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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速之客

    翌日,和煦的春光自窗几倾洒进厢房,将清风居室内烘得温暖明亮。

    菀清羽睫微动,睡意醒了几分,她下意识地往身侧摸去,只觉榻上一片冰凉。

    唐公子竟是走得这般早吗?

    菀清边想着边下榻,谁知脚刚一触地,腰上的酸软劲就密密麻麻地泛了上来。她不由得脸一红,饶是对床笫之欢轻车熟路的她,也不能不折服于唐鹤舟的高超性事技巧,更何况唐公子……还长得那般俊美……

    回想起唐公子舒朗清俊的面容、温润磁性的嗓音和昂扬粗大的性器,菀清只觉下身湿意暗涌。

    简单洗漱后下楼走近珍馐厅,里面已聚集了不少食早茶的姑娘。菀清刚一踏入厅房,一道脆生生、爽利利的呼唤声便响至耳畔:“菀清,这儿!”

    菀清循声望去,果瞧见是染烟那泼辣女子,她笑意盈盈地在染烟身旁入了座,同桌的都是风尘馆的红牌,除她和染烟,还有仙月、玖儿。

    菀清、染烟、仙儿、玖月,并称为风尘馆的四大红牌,其中菀清是四大红牌之首。在四大红牌之上,还有被誉为“清凌仙子”的风尘馆第一花魁——缥碧,不过此女神秘至极,奉守卖艺不卖身的原则至今,但因色艺实在精妙绝伦而当选为花魁。

    菀清与仙月、玖儿稍作问候,便开始与染烟热切地闲聊起来。

    “菀清,昨夜艳福不浅啊~听说有位颇俊俏的公子一掷千金与你共度春宵啊……”染烟颇有深意地笑着说。

    “染烟jiejie可莫要笑话我了,meimei我现在腰还酸疲着呢。”菀清掩嘴轻笑。

    染烟年十八,比菀清长两岁,皮肤略黑,生得一副异域美人的皮骨相,性格也是直爽泼辣,菀清平日叫她jiejie,也与她交情最好。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有了好缘分咱就要把握住。”染烟眉毛一挑,故作玩笑道。

    “知道啦!给我盛碗馄饨。”菀清也露出了些许散漫本性,无所顾忌地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竟也忘了关照关照这桌被冷落的另外两位姑娘。

    这不怪她们:玖儿年龄太小,心智未满,与她们没太多共同话题,而仙月一副内向娴静的模样,自然也不是个多话的主,每次早茶同坐,就只有菀清和染烟谈笑风生。

    而今日,仙月一反文静的常态,突然开口道:“今早我好像看到菀清jiejie昨夜的客人正从厢房里出来,那位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

    说者可能无心,听者却有了意。菀清和染烟同时侧头,看着仙月那张状似清纯无害的脸,菀清的心底更是生出几分恼意。

    不献媚、不念想其她姑娘的客人,这是这个行业里不成文的规矩。菀清不会怀疑染烟,但仙月与她交情甚少,心思无法揣度。

    菀清不着声色地回道:“仙月meimei也觉得?那感情甚好。”

    染烟带着几分讥笑:“那位公子气度不凡又出手阔绰,岂是咱们这等烟花女子可以肖想的?”

    这话是说给仙月听的,可菀清却无可避免地代入了自己。是啊,她一个烟花女子,卖笑陪酒,yin乱苟活,身体和心灵早已千疮百孔,怎指望能寻觅到一份真情真爱呢?思及此,菀清眸子暗淡了下来,那股初见唐鹤舟的娇憨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一如既往的懒漫和淡然。她将一头微卷的秀发散开,随意地用手梳了梳,又用手帕擦拭了嘴,留下一句“我吃完了,走了”就正欲走出珍馐厅。

    染烟意识到自己这张快嘴又说错话了,她赶忙拉住菀清,略带愧疚地小声说:“抱歉菀清,我没别的意思,你别瞎想,我以为你对这些事比较坦然……”

    菀清叹口气,平淡地道:“这不怪你,是我自己的缘故。”

    染烟还欲安慰,一个衣着花艳的臃肿妇人急匆匆地走进厅来,颇为急切地催促道:“染烟!梁公子来了,你快去招呼一下。”

    染烟听到老鸨王mama的催促声中的人名,精致的眉头一皱,颇为厌恶道:“又是那个梁公子,每次来牙也不刷脸也不洗,臭烘烘的讨厌死了!”

    王mama眉毛一竖,眼里冒火:“你瞎说什么?人家梁公子每次带着几车白花花的银子来,都只点你染烟一人,这种专情又多金的男人上哪找?咱馆里多少大家上赶着服侍,你还嫌这嫌那,不想干卷铺盖滚蛋!”

    “歪瓜裂枣!爱谁谁去,我今日月事来了,告诉梁公子我没这个福气服侍他!”染烟没好气地丢下这句话,自顾自地走了。

    “你……!”王mama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她又不敢上前对染烟做些什么,染烟身为一个颇具异域风情、身材火辣的美人,受客人欢迎程度极高,她可还指望着这棵摇钱树不断砸下金元宝来,可不能伤了她的身子让她无法接客。

    王mama气愤地跺了跺脚,身上的横rou都在颤动,她扭过头,冲正欲提裙离去的菀清叫道:“菀清,既然染烟身子不便,你便代她去吧!”

    菀清无语:差一点就逃脱了……但她也没措辞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允了。

    来到天级厢房,菀清拂起珠帘,瞧见一位黝黑的小眼麻脸公子,微不可察地轻拧了眉头,还未开口,那位梁公子便嚷嚷道:“这是谁?我点的不是染烟姑娘吗?怎地拿别人来糊弄我!”

    菀清心想:老娘好歹也是风尘馆四大红牌之首,怎说得我好像上赶着来服侍您老来了?

    王mama汗如雨下,连忙赔笑道:“梁公子,染烟姑娘身子抱恙,这位菀清姑娘也是咱们馆颇有名头的红牌,为了聊解您的寂寞,特地叫她来服侍您!”

    那位梁公子眯了眯似乎没张开的绿豆眼,看着菀清那白皙明艳的脸蛋,恼意也散了大半:“那行,就她吧!”

    王mama脸上的褶子笑开了花,笑眯眯地关上房门离开了。

    王mama一走,梁公子就难掩兽性,他急不可耐地搓着手,咧开yin荡的笑容朝菀清步步逼近。

    菀清也不躲,笑意盈盈地覆上梁公子的胸膛,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梁公子,且先去榻上等着奴家,奴家还要准备些许闺中情趣之物……”

    梁公子听得这娇言媚语,意识都涣散了几分,在菀清半推半就下就卧到了榻上。

    菀清起身,用眼神吊着梁公子,媚眼如丝,她不慌不忙地走到小桌前,掏出一盏香薰炉并点燃,袅袅紫烟在厢房内弥漫。

    菀清掐着时间,估摸着事成了,便走到榻前,看到梁公子已呼呼大睡,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盏平平无奇的香薰炉,却是她避客的法宝:闻此香的男子会在极短时间内陷入昏睡状态并毫不知情,且会与睡前最后一个看到的人在梦里行鱼水之欢。

    菀清可不想白日宣yin,更何况对象还是此般低俗丑陋之男子。风尘馆作为金陵城第一大勾栏院,背靠的东家是朝廷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因此有些许别的勾栏院不敢立的规矩,其中一条便非常为姑娘们着想:相貌不端者拒客。当然,除非此人肯砸银子,否则一概迈不进风尘馆的大门。

    菀清将香薰炉收进腰间小荷包里,正欲关窗让熏香作用更强一点,窗台上忽然闪进了一名便装男子,只见他环视厢房四周片刻,最后用谨慎又敏锐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菀清,手在腰间摸索着什么。

    菀清见有不速之客,却因为担心梁公子惊醒坏事而没有大声呼叫,而是有些无措地顿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个贼人。

    那贼人看菀清半天没反应,好像也放松了些许,他一个闪身便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菀清背后,一手大力扣住她的腰,一手将匕首紧挨着菀清雪白的脖颈。

    菀清又惊又惧,美眸瞪得浑圆,她感受着脖颈上若有若无的尖锐物,颤声说:“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

    贼人轻笑一声,笑声隔着乌纱面罩更显低沉。他那高大的身躯将菀清整个人密密包围,健实的胸膛紧贴着菀清娇小的后背,力量差距十分悬殊。

    菀清只觉寒毛直竖。贼人开口说道:

    “这位姑娘,我是来寻人的。”

    “我来寻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