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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埃内斯托还记得自己见到罗德岛那位博士的那天,天气晴好,完美符合普罗大众对炎炎夏日的幻想。 他来找博士报道的时候,身形颀长的博士将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与面具中,整个人被宽大的制服包裹着,看似神秘却又将自己隐藏得平平无奇,非常好认。 “你好啊,你就是博士吧?太好了,博士和陈小姐描述的一样好认。” 埃内斯托摆出了他惯常的礼节性客套微笑。 博士愣了一下。很快,埃内斯托从阴影中听到了一个低沉无力、带着一丝飘渺的女声。 “是陈介绍来的人吗?”博士问,“来得真快啊……” 老实说,听到这样的声音,埃内斯托很意外。这和他想象中和从其他人口中听说的博士……不太一样。 以后就要在这个人手下讨生活了。 埃内斯托笑容未减,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挺好的。”博士语气中的困倦几乎要满溢而出,可她还是强打精神向埃内斯托伸出右手以示友好,“欢迎加入罗德岛。” 埃内斯托握住了博士的手。 即便是隔着手套,埃内斯托也能感受到皮革下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而她右手手套与袖口间裸露的小块肌肤苍白又富有光泽,似乎稍一用力就能掐出印记。 博士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柔弱,埃内斯托心想。 与此同时,博士也在借着握手的机会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位金发碧眼的佩洛男性笑容爽朗,晴空似的碧蓝眼眸澄澈无暇,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他这副看起来十分和善的表面伪装没能欺骗博士的眼睛。常年征战的经验让博士第一时间认定,来报道的这个男人绝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当然,能让陈推荐的人,必然是有本事在身上的。罗德岛缺人,她自然乐得引进人才为己所用。在这方面,她非常相信龙门高级警司的眼光。 “对了,我是不是也该取个代号?唔......就叫龙舌兰怎么样!还算好听吧?” 在博士带着埃内斯托参观罗德岛的时候,她听到埃内斯托这样笑着说。 龙舌兰……吗? 真是可怕的烈酒。 “挺好的。”博士轻声回答,没有说出实话,“很好听。” 埃内斯托笑得眉眼弯弯,“那就这样了。” 此时他们走到了空旷的甲板上。风势正猛,日头正毒。博士下意识抬手去扯头顶的帽子摆正,可是清风的速度比她更快,先一步摘下了博士的制服兜帽。 埃内斯托借此看清了博士的样貌。 那是一张菲林女性的脸,五官清秀,面色苍白,眼下是淡淡的乌青与几道不仔细看看不明晰的细纹。埃内斯托可以确定,博士的年纪必然比自己大。博士有双明亮深邃的琥珀色眼眸,平静无波,却暗含着某种神秘的光华。而自博士那头稍显凌乱的墨黑披肩发顶部生出了一对同样黑色的乖巧尖耳,不用接触就能想象得出触感绝对十分柔软。 博士的那双眼睛倒有些像源石晶体,埃内斯托想,那种未经加工的……自然的源石矿。 强烈的日光晃得博士睁不开眼。她努力揪住自己的兜帽,开始和烈日和飓风斗智斗勇,时不时还往埃内斯托的方向瞥上一两眼,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埃内斯托,不,他现在觉得自己龙舌兰这个代号实在是起得很不错,龙舌兰似乎已经能预料到自己未来在罗德岛的生活会如何了。 “感谢博士。”龙舌兰嘴角弯曲的弧度大了些,“这里的风景的确不错,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生活过的多索雷斯。真应该好好欣赏。”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博士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渐渐失去了高光。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揪着自己的帽子,收回了目光,趁着龙舌兰不注意的时候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龙舌兰心情突然明媚起来了。果然,罗德岛和他们说的一样,是个有趣的地方,他如此想。 博士还在用兜帽和大风还有太阳较劲,似有愈演愈烈之势——她扯帽子的动作越来越暴躁了。突然,一只大手按在了博士的后脑位置,帮她固定住了不安分的兜帽。 博士其实不算太矮,但是站在龙舌兰身边还是微妙地矮了小半个头。 龙舌兰感受到手下的那个人僵了一下,然后他听到了一声细如蚊呐的“谢谢”。 “再好的风景,看久了也有点腻。”龙舌兰说,“如果博士不介意的话……能带我去宿舍看看吗?” 博士的耳朵rou眼可见地竖了起来,把兜帽顶出了两个小巧可爱的尖尖。龙舌兰甚至能看到博士的尾巴尖从制服下摆处延伸而出,左摇右晃。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想起刚到罗德岛的时候,领着他去找博士的那个干员和他说起的博士的奇闻轶事。 比如说,半夜四点在嘴里倒开水泡速食食品;再比如说,抱着碳烤沙虫腿嘎吱嘎吱当零嘴。 现在看到博士本人这样,总觉得是她会干的事情。 金毛佩洛十分确信,他的这位新上司看起来不怎么机灵的样子。 “好啊。”博士声音虽然听起来还是很弱,但是语气已然欢快起来,“完全没问题。” 怎么说……总觉得这样的菲林博士比他这样一个佩洛更像佩洛呢。 思索再三,新晋干员龙舌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在跟着执行过几次任务之后,埃内斯托发现自己得收回之前对博士的部分印象。 指挥战斗时的博士和平常的博士完全是两个人。只要亲眼见过博士战斗的身姿,就不会再认为博士柔弱可欺——博士曾经被人称为“巴别塔的恶灵”,不光是因为她卓越的指挥策略,还有她本身优秀的战斗能力。掌控战场的本能刻进了她的骨血之中,在她的控制范围内,敌人无处遁形,只有挨打的份。 不过埃内斯托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一个观点:博士某些时候不太机灵。 因为现在,他正陪着因为在食堂偷吃碳烤沙虫腿拌奶油冰激凌拉肚子的博士在医疗部接受治疗。 本来埃内斯托是去酒吧喝酒的。毕竟他很喜欢酒,而且那天羽毛笔也在酒吧。 虽然他和自己沉默寡言的义妹拉菲艾拉——正是那位代号为羽毛笔的干员,兄妹二人关系一般,但是拉菲艾拉是个出色的调酒师,埃内斯托出于某种他不大想承认的原因,拉菲艾拉出现在酒吧调酒的时候,他总是会“十分凑巧”地出来解释介绍各种混合酒的信息。 途经食堂厨房门口的时候,埃内斯托瞥见了一团不大不小的黑色生物。 显而易见,那是自己不太机灵的新上司,罗德岛的博士小姐——那身全罗德岛只有一个人会穿的特别制服非常好认。 团成一团的博士蹲在厨房门口瑟瑟发抖,正从嗓子里挤出细碎的呻吟。菲林的尖耳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尾巴也伸出来围在了脚边,偶尔还弹起来拍一拍地面。 还真是柔弱的小猫,小心翼翼靠近博士的埃内斯托心想。不聪明的小猫总是要吃苦头的,但是他又没办法确定,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博士小猫到底是不聪明还是聪明。 上个星期的干员大聚餐,埃内斯托曾经听到来自炎国的特种干员乌有先生对博士做出了如下评价——大智若愚。当然,由于乌有先生在干员中是出了名的“不着调”,埃内斯托对他对博士的这一评价依旧存疑。 在后续的交流中,埃内斯托得知了一件让他大跌眼镜的大事:他们的博士是土生土长的炎国人。 老实说,出生于玻利瓦尔的埃内斯托对炎国人的印象是这样的——神秘理智又喜欢故弄玄虚但是面对乱象又能一针见血。至少在他有限的人生中见识到的那些炎国人差不多如此。 当然,埃内斯托不否认,战场上的博士还是很符合他的这一刻板印象的。 至于日常生活……有待观察。 蹲在门口的博士似乎难受得很。近卫干员龙舌兰先生和她仅有咫尺之遥,可她依然裹成一团,甚至越团越紧。 善于察言观色的埃内斯托皱眉,蹲下来询问:“博士?还好吗?” 听到这一声音,博士勉强抬起一点头,露出了她琥珀色的眼睛。 “不太好……”她虚弱不已,“龙舌兰……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 “能不能……带我去趟医疗部……”博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配上她垂坠得几乎要贴着头皮的耳朵,还有因为无力变得虚无缥缈的声音,显得十分可怜,“我现在疼得动不了……” 埃内斯托叹息,随即蹲了下来,尽可能放轻自己的动作,有力的臂膀穿过博士的膝窝,小心翼翼把博士从地上抱了起来。 博士的体型在菲林女性之中算是偏大的,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太轻了。身体还软绵绵的,像织布的棉花。 如果只看到她这样,很难把她和战场上那个英勇聪慧的指挥官联系起来。 博士的手指紧紧攥着埃内斯托的外套,生怕埃内斯托会中途扔了她。见此情形,埃内斯托突然想起自己听过的一句炎国俗语——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现在应该就是在做这种事吧? “博士,”最后,埃内斯托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声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厨房门口?” “我要是告诉你……你不准告诉凯尔希……还有阿米娅……总……总之……今天的事……谁都不能说……咝……胃疼……” 怀中人僵了一下,小声请求,甚至激动到差点要从佩洛男性的手臂上跳下来——结局当然是被对方轻松兜住了。 “嗯。我保证。” 话虽如此,龙舌兰先生很确信,自己这次绝对抓到了这位傻乎乎博士小姐的把柄。 或许以后出了什么事,这项秘密能派上用场。 得到这样的答复,博士松了口气,迟疑片刻,鼓着脸把自己犯错的事情透露给眼前的金毛佩洛。 “那个……今天早上……凯尔希带着阿米娅出去了……我……我想着她们不在……就……任性一下……于是……我……我就跑到厨房……做了……做了……” 博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埃内斯托追问:“做了什么?” 博士涨红着脸,“我……我做了一大锅……碳烤沙虫腿……就……就着食堂刚采购来的两桶奶油冰激凌……当零嘴吃了……结果吃完收拾现场的时候……胃疼得厉害……只能蹲在门口……动不了……” 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放在这人身上……似乎也理所应当。 “你……你保证过的……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咝……”害怕的博士着急起来,忍住胃里的疼痛,揪住龙舌兰的外套领子的那只手猛一用力,颤抖起来,“等……等会儿去了医疗部……你……你就说你不知道……就是顺路把我捡过去……” 龙舌兰无奈,动了动手臂,把怀里的人抱上来了一些。“行,我不会把真相说出去的。” 听到龙舌兰这样说,博士勉强安心了些。 二人抵达医疗部的时候,只有一位年轻的卡特斯女性干员。她正艰难地用撬棍试图独自撬开一个大木箱。见到来了人,她先是惊喜,随后瞥见龙舌兰怀中虚弱的博士,那点小小的惊喜迅速转变为大大的惊吓。 “博士!”她抛下手中的撬棍,急忙赶来观察博士的状况,“龙舌兰先生,博士发生什么事了?” 龙舌兰张了张嘴,还没开口,他便感受到外套领子骤然收紧。 果然,他一低头就见到了博士那只带着手套攥着衣领的手,还有博士威胁的目光。 只可惜,这种目光配上博士如今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我也不知道。”龙舌兰决定做个信守诺言的好人,“我在路上碰到博士蹲在地上动不了了,就把她带来医疗部了。” “先把博士放到治疗床上吧……”卡特斯小姐叹气,“我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凯尔希医生……” “别!嘶……” 听到凯尔希的名字,博士乍一慌张,差点从龙舌兰怀里掉下来,胃疼得更厉害了。 这要让凯尔希知道……小命不保啊! 老猞猁会宰了她的!呜呜…… “博士,别激动。”龙舌兰轻柔地将博士安置在治疗床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不告诉凯尔希医生。” “我不信!”不安的博士左看看医疗干员,右看看龙舌兰,“你们肯定会告诉凯尔希的!她一定会掐死我的!” “不说不说……”医疗干员安抚着博士,“博士听话……让我检查一下。” “真的吗?”博士委屈巴巴地问,“你不告诉凯尔希吗?” “嗯!” 看着卡特斯点头如捣蒜,盯着那对长兔耳朵的博士勉强安心了些。 明明年纪不小,在战场上心思深沉,这种时候却像个孩子一样好哄。真叫人琢磨不透。 代号为龙舌兰的埃内斯托·萨拉斯先生心想。 医疗干员仔细检查了一番,迅速得出了结论,看着博士的眼神是十足十的恨铁不成钢,“急性肠胃炎……博士,你一定又去乱吃东西了吧!” “没……没有……” 听到博士这么嘟囔,龙舌兰哑然失笑。 说话这么没底气,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 “唉……”医疗干员无奈,转向一旁的龙舌兰,“龙舌兰先生,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您说。” 医疗干员指了指她刚刚没能打开的大木箱,“那个箱子里装着我家人给我邮寄来的草药,或许能找到某种药能让博士舒服一点……您能帮我打开吗?” “乐意之至。” 龙舌兰帮忙撬开了大木箱,里面果然堆满了各式各样打包好的草药。卡特斯干员小姐翻翻找找,半个身子都差点扎进箱子里,最后在众多龙舌兰无法辨认清楚的草药包中淘出了想要的东西。 “就是这个!”医疗干员兴奋不已,“我爸爸以前在镇上给人治肠胃炎都是用这种草药……” “这是什么?”龙舌兰问。 干员小姐思考了一下,“我想想……好像学名叫……荆……荆……荆什么来着?” 好吧,这个问题暂时不重要。 在龙舌兰的帮助下,医疗干员迅速配好了药,给博士喂了下去。 原本因为肚子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哼哼唧唧的博士咽下了那份药,原本还在躁动的她渐渐平复了下来,因为疼痛拧起的眉心也一点点舒展了。 疼倒是不疼了,菲林小姐迷糊地想,就是觉得……脑子晕晕乎乎,整个人轻飘飘,像是在飞。 “博士?”医疗干员叫了她一声,“还好吗?” “啊——?” 怎么……怎么这么多星星…… 她是不是一下子飞太过,升天了…… 见到博士如此迟钝,龙舌兰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凑近了博士,小声问:“博士,还好吗?” 博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迷离又茫然,竖起的那对黑色尖耳兴奋地摇晃着。 她果然是升天了! 只有在天堂才有这么可爱的大狗勾! 龙舌兰一脸疑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头顶上的那对狗耳就猛地被人揪住,来回拉扯。 罪魁祸首露出了餍足的笑容。 好耶!是狗勾!是可可爱爱大狗勾! 天堂真好!狗勾超棒! “博士?”龙舌兰忍住耳朵被拉扯的疼痛,问,“你还认识我吗?” “是——大——狗——勾——!”博士眯起眼笑了,拉住那对下垂狗耳朵的动作更大了些,疼得龙舌兰倒吸一口凉气,“毛茸茸……软乎乎……香喷喷的……大!狗!勾!” 龙舌兰无语凝噎。 一旁手忙脚乱的医疗干员匆忙收拾了一下,“我……我去找别的医疗干员来看看!龙舌兰先生!博士就先拜托您了!” 龙舌兰:…… 医疗干员小姐急于离开现场的背影让龙舌兰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他只能坐在床边,紧紧盯着眼前仿佛醉鬼般发疯的博士。 还没等他继续深究博士发疯这个问题的时候,尾巴突然传来的诡异触感差点让他跳了起来。 “尾巴……毛茸茸的尾巴……”博士把手伸到了龙舌兰的身后,套着手套的修长手指正愉悦又不安分地秃噜着他的大尾巴,“狗勾的尾巴……超喜欢的……” 被蹂躏耳朵后又被折腾尾巴的金毛佩洛强忍着那股从尾尖一路直冲头脑的酥麻感,表面还是笑盈盈的,一把扣住了沉迷攻击尾巴的博士的手腕。 博士皱了皱鼻子,瞪了龙舌兰一眼。 “没有人……没有人能阻止我……”博士隐隐有些生气,努力要抽回自己的手,“我要摸毛茸茸充电!” “不可以,博士。” 面对这种疑似有违人道主义精神的怪异充电方式,金毛佩洛先生微笑着提出了拒绝。 “可以!”博士噘着嘴,开始耍赖,“我说可以就可以!恶灵咆哮!噶哦——” “不可以。”龙舌兰依旧笑着拒绝。 “噶哦——” “不可以。” “噶哦——” “不可……” “噶哦——噶哦——” 博士叫得更欢快了,龙舌兰不得不再多加了几分力气在博士的手腕上,阻止了她对自己尾巴蠢蠢欲动的双手。 “噶哦……噶哦……呜呜……” 片刻,博士叫唤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龙舌兰甚至听出了一丝哭腔。 好奇的他望向博士,却发现博士正委屈又不甘心地扁着嘴,源石般通透又危险的琥珀色眸子朦朦胧胧的,将哭不哭。 博士吸了吸鼻子,轻声抱怨:“做梦都被埃内斯托讨厌……太失败了……” 埃内斯托怔愣在原地,慢慢松开了扣住博士的手,停滞在空中虚握着。 似乎有块无人问津的柔软之地被这支带着潮湿哭意的箭矢刺中,开始坍缩崩塌。 这只炎国黑猫真的不太机灵。得到短暂喘息时间的埃内斯托开始神游。哪天自己要是背叛了罗德岛,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然后……某位佩洛男性干员就发现自己命运的尾巴再次被恶灵揪住了。 刚刚还被埃内斯托评价为“不太机灵”的博士小姐此刻正嗤嗤低笑着,神清气爽地一遍遍来回折磨他的大尾巴,看起来随时会对他行进一步不轨之事的模样。 埃内斯托:……? 他应该收回这个评价,并且重新认定博士小姐为“不太机灵的变态”。 当熟悉草药的医疗干员末药在自己卡特斯同事的带领下赶到医疗部的时候,她见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金发碧眼的佩洛男性将自己的眼睛隐藏在前发与透明兜帽的阴影下,一动不动,坚如磐石,任凭身后的菲林女性露出痴迷的神情,抓着他的尾巴磨蹭。 是新加入罗德岛的干员龙舌兰和他们的博士。 末药头一次见到博士这么反常。在来之前她已经听自己的同事简述了事件的来龙去脉,现在她得确认到底是什么草药让博士变得如此诡异。 “凯特……”末药摇了摇头,扶正了自己的眼镜,转向身边的卡特斯同事,“你把你给博士喂的那种草药拿来给我看看。” 凯特急忙跑进配药室,出来的时候拿着一捆草药。 “这是荆芥……”末药认出了凯特手中的草药,担忧地看向一副疯癫状态对龙舌兰上下其手的博士,“就……就是俗称的猫薄荷……” “猫薄荷?”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下大错的凯特不安地看向还在对着龙舌兰犯浑的博士,“博士……博士好像……是菲林啊……我……我会不会害死博士啊……” “别太担心。”末药安慰她,“猫薄荷确实是能防治急性肠胃炎,而且这种兴奋效用不会持续很久的,也不会对博士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就是……” 末药瞥了一眼博士。 “末药小姐?”凯特叫了她一声。 末药无奈,“就是博士会短暂性神志不清。等效果过去,博士自然就清醒了。” 不过…… 博士清醒之后……能清晰地记得她犯傻的时候做过的事。 末药看着面露痴呆的博士,最后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 龙舌兰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缓慢转过头,朝着末药和凯特微笑。那笑容十分和善,当下就让凯特和末药下定决心绝对不把今天见到的事情说出去。 末药清了清嗓子,轻声说:“请放心,博士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只需要冷静休息就能清醒过来。” “真的吗?” 龙舌兰依旧在微笑。 末药点头,“我等会儿会配些助眠的药剂,让博士带回去喝,安顿好她睡一觉就行。” 博士似乎听见了末药的话,兴奋地松开了搓揉龙舌兰尾巴的手。“好耶——”她这种时候说话含糊不清的,像是嘴里含了块糖,“困觉觉!梦里有大狗勾!大狗勾最棒啦!” 其实不光梦里有,龙舌兰在心里这样说,现实也有。 末药拉着凯特进了配药室,以最快的速度配好了药剂。 做完一切,凯特将药剂交给了龙舌兰,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那句她该问的:“龙舌兰先生……需要我和末药小姐帮忙一起把博士送回去吗?” 还没等龙舌兰回答,博士一把从龙舌兰背后扑了上来,圈住了龙舌兰。 “大狗勾是我的!你们也是我的!”神志不清的博士抱紧了龙舌兰,大声宣布主权,“但是大狗勾不能是你们的!” “知道了,博士。”末药无奈笑笑,照葫芦画瓢地抬起手揉了揉博士的头——博士清醒的时候非常喜欢对她这样做,她也能借此安下心来,“所以一定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嗯嗯!”博士飞快点头,“我超乖的!” “既然这样,那我先把博士送回去了。”龙舌兰把博士背在背上,提好末药和凯特打包好的药剂,朝她们点了点头,“今晚辛苦你们了。” “没关系的。” “那我们先告辞了。” “路上小心。” 目送龙舌兰背着博士离开后,凯特松了一口气。 “末药小姐……”凯特扯了扯末药的斗篷一角,“今晚我们什么也没看见,是吧?” “……嗯。” “一只哈巴狗,坐在家门口,眼睛黑黝黝,想吃rou骨头……一只哈巴狗,吃完rou骨头,尾巴摇一摇,向我点点头……” 出了医疗部带博士回她住处的路上,埃内斯托听到自己背上的博士用炎国语言唱起了奇怪的儿歌。 “博士?” 埃内斯托试探性地叫了博士一声。 “呜呜——狗狗警察要出警啦——”博士的嘴里发出模拟警笛的尖锐叫声,儿歌语言系统又从炎国语言转换成了东国语言,“迷路、迷路的小猫咪,请问你家在哪儿啊?住处听了也不知道,名字听了也不懂……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小猫咪只能一直哭,狗狗警官也很为难,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博士唱歌的时候嗓音黏黏糊糊的,让埃内斯托想到炎国人节庆的时候喜欢吃的年糕。只可惜,埃内斯托只能听得懂博士唱喵喵汪汪,但是光听懂这个就足够让人大脑短路了。 “博士很喜欢狗?”埃内斯托轻声问。 “……啊——?”猫薄荷的效用还没过去,博士搭话的反应还是有些迟钝,但是兴奋不减,“喜欢!喜欢狗勾!狗勾超可爱的!” “那……博士喜欢什么样的狗狗呢?” “嗯……我想想啊……”博士沉吟片刻,慢悠悠回答,“小刻……嵯峨……杜宾教官……” 听到那位让自己条件反射性畏惧的杜宾教官,埃内斯托脊背一僵。 “对了!”博士突然笑了起来,“还有埃内斯托!” 埃内斯托轻哼一声,“博士确定是埃内斯托,不是龙舌兰吗?” “反正埃内斯托就是龙舌兰,龙舌兰就是埃内斯托啦……”博士不解,整张脸埋在埃内斯托的颈窝里,带着小猫温度的气息一下一下喷洒在埃内斯托的锁骨上,“只要是埃内斯托就喜欢……” 得到博士这样的答案,原本还在行进中的埃内斯托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的心头泛起了某种奇异的涟漪。这种感觉很复杂,混合着多索雷斯这出滑稽剧上演之前他和父亲还有拉菲艾拉那些表面平静、相互扶持的生活,有这五年来他在多索雷斯的霓虹下度过的无数喧闹却孤寂的夜,还有过去在玻利瓦尔和尚未去世的母亲一起就着寥寥星光在饭后享用的水果拼盘。 “龙舌兰?博士?” 听到这道严肃低沉的女声,被叫到代号的埃内斯托条件反射性站直了身姿——当然,他还是稳稳当当把尚未清醒的博士背在了背上。 埃内斯托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上杜宾教官。 杜宾瞥了一眼在埃内斯托背上发出奇异怪叫的博士,严厉却暗含着一丝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埃内斯托身上。“发生了什么?” “是猫薄荷,教官。”埃内斯托回答。 大概是听到了杜宾的声音,博士停下了毫无意义的凌乱怪叫,抬起头朝杜宾笑了笑。“杜宾教官!晚上好啊!” 杜宾微笑,“晚上好,博士。” 难得见到杜宾教官微笑的埃内斯托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心下却早已大惊。 博士鼓起脸,歪着头问:“杜宾教官是来带迷路的猫猫狗狗回家的吗?回你们的家吗?” 杜宾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看向背着博士的埃内斯托。 每次被杜宾教官这样打量的时候,埃内斯托总是会有种自己被撕下伪装血淋淋地把真正的自己暴露在外的局促感。虽然他知道,杜宾教官是一番好心想栽培他,但他非常害怕自己完全被人看透的感觉。 “不对不对……你们现在就在家里!”博士突然打破了僵局,一个劲摇头,挥舞着拳头,“罗德岛一直在这里哦!要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就告诉我!我去收拾那些坏蛋!” “明白,博士。” 杜宾教官这样回答博士的时候是笑着的。发自真心。 埃内斯托心中的疑惑更甚。杜宾教官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斜目瞥向背着博士的佩洛男性。 “埃内斯托。”杜宾教官叫了他的名字,“你看,即使我们注定要回到硝烟四起的故乡玻利瓦尔,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罗德岛这样一个地方会单纯地接纳我们……在确定你关于未来的答案之前,你永远可以相信罗德岛,把自己交给这个地方。” “交给这个地方……吗?” 埃内斯托盯着杜宾教官缓缓背对自己的那道挺拔背影,低声呢喃。 杜宾教官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直了回头望向埃内斯托。 “记住,把博士送回房间后立刻离开。”她的语气毋容置疑,“不许逗留。” “……是!” 送走杜宾教官后,埃内斯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简单活动一下,把背上的博士又背稳了一些,这才继续向着博士的房间走去。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他的头。 埃内斯托愣了一下,问:“怎么了,博士?” “大狗勾不要不开心——”博士一边摸着埃内斯托的头,一边伏在他耳边认真说,当然他很清楚,猫薄荷的效用还没过——他还能听出博士语气里暗含的意识飘忽感,“你永远可以呆在这里哦——” 埃内斯托无奈弯了弯嘴角,“我没有不开心,博士。” “不要不开心啦——”博士好似没有听到埃内斯托的话一样,“我有特别的技巧能让垂头丧气的狗勾开心起来哦——” “嗯?” 埃内斯托无意识侧过脸,在他反应不及的时候,一片潮湿柔软的触感贴上了他的唇边。 甜丝丝的凉,埃内斯托怀疑这是奶油冰激凌的味道。好在,他没有尝到碳烤沙虫腿或者是猫薄荷的残余气味。但是这种奶油冰激凌也甜得太过分了些,而且还在逐渐升温融化,越化越多,变成了冒着热气的奶油漩涡。 下次他得向食堂提建议换一种奶油冰激凌。察觉到自己开始沉沦于这种奇异感中的埃内斯托暗自决定。不,或许他应该问一问采购负责人这种冰激凌的品牌,自己偷偷买来屯着。 原本还很平静的奶油漩涡被猫舌的骤然探出打破了平衡。小巧怕烫的舌尖一下一下缓慢舔舐与搅拌着,带着即使退化也依旧冒出尖尖的倒刺,挠得人心痒。 只可惜,小猫并未察觉到金毛狗勾内心的那阵天翻地覆。 她抬起头,伸出手指戳了戳大狗勾的脸颊,“好啦——现在所有的不开心都被我吃掉啦——大狗勾又可以变得开心啦!” 还没等埃内斯托回过神来,他便听到背上的人猛地打了个喷嚏,又拉长了声音发出困倦的哈欠声。 “博士?” “困困……晚安,大狗勾。” 黑猫小姐趴在金毛先生背上,渐渐平稳的睡眠呼吸一息一息地喷洒在脊背上,好像没有什么能动摇她。 面对博士这样我行我素,埃内斯托属实是无可奈何。 “知道了。”他看着不远处只有数米远的博士的房门,轻声说,“晚安,笨蛋博士。” 很后悔,现在就是后悔到想赶紧把凯尔希叫回来把自己直接掐死。 次日清晨,从猫薄荷的蛊惑中清醒过来的博士捂着发昏的头坐在办公桌前这样想。 猫薄荷害菲林不浅。珍爱生命,远离猫薄荷。 这必须是每一位菲林铭记在心的生存法则。 在感兴趣的金毛狗勾面前遭遇了重大社会性死亡,博士深刻认识到了这条人生哲理的合理之处,并在内心发誓要将此条原则应用至未来的生活中。 如果可以重来,她昨晚就算在地上爬,也要独自一人爬去医疗部,而不是求助路过的龙舌兰。 下次见到他该怎么办呢……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啊! 可怜的博士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耷拉着耳朵,仿佛她炎国老家晾晒在院子里的咸鱼干。 人生无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