虞尘只是后来去画室看见了被弄脏了的画,她甚至找好了借口怎样解释,但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这一秒,大脑闪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