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回到东玄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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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凭阿貂和林动两人想教元门瘫痪并不简单，他们不是萧炎，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去达成这个目标。 然而萧炎不会亲自出手，所以这三个人此次回东玄域的动机要更纯粹点，简单说就是打劫。 目前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空间祖符，若非元门揣着这么个宝贝跑到大炎王朝来，他们三个都懒得从乱魔海跑回来。 抢别人的东西这种事在任何世界都会发生，像天玄这种野蛮生长的位面更是见怪不怪。世界默许的潜规则或许融入了生活在其中的生灵之血脉，以至于未来的悍匪头子现在就兴奋不已，和发现悬崖底下有功法药材的萧炎一般摩拳擦掌，像是准备干大事的苍蝇。 “他们现在进天炎山脉了？” 阿貂转头询问萧炎，这信息还是挺重要的，得让这位因为被过于频繁的使唤已经开始自暴自弃说他是什么仿生雷达的大佬再感知一下。 “嗯，而且目标很明确，正在往一处强者遗迹去。” 炎帝久居高位，比起林动还是矜持不少，乍看上去对即将获得祖符没什么感触。但，虽然被宽大的袖子挡住看不见他到底有没有搓手，那双闪烁着异彩的眸子还是可以看出他对寻宝的热衷。 “出息。” 阿貂看他这德行不经摇头。林动也就算了，毕竟祖符确实十分珍贵，这人又是乡下小伙没见过世面，兴奋一些也正常，可实力不知深浅的某位大能怎么也一副没见过好东西的模样，太丢脸了，该骂他几句才是。 萧炎余光瞥到了阿貂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晓得他在骂自己，却当做没听到。那祖符对他而言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这枚祖符是林动成为强者的起点，是他的传说开始的地方。 这便不能以寻常灵宝看待祖符，其对林动的意义之大，足够被萧炎当做宝物，他为好友的成长感到的开心便自然而然的显露于面上。 林动没有阿貂那般想法，他看着萧炎的表情只觉得空间祖符志在必得，等收复之后便要向萧炎讨教空间的用法，熟练之后说不定还能戏耍这人一番，把之前丢过的场子都找回来。 两个怀着不同心思的家伙相视一笑，看得阿貂连连摇头，恐怕只有偷到鸡的黄鼠狼会像他俩这么乐呵。 萧炎见他一副快翻白眼的样子，连忙一手拉一个把人拽到了身边，他搭着已经达成共识的林动的肩，又冲着阿貂眨眨眼。 阿貂抱着肩看着他，没有要动的意思。结果就感觉到袖子被人拉了拉，他垂眸看了一眼那只手，抬眼又发现萧某人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看来祖符对他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阿貂琢磨祖符的分量，心里却多了点别的想法。 祖符是很好，可惜不再会是自己的机缘了。萧炎虽然表面上对两人大差不差，可他觉得实际上这个逼什么好的都优先向着林动，瞧瞧，现在不就是希望自己别挎着个皮脸影响精神小伙的心情吗。 这种认知多少会让人有些泄气，他可不是萧炎故事里的“小貂”，没那么认同林动所以也没那么豁达大方，这时候心里已经有些酸溜溜的妒意，但也不太多。 再看一眼萧炎，这人的眼睛是黑的，心思却是剔透，甫一对视就让阿貂心里漏了一拍，感觉自己被人给看穿了。 “事不宜迟，咱们动身吧，等解决完元门还有正事。” 萧炎呵呵一笑，没有点破阿貂的心思，只是催促着两人赶路。 是了，结束后萧炎还会和自己辩论轮回，一旦渡过轮回劫自己就会登临祖境，祖不祖符貌似也没那么重要了……嘛，这待遇也不错。 阿貂想了想觉得这种事确实没必要纠结，人也爽快了起来，就着他的话点点头。林动则望向前方，反客为主握住萧炎拉着他的手。 “行，我们上！” …… “针对元门的人就是出现在那个叫炎城的小地方，既然选择在这里露面，定然是跟随我们的队伍游击作战，怎么可能几个月都探不到半点消息？！” 营帐中的安静到压抑的沉闷气氛被咆哮打破，烛光被元力罡风刮得几欲熄灭，摇曳的几点火焰晃得来僵直于原地的影子也焦躁不安。 身着银白长袍的男子将手中卷轴砸在几名同样穿着白袍的年轻修士面前，厉声斥骂他们的无能。 “尘师兄，这半年来大炎王朝已经被师兄弟们翻了个底朝天，天都郡更是只有这天炎山脉还未一寸寸的看，那对我元门不利的人，恐怕已经离开这里了，应该不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 领头的年轻修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随后有些紧张的看向尘师兄。 其实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想，他们在天都郡找了那么久，心情已经从刚开始赶往大炎王朝的焦虑恐惧转化为如今的不屑。 小雷王的死的确震撼，但对于天玄的修士来说由天才陨落带来的震撼消失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又是强于黎雷的小灵王尘灵带队，在完全瞧不见威胁的情况下一直保持神经紧绷反而是难事。 “我们穿梭空间而来，他们不可能在我们封锁这破王朝之前跑了。小地方连涅槃境都没几个，境界高味儿会特别明显，没有空间祖符想跑只能布置阵法，但现在空间祖符什么都没感觉到，他们绝对还在这里。” 尘灵面色阴沉，却也冷静了下来，他边是敲打已经懒散的师兄弟，边是下了道指令。 “但那些家伙不出现我们也做不了什么，现在先去把这洞府里的东西都搜干净，有用的留着自己用。” 这洞府的主人毕竟只是个究其一生只抵达涅槃境的老东西，尘灵并不期待他们随便破开的遗迹能有什么自己用得上的好东西，就算有，这些家伙也不敢私吞。他们一路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小地方就是穷，没什么像样的遗迹，但东西还是得归自己所有才对。 “居然强行破开禁制掠夺秘境资源，这群杂种还真踏马半点规矩不守。” 嘴上骂得难听，阿貂面上却带着玩味的笑容，目光投向涅槃境强者的洞府，似乎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在预料之中。 萧炎听他话语间透露出丝丝愉悦摇了摇头，随即向用探究眼神看着自己的林动稍作解释。 “这么霸道的行径确实罕见，也不怕得罪其他宗门，看来元门已经到穷途末路，才能让底下弟子顾不得其他。” “就是说啊。” 阿貂抬着下巴走到两人身边，步伐多少有点嘚瑟，把手臂搁萧炎肩膀上靠着。 “元门现在是走到哪儿就把哪儿当自己家，疯狗一样的破坏遗迹洞府掠夺资源，天下哪有这般道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让他们本就沾点臭的名声更不好看咯。” “意思是现在动手正好？” 林动看了他一眼，问得不太确定。他早决定回来面对元门，但为什么是这个时间回来却没有想过。 “各大势力总是在相互渗透的，有人对抗元门的事也因此传到了不少势力耳中，若如今再于大炎王朝击杀小灵王并将事迹传出，以后想结交你的、忌惮你的会比仇视你的多。” 阿貂对于他的提问只给了个鼻音，他心情挺好，已经开始盘算后续行动该如何展开，没心思和看起来啥都不懂的小屁孩儿掰扯。如此，又是萧炎来给他复盘两人早就拟好的计划。 林动心头微动，眼皮子抬了抬，快速扫了一眼那张脸，又把眼珠子移到了一边。 “咋了？不乐意？” 他这副模样可不太对劲，萧炎见他视线到处乱扫还以为他对这种安排有很大的异议。 “还是说你更喜欢追杀或者被追杀？” “不是，我没意见。” 林动摆摆手，然后又看向萧炎，只不过这次的眼神多了些探究与挣扎。 啊？挣扎？ 萧炎保证自己的判断没出问题，所以对这眼神感到莫名其妙。 “你想说什么就说。” 他还真想不到这家伙在憋什么大招，那副受气王八像他看着都难受。可能这就是青春期吧，他两之间百八十个代沟，哪儿能回回都猜得出。 “萧炎，你是不是喜欢我。” “？” “可我并不喜欢你，应该说我不喜欢男人。你不必事事都以我、以林家为先，这样我受之有愧。” 小伙在炎帝说不出什么意味的古怪眼神下摆出认真脸，却也没坚持几秒就绷不住了，耳朵变得通红。 “你也说过，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能成祖，那现在做的这些算什么，你故意的。” “林动并非受人恩情不知报答的人，但如果关系到这方面，我想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叼。” 一边的阿貂被这发言惊得愣在原地，良久才发出萧炎曾发出过的感慨。 他是想过这小子去外头逛了一圈对世界有了些逼数，回来可能会觉得还是大当家好，却没想过他自信到认为对方在倒追他。 太精彩了，阿貂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让四周本就僵硬的空气变得更加窒息。 “你能为我考虑这种问题，我很感激。” 萧炎的手指搅动垂在自己胸肩上的头发，似是哭笑不得，又或是无可奈何。他很少做这样的动作，毕竟能将他震撼到这种程度的瞬间并不多。 “但我并没有那种意思，我也不喜欢男人。只是家乡的邪族之乱还未彻底平息，我想早点回去。” “那你为什么不穿越时间直接到我已经成长起来的时候？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很多，届时我一定会帮你。” 林动却有些不依不饶，要他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因为我介入了这个世界，原本的因果已经被搅乱，既定的车轮偏移轨道，我想尽量确保回去的可能，所以要看着你走完这条路。” 萧炎捋了捋头发，只讲了这么一个原因，其他更好听和难听的话都被省略了。他要做的可不是督促林动成祖这么光辉的事，而是不择手段引导他前往大千。 这个大千需要主宰，萧炎也需要这个世界拥有主宰。 这些在天玄的日子他没白待，一直在对世界进行解析，如今已经能确定，一旦这里拥有态度友好的主宰，他的力量也不会再受压制，他自己八成就能回去。 主宰自然是多多益善，而最有希望的两个他得保证他们没有像位面之胎说的那样倒在半路上。 “呃。”林动被他噎住了，以他现在的阅历也看不出萧炎到底撒没撒谎，于是他的重点只在一个方面，“你真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萧炎看他那损样觉得挺逗，掩唇笑了一下，“怎么，你难道还有嫌我不够政治正确？” “我不信。”林动摇摇头，又搬出来这三个字，“你敢说任何男人向你求欢你都会拒绝吗？” “会。” “那如果和他结合能救他的命呢？” “……”萧炎突然停住，眉头紧皱，瞟向林动的眼神凌厉万分。 他在偷换概念。 但凡有人或物被萧炎看得比他本人更重要，就是把这条命抛出去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不只是萧炎，世界上有许多这样的人，这个问题是准备一棒子将所有人打死，再换来一句“这是你自己想的，不是我说的”。 意识到这件事，萧炎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未来武祖拥有辩才能力自然值得高兴，但刚才一瞬间脑海中闪过的几道身影也让他冷汗直下。 林动故意把“男人”放在前头，让他快速想到了许多人，然后一个“求欢”，一个“救命”把他吓得脸色苍白，后面那句就更直白了，让人全身僵硬。 无论哪个大千都是慕强的世界，所以人们一般会优先想起的都是憧憬、尊敬、仰慕的对象，其中大多数都与性幻想无关。修行之人本就寡欲，心中多是赤诚少有龌龊。 再看林动，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负手而立，举止透露着种风轻云淡。 风轻云淡个锤子。 这孽障。 “死了几千年的人我都能复活，谁会用这么原始的法子。” 他走到装高手的小鬼面前，目光有些不悦。 “别无理取闹哈。” 萧炎的思想向来简单，有仇必报，有恩必答，可再多恩仇也无法组装出两个完全一致的人。 他的朋友、亲人全是独一份的，所以格外珍贵，容不得外人用恶意揣摩。 他不悦于林动用暧昧的目光审视他对那些人的情感，他的友情、亲情以及最纯粹的羁绊不该用情爱二字概括，就算这家伙现在年龄还小萧炎也不会因此顺着他。 “呃，我不是，我没想……”萧炎好歹是个强者，就是表现得再随和也不能把他当做是象牙塔中供人观赏的夜明珠。林动也不是傻子，马上否认萧炎没完全说出口的猜测。 “我就是……” 就是什么？ 他挠了挠头，对面等着他把话说完，他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处了将近一年，萧炎曾无数次猜透了他的心思，有时是因为自己多说了几句，有时只是偷偷看了他一眼。于是，现在他看萧炎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发现了。 他是善于观察，还是真的很了解我？ 这种事就算问了也不会知道得到的答案是真是假。 被人关注的滋味会让人感到满足，长得好看的人又容易得到关注，这么一来二去，林动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到这个人身上，于是察觉到一些令人尴尬的情况。 他对那些恩惠受之有愧是真的，很感激萧炎也是真的，但喜不喜欢男人，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遇到这人之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遇到他之后从他讲的往事里听出了另一个自己貌似面对这个人的魅力没能抵挡得住。 林动刚开始还对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武祖表现过鄙夷，现在却有些理解远在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了。 这次直接问了对方的意思，才知道那些帮扶居然不是因为喜欢他，那那些给自己做的思想工作岂不是屁用没有？ 说不信其实已经完全相信了，可如果是这样，这些恩情他拿什么报答？反正这家伙也不在意，等他离开这个世界就算两清？ 典型的混账逻辑，但自己确实一穷二白，拿不出人家看得上的报酬。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潜力了。 林动抬了抬眼皮，萧炎还在等他的“就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他，即便看上去如此平静，却也因为长时间的凝视变得锐利。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潜力是个好东西，说明他未来能得到现在不敢想的地位与珍品。现在报不了恩以后再报就好。 矫情。 萧炎听他没头没尾一句话，也捕捉到藏在里头的尴尬与示好。他摆了摆手示意这事不必再讨论了。 这家伙能主动示好挺不容易的，没必要再去刺激他，换个话题更好点。 “你得告诉我。” 他这表现就让人不乐意了，林动两步上去拦着他不准往前走。 “干嘛，死缠烂打的……哦，我还说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感情是你喜欢我，是吧？” 萧炎知道这家伙不喜欢男人也就放松了些，先前因为斗气大陆发生的破事而积攒下来的压力一扫而空，玩笑也开得更大胆了。他伸手轻轻拍了两下林动的脸，看他一副傻样又找回了逗小孩儿的乐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人被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想辩论几句吧萧炎脑袋一埋腰一弯，没等人反应过来就从他拦人的手臂之下钻了过去。 “谁喜欢……诶！怎么蹿过去的！” 他一边想辩解什么，一遍转身追了上去。 “儿子喜欢爹又有什么错呢，喂，你站那儿多久了，当门神呢？你爹我先走一步。” “妈的，我看个热闹你都要说两句！” 阿貂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前方传来的声音代表这个逼在说自己，他忍不住啐了一口，然而纵使骂骂咧咧也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