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大踏鞴长正

    14、

    最开始没有人发觉什么异常，除了丹羽。

    埃舍尔精通机械，天赋异禀，和一心流的传人赤目一起来到踏鞴砂优化炉心运作，大幅提高了御影炉心的运转效率。作为踏鞴砂的负责人之一，丹羽本该和其他人一样欣赏信任着埃舍尔，可他做不到。

    埃舍尔看向少年的眼神太奇怪了。

    探究、好奇、渴望……

    丹羽能看出埃舍尔的眼中没有热烈的爱恋欢喜，只有一种冰冷的兴致，那双眼睛就像锁定了猎物的冷血动物，居高临下的戏耍于股掌之间。

    他下意识让少年不要在白天找自己，避免少年和埃舍尔接触。他没法解释为什么会突然疏远了少年，缺乏安全感的少年变得慌乱不安起来，晚上索求的频次愈发高。但埃舍尔改良御影炉心后，所有锻刀工匠的工作量增加了许多，丹羽也忙了起来，没有太多时间精力陪伴少年。少年的眼神落寞了许多，甚至会趁他熟睡时偷偷把他的jiba塞进小批里一整夜，渴望着能和往常那样酣畅淋漓的zuoai。

    丹羽终归只是凡人，再怎么年轻的身体也支撑不住高强度的工作后再进行频繁的性爱，他只能一遍遍亲吻着少年，诉说着情意，告诉他这段时间很忙，许诺忙完这阵子就陪他。

    丹羽以为这样就可以防止少年被伤害，但他不知道少年曾瞒着他来过几次炉心附近找他，都“碰巧”遇到了埃舍尔，埃舍尔前几次都微笑着告诉少年丹羽不在，之后则苦恼地说：

    “丹羽大人应该告诉过你不要来吧，你这样会给他添麻烦的。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只会带来麻烦却没有丝毫作用的家伙。”

    少年如遭雷劈，恍惚间又回到了诞生之初。

    他因为太过脆弱，被创造者封印力量放置在借景之馆，等待至今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隐约猜测着雷神是抛弃了他，可他有丹羽大人陪伴在身边，内心也没有那么难过。

    但埃舍尔的话好似一记重锤将少年敲醒，他是不是早就被厌烦了，只是丹羽大人不表现出来而已？

    他只是一个盛心的人偶，对丹羽来说，他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少年之后没再偷偷找丹羽，反倒缠着桂木教他锻刀技术。

    恰巧桂木这段时间寻到一块极佳的玉钢，上锻后铁胚的形状流畅，色泽均匀，品质堪称一流，正紧锣密鼓地锻造着，无暇顾及少年。

    少年接连受到两个亲密之人的冷落，情绪更加低沉。

    好在桂木虽忙，却把少年的要求告诉了丹羽，问他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怎么陪着倾奇者，倾奇者看起来不像之前那般活泼。

    丹羽顿时心疼不已，将工作加紧完成后就告诉少年他可以教少年如何锻刀。

    少年喜欢被重视的感觉，也喜欢陪伴在丹羽身边，又开心起来。

    丹羽系着头巾挥舞着铁锤反复敲打着刀胚，汗水沿着脸颊缓缓淌下，臂膀处的肌rou绷紧出结实的轮廓，就像一座可靠坚实的避风港湾。丹羽用沉稳的声线讲解着锻刀技巧，转身将锻造出轮廓的刀胚递给他，告诉他用铁钳夹着刀柄捶打，小心点不要烫到手。他抬高手臂，紫色的眼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丹羽，直到丹羽提醒他，要注意力集中，他才恍然大悟，视线跟着小一号的铁锤落在了通红的铁胚上。

    杂质像燃烧的纸屑般从铁胚上剥落飞出，少年就那么看着，过去的那些纠结和烦闷好似也被小铁锤一下下敲了出来。

    他担心什么，丹羽大人从来没要求他做任何事情，他们是家人。

    ——

    桂木终于造出长卷一柄，名之曰「大踏鞴长正」。御與长正兴致高昂，与桂木商量后，准备将「大踏鞴长正」献予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整个踏鞴砂的锻刀工匠都为其美貌折服，阿望为之绘制图画以作留念。所有人共同庆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丹羽同少年剑舞助兴，每个人都是那般喜悦快活。

    宴会后，丹羽对少年说：

    “这下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他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道：

    “比如鸣神岛。你有金羽为证，可以在那里求见将军大人。往年这个季节海上还算平静，海路比较好走，来回花不了太多时间。”

    少年忸怩地问：

    “那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丹羽笑着揉了揉他柔软的紫发：

    “肯定跟着你啊，我哪里放心你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想去？那我可要联系船队了。这几天收拾收拾行李，五日后出发。”

    少年用力点点头，心情无比雀跃，期待着五天之后。

    但丹羽和少年都没想到，出航的那一日，竟是两人此生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