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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娃娃

    等到妮拉姆尽兴了把兄长放下来时他已经浑身虚脱直接倒在地上,大腿一阵阵地痉挛,之后她又邀请我们在这住一晚但我拒绝了。

    收拾东西时妮拉姆看着我定制的这根镶嵌蓝宝石的链衣时称赞道:“你真有眼光,这件我家卖得最好。”

    她家的宝石镶嵌技术很好,成色好,不易脱落,内里也不会有刮人的凸起。穿在身上的东西,就算比别人家稍稍贵一点看过样品后我还是选择与她家交易。

    宝石链衣底下垂了一根小巧的双头蛇熔铸商标,这是他家的特色,我听说常在情色场所工作的人甚至会以穿上带着双头蛇坠链的内衣为荣。

    妮拉姆白手起家能把生意做到这样的程度是让我无比钦佩的,她确实教了我许多调情手法。不过关于贸易,我在她身上学到了更多,也许这个方法同样可以对付伊拉。

    我订了一辆马车回程,为了不让人识破身份所以在集市就下了车,我与兄长就漫步走在热闹非凡的夜市中,火光与小贩的叫卖声让我与兄长变得暂时不再拘泥于过去。

    兄长十六岁前都在市井,这些对我来说很新鲜的东西他都司空见惯了。那时他回来时经常掏出些小东西送我,有时是伊莲娜不让我看的骑士小说,有时是小孩子才玩的木制玩具。伊莲娜说这些不登大雅的东西对我的将来无益,可这些让我在那座冰冷的城堡找到了些许温情。

    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会看着太阳的位置期待兄长回来。

    我在一个买布娃娃的摊子前停住了脚步。兄长还带着手铐,但我给他穿上了衣服,他看见我驻足就也在小摊前蹲下身子仔细观摩。

    “我想要那个穿粉色裙子的。”我指着那个用草绳和棉布编织的惟妙惟肖的布娃娃说道。虽然材料简单但却可爱,纽扣缝的眼睛,嘴上还涂了些淡红颜料。

    “你喜欢这个?”兄长抬了下眉毛意外地问我。

    “嗯。”我交了钱接过娃娃,将它抱进怀中,周围的小女孩纷纷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

    没什么可羡慕的,我在她们这么大时连麦芽糖都不让吃,父亲病重后方获得些自由,权力的美妙这一刻才充满实感地流入我的心。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讨厌这些女孩子玩的东西。”兄长说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我笑了笑,在卖酸乳酪与烤rou的摊位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将娃娃摆在满是裂痕的木头圆桌上。兄长坐在我对面已经熟练地跟老板点起了单,他对自己阶下囚的处境的适应速度着实让我惊叹。

    兄长说小时候,我便在等餐的期间回忆起小时候。

    我小时候也偷偷看过骑士画本,看英勇无畏的骑士为了他心爱的姑娘而战,一开始我也是深受感动的,甚至会幻想自己身边也会出现这样一位骑士,将我从伊莲娜每日魔鬼般的管教中拯救出来。

    但当我看到遭到父亲背叛的母亲在房间中上吊自杀的那一幕后,我脑中的弦突然断了。

    我母亲是那样美丽骄傲的人,但她的尸体毫无优雅可言。

    苍蝇,当时的画面对于幼小的我来说过于残忍,所以我只记住了苍蝇。

    无数的夜晚,我不禁想象,那些骑士画本中悲惨结局的女孩们,骑士抱着她的尸体在雨中哭泣后,放下一切继续向着荣光前行时,她的尸体也会爬满苍蝇吗?那些得到幸福结局的女孩们,她的幸福又会持续多久呢?我父亲的背叛会发生在任何一个骑士身上,我母亲的死也会。

    那些苍蝇在我脑中阴魂不散,我开始讨厌起那些只等着被人拯救的女孩,我扔掉了所有娃娃,那些象征着软弱女性的物件。

    它们都会腐烂,招来苍蝇,可唯有权力不朽。

    事实上我之后的人生中见到了各种女人。有像伊琳娜一样看似古板但心思缜密的,也有像妮拉姆一样行事大胆充满创意的,她们教会我的远比父亲要多。

    她们不是个例,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一直以来被我误解的事。

    “其实我并不讨厌这些娃娃,”我摆了摆布娃娃,让她看起来坐得更精神些,“我只是讨厌他们嘴里的女人罢了。”

    他们嘴里描述的女人是陷阱,比在刀尖上玩弄权力更肮脏的陷阱,权臣们现在渴望用这个陷阱将我拉下王座,但从女人们身上得来的知识与教训让我对此毛骨悚然清醒万分。

    兄长点的餐被老板端上桌子,他听完我说的话后略微深思了一下,但闻到飘香的烤rou味后他的注意力就变了。他眼巴巴地看着我,悄悄把带着手铐的手露出斗篷,示意着让我把他的手铐解开。

    兄长在我生命中对我的意义非凡,但还不至于让我敢在闹市放他自由。我用签子插了一块rou伸到他的嘴边,他一开始还有些顾虑,左右顾盼了一会后还是从我的手上叼过rou块。

    “还想吃什么就趁现在多点些吧,回地牢后兄长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我笑着说,断了他以为可以重获自由的念想。

    兄长的脸上立刻划过一丝失望,不过他乖顺地从我手里接过食物又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很喜欢。

    我突然想到,如果兄长没有背叛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最后也变得如此?

    也许会吧,被我爱上可能本就是一件不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