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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醒尘跟着道:“我们……新人类……我们是机械体的产物?” 阿里没有说话,在一番自我介绍,握手寒暄后,文化检察官针对漂亮的质询开始了。文化检察官问漂亮:“您和美是否有亲缘关系?” “是的,漂亮是美的侄女。” “您会如何形容您二位的关系?” “亲密,无话不说。”漂亮说。 旁听席上有人喝倒彩,阿里解释道:“这是历史学家们的主意,他们可考据了不少电影。” 文化检察官继续询问:“根据您在终端信息交流上的记录,平均每三封信息里,包括但不限于公函,通知,信笺中,您和美都会碰头,是这样的吗?” 悟醒尘问如意斋:“这些问题对文化部最终达到监禁美的目的有什么帮助?” 如意斋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那些动物们压根不在乎。” 他斜着眼睛打量阿里,嘀咕起来:“语言演化学家办公室有很多书可以看吗?” 阿里连连点头:“巧的是,语言演化学家楼上就是博物馆和美术馆的地盘,悟醒尘先生一定会很喜欢那里的,需要现在就去那儿参观一下吗?” 悟醒尘和如意斋道:“他会拿我们做实验!” 如意斋想了想:“当一个政客跃跃欲试时,我们是得重新考虑整件事。”他笑了笑,和悟醒尘耳语了一句,悟醒尘哭笑不得,两人的视线又落回了斗兽场里。 漂亮说道:“是的,美曾经多次使用烟草,酒类饮品和致幻药物,她认为,尼古丁,酒精和麦角酸胺能带给她放松,短期内获得极大的满足感、愉悦感、通灵感。” 有旁听人高呼:“谷胺酸也能带给你满足感,愉悦感!甚至还有饱腹感!” 众人哄堂大笑,漂亮声音微弱的继续着:“她认为她无所不能,她称那是美学上的享受。” “享受”的出现使得庭审现场瞬间安静了,悟醒尘听到倒抽凉气的声音,还听到如意斋问他:“享受是个不好的词?” 悟醒尘道:“不能说它不好,我只在几本二十世纪初的古籍中见过几次这个词,在博物馆提供的古语词典中的注释中,它是快乐和怠惰的近亲,但是它不像怠惰会使得工作上的产值减少,可也不像快乐,能很大幅度的提高生活的舒适性,趣味性,因此它在语言中变得可有可无,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慢慢走下了人类沟通的语言历史舞台。” 阿里则说:“最近的一份语言演化学报告中提出,这或许是一个人们一直忽略的,其实极具颠覆思想的词汇,关于它的听证会已经在筹备中了。” 文化检察官的问话结束了,轮到律师了。他第一个问题就问漂亮:“根据终端的数据记载,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您都无法拒绝别人的邀约,是这样的吗?” 漂亮说:“是的。”她忙补充,“当人们提到漂亮时,本身就是在发出邀约。” 律师接着问:“美在使用烟草,酒类饮品和致幻药物时,她邀请您一起了吗?” 漂亮说:“她邀请了,但是被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烟酒和药物只会让人乱糟糟的,这一点都不漂亮。” 观众们都笑了,悟醒尘和阿里也都笑了,如意斋无法理解这个笑话,悟醒尘便和他说:“这是一个关于否定自身带来的笑话。” 阿里帮着解说:“人们热衷于这样的笑话,这会勾起人们对流传至今的谦逊这一古老美德的无限敬意。” 律师继续:“您曾经和父母抱怨人们常将你和美一起挂在嘴边,这是事实吗?” “是的。”漂亮用力点了下头,突然激动起来:“人人都说美包罗万象,漂亮缺乏内涵,但是漂亮和美都是有内容的!漂亮并不比美低一个档次!” 她挥舞着拳头,慷慨激昂地说了这么一长串,嗓音又高又清亮,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激动,动物们也跟着发出了高亮的叫声,激动了起来,鸵鸟甚至开始围着漂亮转圈,不停用嘴啄铁笼,好几下都啄到了漂亮的胳膊。几个法警跑上了场,推着漂亮的铁笼,躲避着鸵鸟下了场。文化检察官显然有些懊恼,但他马上去扯下了丑耳朵上的封条,开始了质询。 律师冲美点了点头,像是在暗示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和掌握之中。美的脸是蒙住的。美毫无表情,毫无破绽。 文化检察官问丑:“您和美曾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伴侣关系,是吗?” “是的,准确地说,丑和美同时诞生,在那之后就没有分离过了,任何事物有美的一面,就有丑的一面,没有事物是绝对美的,也没有事物是绝对丑的。” “但是,现在,二位的伴侣关系结束了,是吗?” “是的。” “原因是什么?” “美认为这段伴侣关系拉低了她的格调。” “低”和“格调”的同时出现让人惶恐,悟醒尘一阵战栗,如意斋看了看他,悟醒尘便说:“这是十分……”他想了片刻,“自私的结束伴侣关系的说辞,美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丑呢……” 文化检察官结束了问话,轮到律师了,律师问丑:“您是一个在押犯是吗?” “是的。” 悟醒尘点了点头,怪不得,原来“丑”被羁押了,怪不得世上只有美的人,美的事物,只有美了。 “根据档案记录,您的罪名有两项,一是文化部关于您威胁社会安定,扰乱精神家园建设的控告,二是您跟踪美,是吗?” 丑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律师说:“请回答。” 丑说:“是的。” “跟踪发生在你们的伴侣关系结束了之后,是吗?” “是的。” 这比“格调”更让人惶恐!悟醒尘浑身发寒,不由搓起了胳膊,伴侣关系结束之后,还继续干涉前任伴侣的生活,这简直是第二次机器革命再次降临的级别的恐怖了!如意斋大约注意到了他的不妥,问了声:“你在想什么?” “你在发抖。”他说。 悟醒尘想说什么,可在看到如意斋的一瞬间,他突然语塞。 假如,如果,倘若,如意斋离开了他。他说他爱他,然后他离开了他,接着他出现在街角的红绿灯下。 他想,他会跟踪他。偷袭他。带走他。他会去买一只木头柜子,一把绳索,一卷胶带。他把他的嘴巴封起来,把他的双手捆起来,把他塞进柜子里。 悟醒尘捂住下半张脸,他和如意斋说:“没什么,我没事。” 他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他摸到自己炽热的呼吸。他看着斗兽场里的丑,他也是丑陋的,他也该被监禁起来,为了如意斋的人身安全。他想,假如真的有什么警察来逮捕他,有什么法庭要审判他,他会认罪。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