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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户外教学来到一间歷史已久的博物馆。据说还有别校的人一起参观。辉煌壮丽的建筑让人乍看之下以为来到了皇宫。一路走来f班的人不停折腾吵闹,让班上的人开始抱怨。

    解说员一边讲解一边回头注意着班级状况,a班大多数都在仔细地聆听,f班也有零星几个在听着。忽然自己的肩膀被点了点,是赵宇安。

    「我想厕所,我们一起过去吧!」赵宇安穿着一身纯白的休间服,再搭上天蓝色的短裤,配上他天真无暇的面容根本就像小孩子一样纯真。

    「你小孩啊?上厕所还要人家陪。」范夏轩忍不住吐槽,却还是跟着他的脚步离开。

    在走到接近展览出口时,一股力量把自己往后一拉最后旁边停着一位颇熟悉的人。

    「我也去厕所。」

    纪冉手搭在自己肩上,身体完全靠着自己。那股棉被味又擅自的闯入鼻腔。赵宇安皱了眉头却只能淡然接受纪冉的跟随。只是嘴里不停唸道。

    「跟屁虫啊!干嘛跟着我们?」

    「我没跟着你,我跟着他来的。」纪冉难得的回了一句,以往都是无视着赵宇安的抱怨。

    「行了,你们别吵架。」

    他们走到离刚才展览有段距离的厕所,本来可以去更近的地方却因为路痴赵宇安擅自带路,本来只要一分鐘的路程偏偏跑去别馆的厕所,整整走了五分鐘。

    「当初不该跟着你走的,瞧瞧这是走去哪了?别馆耶!跟刚才那馆隔了几栋楼了!」

    「谁......谁让你自己跟过来的!」赵宇安激动得反驳,本来就白皙的脸颊更因为激动而泛红。

    「好了啦!赵宇安你不是尿急?」不想再被夹在中间,范夏轩赶紧推了推赵宇安。后者摆回原本的表情,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范夏轩站在厕所门外,他本来就没尿意纯粹陪着赵宇安过来罢了。

    「你们待会先走吧!」纪冉进厕所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嗯?我们可以等你。」范夏轩不懂,一个小便应该不需要多久时间吧!

    纪冉早就走到厕所里面了,他转过头张着嘴没发出声音只用唇语。就那口型范夏轩大概略知一二,点了点头对着纪冉笑了笑。纪冉像是愣住了,忽然站在原地不动,正当范夏轩想问他怎么了时,他又用了唇语。只是这唇语太长也太突然了,抓不着边的范夏轩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他想再问问看,纪冉却头也不回的离开。

    范夏轩站在门口,脑袋不停回想着当时的唇语。前面的口型他知道,纪冉说他要大号。但之后的那句太长,他辨别不出。像是你不准......后面的他猜不出来。

    正当他还在思考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靠,来这种地方真他妈浪费时间。」

    这声音!

    范夏轩连忙转过身把脸朝向墙壁。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却也是太害怕了。明明连脸都没看到,身体像是回忆起国中时的记忆,开始颤抖着。双拳握紧。

    「欸!去厕所一下!」

    听见这句,范夏轩脸更是快贴上墙壁了,他心里不停祈祷赵宇安能快点出来,让自己好离开这。但眼见人满为患的厕所,赵宇安大概没办法这么快出来。

    啪!

    一隻手拍在自己肩膀,这次不再是纪冉,而是那自己一直不想去面对的过往。

    「哈!这不是范夏轩吗?」

    那人强硬的将自己压着自己的肩膀用力的转了过来。头发染得像彩虹一样有红有紫,瀏海梳得老高像是想把自己弄得很高的错觉。儘管变化很大,但范夏轩还是能认出这人是国中跟自己同班的蒋岳申。

    「......」范夏轩默不作声,自己大概倒了楣再怎么不可能他还是能跟以前的人相遇,还是最不想看见的人。

    「干嘛这样?这么久没见了这么冷漠。笑一笑嘛!」蒋岳申另一隻空间的手捏住自己的脸颊往旁边使劲的拉,虽然不至于痛到哪里去,但被拉扯的皮肤却还是感到一丝丝疼痛。

    「你不要这样!」范夏轩使劲拨开蒋岳申的手再趁势逃开他的另一隻魔掌。

    蒋岳申一脸讶异地看着被范夏轩拨开的手,随后又看着范夏轩。那眼神的转变说有多快就多快,原本还一脸痞样的神情马上变脸。

    「cao!老子好心跟你说话你这什么态度!范夏轩你是太久没被欺负就对了!」果然,蒋岳申暴怒的举起手,范夏轩还没反应过来,头部被重重的打了过去,一个踉蹌往后跌了出去。

    这场景他有些熟悉。他一屁股坐到博物馆精美的地板磁砖上,磁砖有些滑,坐下的瞬间也向后滑了几米。屁股处传来一震酥麻感,他该庆幸是屁股着地。否则光是这力道撞到其他没rou的地方肯定又会扭伤。

    「你在干嘛!」

    从厕所门口传来赵宇安的吼声。赵宇安原本嗓子就大,这一激动果然让方圆几尺的人都往这边看着,却丝毫没有半个人想靠近解围,除了赵宇安。

    「夏夏!你还好吗?」赵宇安看起来颇为狼狈,头发乱得像鸟巢一样,原本穿得好好的衣服也东垮一边西垮一边。

    「我没事,只是你怎么会这样?」范夏轩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幸好之前被纪冉训练过,耐力增加。只是这久违的暴力还是让他措手不及。

    赵宇安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前方一直被晾在原地的蒋岳申打断。他看起来很是不爽,却又一脸阴沉的看了赵宇安一眼,那眼神带着阴谋。有经验的范夏轩当然一眼就看出蒋岳申的把戏。

    「赵宇安你赶快走吧!」范夏轩一把扯过赵宇安将他拉去自己后方。

    蒋岳申特别喜欢欺负看起来比他弱小的,赵宇安就是一个例子。而他欺负人的把戏再怎样都那几种,范夏轩在过往全接招过了。

    范夏轩还在说服赵宇安离开,但后者坚决的摇头不肯离去。忽然一抹红色身影朝赵宇安飞奔过去,他还没反应过来,右手握着赵宇安手腕瞬间被抽空,只看见蒋岳申一把掐着赵宇安的脖子连人往墙上一撞。

    赵宇安本来就瘦小,被蒋岳申那种平时有健身的人这么轻轻一提,脚都离开了地面。

    「咳咳!」赵宇安脸都胀红了,不停乾咳着。他紧闭着双眼双手不停跟那隻单手抓住他脖子的手抵抗,却徒劳无功。

    范夏轩当然也这么被玩过知道其中的痛苦。脖子被用力掐着连支撑身体的地面都被剥夺,肯定比平常单被揍还要难受。

    他衝了过去试图把蒋岳申撞开,但他似乎比国中时更壮硕了,范夏轩用半尺的距离往蒋岳申撞了过去,却不见他丝毫移动过半米。

    周围的人都在看戏,没人愿意伸出一把手来帮忙。赵宇安面目狰狞,手脚并用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蒋岳申你衝着我就好!他是无辜的!」范夏轩真急了,他又害赵宇安陷入险境,上次在旧校舍也是。儘管赵宇安什么也没多说,他仍旧能看出赵宇安对其他人身体上的接触有所抗拒。现在也是因为自己的关係让他被牵扯进去,能不急吗?

    蒋岳申似乎在等自己这句话,猛然一个松手赵宇安没了支撑他的力气,顺着墙面滑落在地上,抚着胸口不停的喘气。以往吐露出天真无邪的双眸此时却大得狰狞,眼眶泛红眼角也留下一痕泪水,苍白无色的双唇正不停吐着气息试图让自己更舒服点。

    蒋岳申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等范夏轩发觉时早已来不及逃走。他伸脚踹了范夏轩的下腹,一股噁心感涌上咽喉。蒋岳申快速的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跟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原本已经衝上喉咙的呕吐物又被自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鼻子被压住连嘴巴也没办法顺利打开,所有能呼吸的两处都被压住,只留下一丝丝的空隙足以让自己活命。

    蒋岳申接下来什么动作也没有,正以为要结束时馀光瞄见一团rou色的东西往自己飞来,是拳头。范夏轩头被一抹强而有力的拳头揍偏了头,瞬间视线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头又像之前脑震盪那时一样又疼又晕。他死命地眨了眨眼,却发觉眼前光是离自己最近的蒋岳申他都看不清了,后头更是全都糊成一片。他只听见有人呼喊着自己。

    「夏夏!」赵宇安照常的呼喊自己的绰号,忽然间强压住自己的那股力气消失了,得到新鲜空气的范夏轩视线似乎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蒋岳申躺在地面的模样。而站在蒋岳申面前的是纪冉。

    纪冉蹲下身单手拉着蒋岳申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谁准你动他的?」纪冉冰冷的语气彷彿把周围的大家都冻住,没人敢动半毫。他皱着眉头。那双自己一直觉得漂亮的琥珀色双眼此刻却冰冷得如块宝石,只可远观。

    「cao,那小子从国中就是被我打到毕业的,他还能是谁的玩具?」蒋岳申一手挥开纪冉的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一脸无惧的看着纪冉。

    纪冉冷笑一声头部也随着冷笑而随兴的晃动。

    「他不是你的玩具,而是我的人。懂吗?你再动他一次我肯定把你这cao他妈的烂人打到跟旁边的人一样动都不会动。」

    纪冉这句话让自己愣了老半天才懂箇中意思。周围的人似乎也明白纪冉的暗讽,纷纷交头接耳。纪冉刻意把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也扯进去,他大概是不开心那些人的冷漠。大家明明都知道意思,却没人想跟纪冉辩驳。见事情已经结束了,人群渐渐散去。

    纪冉转过身看着自己,刚才的冷漠已经烟消云散,像是错觉般的梦境。他又跟以前一样琥珀的双眼带点温柔的神情,不知为何心跳开始加快跳动。

    他打算起身,却从纪冉背后看见那抹红色的身影往纪冉的背后扑了过去。纪冉正看着自己,似乎没发觉到背后的人。等范夏轩察觉时自己已经跑到纪冉身边,猛然推开他。钝器敲击到脑袋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后眼前一片模糊。

    「范夏轩!你别这么想跑嘛!跟你玩耶!」

    「拜託你们!放开我!」

    「哈哈!你们很坏耶!明知道他想上厕所还故意给他绑在这。」

    「哎?上厕所跟我们玩哪个比较重要啊?当然是跟我们玩对吧!」

    「呜......」

    他永远记得那时的模样。他被绑在树上、他想上厕所、他死命地拜託他们。而他们依旧只把这事当戏看,把这事当游戏玩耍。以为输了也只是单纯的输了,却不知输的那人真的是完全的失败者,这个事上的失败者。

    「天啊!他尿了!」

    「好脏哦!范夏轩尿裤子!快点叫老师来!」

    湿滑的液体从裤档沿着大腿根部慢慢的流了下来,沾湿了袜子跟脏得乌黑的白鞋以及那湿润的土地。他永远记得那群人把自己当小丑一样围住嘲笑着;他永远记得被他们拋弃在树上,被路过的人当成异类看待;他永远记得老师来时带着一脸鄙视的神情看着自己;他一辈子记得自己是别人的玩具是别人最爱看的小丑。"

    他的意识先醒来了。眼皮就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他用感知慢慢了解他现在人在哪。过凉的温度跟恶臭的消毒水味。这又是他熟悉的医院。

    周遭似乎没有人,除了仪器的滴答声他似乎什么也没听见。那种不真实感,彷彿只有自己一人陷入。

    「该怎么办啊!」

    「你吵死了,他又不是死了。」

    「你别这么乌鸦嘴!我要进去看夏夏了!走开!」

    随后他听见有开门的声响,一阵交错的脚步声往自己靠近。虽然单听脚步他不知道是谁,不过光听声音他大概也知道是谁。

    有人走到他旁边坐在医院的铁椅上,铁锈相互摩擦进而发出刺耳的声音。

    「夏夏,你要赶快好起来呀!」赵宇安别于以往的大嗓门,他用着比一般人的再小声一点的声音对自己说话。

    「死不了的,这傢伙。他可比你想像中的还要耐打。」纪冉的声音也跟随在后,只是范夏轩有预感这话会引起赵宇安的不满。

    「你说说,夏夏人这么好怎么老是被人家欺负。」意料之外,赵宇安没有生气。

    纪冉没有回应他,也不晓得纪冉的表情是如何。或许很尷尬吧!赵宇安也知道一年级的事了,纪冉在以前可是打他打得最兇的一个,如今被问到这种问题,平时刀子嘴的纪冉大概也不好回应。

    「我很感谢夏夏。在我转学来时,愿意当我的朋友也不对我的过往有所疑问。他只看现在的我,跟我交朋友。」

    突如其来的表白,范夏轩有些无法消化。其实他当时也对赵宇安没怎么放心上,对他为何转学过来也一概不过问,他觉得这是私事本人没打算主动说出来那就不要问。赵宇安人很好很讲义气。对于他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事情绝不冷眼旁观。

    「在我还没转学过来时,经常被霸凌。他们说我长得太娘,但我生出来就长这样我有什么办法?他们觉得没趣了又说我长得像gay,我是gay又如何?性向跟别人不一样就要被鄙视吗?」赵宇安似乎有些激动,声音渐渐恢復成以往的样子。

    「你小声一点。」

    「抱歉......我只是看到夏夏被欺负就想到以前的事。我就想问问你,欺负别人、贬低别人就这么好玩吗?」

    纪冉没有回应,四週只有冷气的运转声跟不时路过门口的推车滚轮声。静到他以为他们两个都离开了。要不是不时感受到棉被被人拉扯,他大概就要直接睁开眼睛醒来了。

    「因为我没有一个地方是高于别人的。从小我就很会打架。我不想别人贬低我,也不想被别人反欺负。只能靠这种方法来增加自己的地位。」

    纪冉格外平静的嗓音在静謐的空间回盪,一字一句深入内心。那会是他长久以来一直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吗?

    「你这么对夏夏也是因为这样吗?」赵宇安再次的替自己问出心里一直解不开的答案,范夏轩虽然紧张答案不对,却因为能亲耳听见正确答案而雀跃不已。

    「......不是的。我一开始没打算这样。因为弟弟过世,把自己见不到弟弟最后一面的责任全推给他了,明知道自己赶过去也没用,却还是忍不住对他发了脾气。」

    纪冉的声音像是在颤抖,把实话吐出对他来说是多困难的事?他这么爱面子的人却把心事一一坦白。

    「那最后为什么又对夏夏这样?」

    扑通!

    把自己当弟弟?还是良心发现?无数种可能在纪冉还没回答的短短时间内在范夏轩脑袋浮现。他其实早就想过这种回答,这回要亲耳听见本人的答案既害怕又期待。

    「是他mama告诉我的。那天带他去医院后他mama来了。可能是太多话积在心里,连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mama都全盘托出。范夏轩他特别宝贵他meimei,特别怕她发生什么事。」

    纪冉说到这就停了,无头无尾的。但接下来要说的范夏轩心里有数。

    当天纪冉找自己做值日生时,就算时间倒转到当时,他也会不加思索的选择拒绝他。纪冉的弟弟又如何?那是他亲meimei他没办法想像那天如果答应纪冉的拜託事情又会如何?纪冉他弟就能继续活在世上?然后他meimei就会被人侵犯?

    没错,当时天色昏暗当范夏轩赶到时亲眼目睹范海馨差点被人侵犯绑架走。那时他是抄近路走,偏偏很刚好看见范海馨被人压制在地,衣衫不整。她的嘴被自己的袜子塞住,上半身制服已经被脱得精光剩下仅有的内衣,裙子也被扯破露出大腿。他永远忘不了范海馨那没有灵魂的双眼是如何看着这世界的,像是玩偶般任人cao纵。

    范海馨是花了多久时间才脱离那梦魘的,他是花了多久的心思才让范海馨又重新拾回笑容的?一想到这他双手不自觉颤抖。他害怕失去这个meimei,但纪冉又何尝不是这样?原来自己的想法如此自私。要是纪冉知道自己的想法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我们都是同样的心情,所以我不会去苛责他的行为。毕竟我赶过去了我弟可能还是会死啊!但他meimei不会。」

    范夏轩忍住想睁眼的衝劲。他不晓得纪冉是这么想的,自己擅自认为纪冉会责怪自己的无情。纪冉的想法不就衬托出自己的自私吗?都是亲人,那种状况下又能责怪谁的不对?

    「我累了,你去帮我买点喝的。」

    「你这傢伙还使唤人......要喝什么?」

    纪冉的独白似乎让赵宇安软了心,儘管心不甘情不愿。

    「......红豆牛奶汤圆。」

    赵宇安走了,只剩下自己跟纪冉单独。听完那些话,范夏轩很想去抱抱他。同是作为兄长的,纪冉不计较的想法显然比自己的自私还要伟大。都是亲人,他却可以因为赖海英的一句话就改变想法。

    他听见纪冉的步伐慢慢走到刚才赵宇安坐过的铁椅。这场景不禁让人想起一开始他送自己到医院的模样。也是纪冉坐在旁边看着自己。

    忽然眼皮上一股搔痒感袭来,他知道纪冉正在抚摸自己的睫毛。又轻又慢深怕把自己吵醒。他其实不太懂纪冉的举动,却是恣意的享受。

    「赶快醒来吧!你睡着的样子丑死了。这睫毛长得跟毛毛虫一样,又刺又痒的。」很恶毒,但范夏轩能感受出手上的动作有多温柔。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像是在帮自己整理似的。

    最后他先走了,只留下跑腿回来一脸茫然的赵宇安。

    出院后,再次回到班级,大家儘管没看见却对博物馆之事早有耳闻。范夏轩国中时被霸凌,霸凌者还在博物馆对他拳脚相向。班上原本就有一些人膈应自己,如今又发生这种事只剩下赵宇安愿意跟他亲近。

    一生中只要有个真心喜欢自己的朋友,为数不多那又如何?总比阿諛奉承到处諂媚别人好多了。这是他自己的想法。

    久违的上课。在期末考过后有个作文比赛。跟去年一年级一样由国文老师自行选出作文好的同学去参加。他想起上次纪冉与比赛擦身而过,觉得有些惋惜。

    「同学!接下来发下去的作文大家参考一下。是一位同学写的,虽然语句会有些冗赘,但作文的表达能力很丰富。」

    国文老师发下的复印纸上头墨水有些淡,或许是一次印太多份的关係。他能看出这张作文的作者字跡有些潦草,像是一般男生写出来的字。当他翻到背面时,吓了一跳。

    文章的背面只写到纸的一半而已。另外一半全被其他不相干的字佔据。那些字一看就跟文章的作者不同人,一个潦草一个方方正正。那些字都是一些名词以及成语,且多半都出现在文章里。乍看之下不关自己的事,但脑海里不停浮起当时的情况。

    「欸,不是有句词叫什么......柳什么村的?」

    「柳暗花明又一村吗?」

    「对对!怎么写啊?哪个暗?哪个花?」

    「......」

    「忧鬱的鬱怎么写?」

    「嗯......我写在空白处吧!你要记得擦掉。」

    「哦好。」

    一年级时偶然开啟纪冉的作文开关,他记得很清楚纪冉那时是多认真的埋头苦干。本来可以参加的作文比赛却被强制退出。此时此刻却又亲眼看见文章的真面目,而粗心的他还是没擦掉那些自己写上去的字。

    范夏轩翻回正面,发现班级姓名都不见了。应该是复印时刻意折起来挡住的。

    「老师你发这什么范例啊?抄来的吧!后面那都是啥啊!」

    果然好几名同学都发现到后面的诡譎之处。就旁人眼光来看,不得不说这文章的确有点争议,但范夏轩不这么认为。纪冉只是有不懂的地方,他替纪冉解答罢了,其馀的故事描述以及文章最重要的起承转合都是纪冉自己想出来的,这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在局外人眼里这作文或许不是那么的崇高。

    听见同学的怀疑,范夏轩紧紧握住文章,替纪冉忿忿不平却又无能为力。

    「喂!这一看就知道不是抄的。这文章虽然很明确的表述出他想表达的事,但文字中太多冗赘的词汇了,要抄也抄好一点的哪有人会抄这种的?」这熟悉的嗓音让范夏轩不禁讶异的看着身旁的赵宇安。

    「赵同学说的没错。儘管这篇文章并不完美,却是把故事用他自己的方式完美呈现出来。作文里起承转合非常重要,我要让你们看的就是这个......」

    下课鐘响,范夏轩还琢磨着这文章要放哪时却突然被国文老师喊了声。

    「范夏轩,午休时间到我办公室一趟。」

    赵宇安一脸纳闷的看着自己。

    「你做错什么事吗?」

    做错事?他不记得自己惹国文老师不开心。作业该缴的都缴了,上次的国文期中考也还行。范夏轩左思右想都想不出答案。

    「嗯......我像是会做错事的人吗?」给不出答案的范夏轩只好呆呆的对着赵宇安笑了笑。

    「还笑呀!傻!」

    国文老师的办公室在一楼,进去时范夏轩摸了摸裤袋里的钱包检查是否有带到。他打算等离开了就直接衝去买午餐。省得跑回楼上。

    「老师有什么事吗?」

    此时国文老师正在用电脑打着资料,看见自己过来便转了身连同椅子一起转过来。

    「我就不废话了。我刚才课堂发的作文背面的字是不是你写的?」

    范夏轩足足愣了十秒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怎么国文老师在千百个学生中知道是自己的字跡。

    「是我写的。」事已至此刻意说谎也不太对,反正这不代表什么范夏轩很爽快的承认了。

    「别紧张!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作文的主人是谁囉?」国文老师似乎查觉到自己的僵硬,伸手拍了拍肩膀。

    他当然知道主人是谁,只是不晓得国文老师到底有什么企图。

    「嗯。」

    「行!既然你都在背面写字了就代表你跟纪冉很熟囉?能不能拜託你说服一下他,让他参加这次的作文比赛?」

    作文比赛......他知道这机会得来不易,这次甚至是老师自主推荐的。但有了上次的经歷,他不知道纪冉对作文是否还抱持着当时的热情。更何况自己又不是纪冉的谁,怎能擅自强迫他参加。

    「我想应该没办法。因为......」

    国文老师伸出右手掌示意自己先暂停。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事我问过主任了,说是纪冉最近也没惹事,只要他在比赛前别闹出什么事,过往的事就能一笔勾消。如果得奖了还有大功呢!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最后国文老师还是态度非常强硬的要求自己去说服纪冉。范夏轩叹了口气,要是纪冉知道这事会怎么想的?当初被剥夺的机会现在又不请自来,他还愿意吗?

    范夏轩打算等自然而然的遇见纪冉再说。既然他们平常不怎么联络,如果上天让自己遇见他,那或许是真正的机会。

    「范夏轩!」

    范夏轩瞬间停下脚步,他没敢回头硬是愣在原地。原来相遇就是一件那么巧合的事。当你想念他时,偏偏不出现;当你不希望他出现时,偏偏叫住了你。

    纪冉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运动外套,褪色的发丝被强风吹得凌乱,但他也不在意就任由它翘着。却不失那分震慑威严的面容。他今天看起来格外严肃。

    「你去哪了?」纪冉一把抓住自己的肩膀往前推了推要自己走路。

    「我?去了趟导师室。」

    纪冉瞇起双眼,原先那份威严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着剎是有些迷茫的小动物看着自己。

    「你说你为什么躲着我?」

    范夏轩又愣了下,他大力的摇了摇头。对纪冉说的这事根本状况外,他今天第一次看到纪冉,又何来的躲避呢?

    「我没有躲,我今天......」

    纪冉不等自己说完,强势的把自己拉到楼梯间的角落墙上,一手压在墙上脸正缓缓的靠近。

    「没躲?今天去你班上找你几次了,你都不在!」

    范夏轩根本懵了,他根本没注意到纪冉来找他。或是说今天一上午他忙着问各科老师学术上的问题,因为跟着老师去了办公室上课鐘响才回教室,才这么不凑巧的没看见纪冉。

    「抱歉,因为进度赶不太上所以才跑去找老师。」

    纪冉把额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那距离根本连一公分都不到,纪冉的吐息全撒在脸上,氛围瀰漫着一丝丝的羞怯。他靠太近了。

    「你都不找我。」

    他就像是吃醋一样,死赖在自己身上不肯离开。范夏轩羞涩的扭过头,但纪冉却捏着范夏轩的下巴,强迫的转了回来。迫不得已的对视,早就让范夏轩把魂丢在纪冉那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宝石里,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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