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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下人,对着太太横加指责,让太太病了好些日子。要真是太太娘家人,能干出那样的事? 王子胜向薛家人学的时候,自是义愤填膺,可是薛家人心里一阵阵发堵,谁也没开口劝他——薛沛连大舅子都不认了,那还是他媳妇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长,自己这些已经过了三服的曾经族人,人家哪里会理! 还是别去自取其辱了。 说不定堵在庄子外头的都不是薛成这个管家,而是一个粗使下人。 这些人是打道回府了,薛沛那里还算着他们经过自己收拾孙干之事,一定会来庄子上来拉下关系呢,谁知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心里倒觉得薛家那几个货脑子虽不好使,这骨气还是有一点儿的,比王子胜那个有奶便是娘的强些。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薛沛不知道自己误会了已经分宗了的薛家人,见不到人也不会刻意派人打听,他这一世可是想着怎么悠闲怎么来,劳心劳力的事儿已经做的够多了,接下来就要看薛襄与薛蟠的了。 所以薛沛的当务之急,是替薛襄做好考前心理疏导:自从听说杜知府接任,以为自己真的需要一路作弊通过科举的薛襄,一下子焦虑起来,脸上痘也起来了,嘴角火泡也出来了,字也写不好了,文章也不会断了。 甄士隐这个先生都不知道薛襄到底在急什么,在他看来,薛襄现在别说是考秀才了,就是应秋闱也不是不能试试。可是说了几次,薛襄还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能作弊根本连县试也过不去。 没办法,甄士隐只好亲自来到庄院寻薛沛,请他开导开导薛襄——水平够了、心志不坚的人,落榜的机率并不比水平不够、可是心态平和的人小。 薛沛这几日闲来无事,就在自己庄子里转着,想着增产增收的事儿。薛襄与薛蟠又每日随着甄士隐读书,还真没注意到薛襄心理出了问题,听到甄士隐的话,心里也有些着急,忙让人把薛襄请到自己的书房来。 一见薛襄,薛沛就知道甄士隐绝不是夸大其辞:薛襄两眼都是昏黄的,肤色暗淡,走路也发飘。要不是知道他是在跟着甄士隐读书,自己庄子离城里也够远,薛沛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半夜悄悄跑出去纵欲了。 “你是怎么回事?”就这心理承受能力,薛沛不能不来气。 “兄长。”薛襄的声音都有些气虚:“还有个把月便要县试,我觉得,觉得自己还是没准备好。” “是你没准备好,还是觉得杜知府接任了,你就没本事自己考中了?”薛沛不客气的向着薛襄吼了一嗓子。 薛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当初你信心满满的劝我科举,不就是仗着前任知府欠着你三十万两银子,所以能让我做弊吗? 薛沛看出他的疑惑,不由笑了:“你以为那个前任知府,真能为了三十万两银子,就保你一路考中举人?那不过是我怕你自己没信心读书,才想出的由头。” 你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撒谎了,真的好吗?薛襄看向自己兄长的眼神都迷茫了,觉得自己的兄长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好象矮了好大一截。 薛沛能看不出薛襄眼里的失望,示意他找个地方坐下,才不急不燥的向他道:“你也知道咱们现在的情况,没了皇商之名,生意也都没有了,只能另寻法子重振薛家。” “最快最稳妥的路子,就是让你与蟠儿科举。不为别的,做了秀才可以免八十亩的税赋,还可免了你与蟠儿两人的丁银。那时我想着,若是真能如此,哪怕有一日这个庄子也守不住,你们两个也不至饿死。” “可是你都做了几年的生意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想着读书。这才不得不想了个法子,让你甘心情愿的读书。我一直知道,若不是因为,唉,为了怕你压过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又受皇商身份拖累,你当年就该科举的。” “所以甄先生过来后,我一直暗里打听着你与蟠儿两人的读书情况。甄先生自己都没想到,你的基础打的甚是扎实,就是明年应秋闱都不在话下。” “谁知道我当日为了让你读书想出的法子,竟是害了你,让你一直怀疑自己的水平。”薛沛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期间不忘塑造一下自己成为了让兄弟读书,不惜自己忍辱负重的光辉形象。 薛襄已经听傻了,原来这些日子兄长不去看自己与蟠儿两个读书,不是因为前任知府走了没法作弊了愧对自己,而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自己刚才竟然还觉得兄长撒谎不对,哪里不对?兄长这是为了自己,赌上了自己的人品呀。 单纯的薛襄落泪了:“当年也是我自己说不读书的,并不干母亲的事。兄长觉得,甄先生说的话,可信吗?”不管可信不可信,自己都要勉力一试,今年不成明年再接着试,一定不能让兄长的苦心白费。 薛襄暗中已经下定了决心,问薛沛不过是给自己再增加一点底气。薛沛重重的点头:“你跟着甄先生读了这么长时间的书,自然知道他的人品。那是个从来不妄言的人。” “我知道了。”薛襄听了眼里泪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对自己有了点儿信心,还是刚才眼睛被泪洗过,眼里的昏黄尽去,重新清亮起来。 薛沛也不多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咱们家头一个参加科举的人,不管考的如何,都是给子孙将来读书济世开了个好头,树了个好榜样。” 说完指了指自己身后挂着的那副楹联下头的落款:“你可知道体仁居士是何人?” 薛襄愣愣的摇了摇头,他早就发现兄长对这副楹联十分重视,哪怕内容是人人皆知,字也没有什么出彩之处,还是让人特意刻了挂在庄院外头,原作也找了金陵最好的装裱师裱好,高高的挂在书房之内。 原本薛襄自己有些猜测,是不是哪位达官贵人写给兄长的,才让兄长如此珍而重之,现在薛沛小声向他耳边道:“便是当今圣人。” “什么?”薛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家是皇商,祖辈还是紫微舍人,也曾往来过京中权贵之间,也曾说笑与朱紫之侧,可是从没得过哪一位皇帝的墨宝! 为什么自己兄长已经退居庄子,连祖上传下来的皇商之位都脸去了,还得了圣人亲笔手书的楹联? 这副楹联现在薛襄的眼里,已经烁烁放光,怎么看上头的字迹都自带光彩,横不平是肆意,竖不直是洒脱,哪里平平无奇,分明笔笔深意,字字珠玑! 这可是圣人写出来的字呀,天底下有几个人有福气见到?自己还是学问不够,这么好的字天天得见,竟当成了平常,不恭敬,实在太不恭敬。 他的星星眼没有瞒过薛沛,只是薛沛会点破吗?这个时代的人光是听到天子两个字,就已经跪下了,何况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