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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前進

    ◎悠太花滑選手AU

    ◎自我流設定,不專業不得考究

    第四十四章。前進

    星谷出聲之前,月皇的確在回想揚羽剛才的表現,但他在長時間的不甘過後,突然好好靜下心來思考一直沒注意到、被不自覺忽視的問題——關於揚羽的演出跟自家兄長一模一樣這件事。

    唱腔、舞蹈、表情……隨便取一項出來研究,月皇都能看出哥哥的影子,所以當時他才會開始鑽牛角尖,覺得哥哥又像座大山壓在自己身上——但揚羽並不是月皇遙斗。

    身為演員,沒有自己的風格是不容易被看見和重用的,更遑論像揚羽這樣完全模仿其他人的狀況,簡直是大忌。

    育成資格可不是模仿大賽,用『月皇遙斗版』的Alexis之影和對手競爭,想想也不可能得到跟遙斗熟識的大前輩們認同。

    『這樣真的好嗎?』月皇忽然想起這陣子總是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辰己也曾經欲言又止問過這句話,當時的他不懂,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

    ——追逐著虛幻的影子跑,真的好嗎?

    答案自然是不好。

    總算想明白的月皇忽然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心裡有塊大石頭轟然碎裂,讓他得以正常呼吸。

    發現月皇莫名盯著自己不說話,星谷疑惑的用左手在他面前揮動幾下,然後被突然回神的月皇抓住了。

    那個當下,星谷第一個想法是:怎麼這些人老愛抓我的手?天花寺是,空閑是,現在連月皇也來參一腳。

    亂七八糟的雜事很快被拋掉,星谷在月皇小心的動作下順勢坐在對方旁邊,側頭去觀察似乎心情變得晴朗的友人。

    「你可不能學揚羽哦。」星谷又重複一次最初的話,雖然機率不高,但他擔心月皇走進盲區不小心做出錯誤的決定。現在的狀態已經夠令人擔心了,再進一步可能拉都拉不回來。

    月皇拉著星谷的左手不放,也不回話就直直注視著他。

    摸不清月皇此刻心理狀態的星谷有點苦惱,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解釋:「我想你也發現了,揚羽的演出就是月皇桑的翻版,半點自己的風格都沒有。但你們競爭的角色名為Alexis之影,而非月皇遙斗飾演的Alexis之影。」他看著月皇問道:「你能明白這兩點差異吧?」

    剛從鑽牛角尖狀態脫離的月皇自然懂,他嘴角微勾,輕輕點頭當作回答,然而他的反應讓星谷表情更微妙了。

    感覺月皇應該自己走出來了,星谷猶豫著還有沒有必要接下來的話,倒是久久不見他出聲的月皇晃晃相牽的手催促,看來是想繼續聽下去。

    星谷從善如流,勾勾對方的手,「雖然我不清楚月皇為什麼對月皇桑有那麼大的執著,但我想告訴你,《Shadow&Lights》並不是專門為月皇桑寫的劇本,Alexis之影更不是特地為月皇桑打造的角色,這次的演出陣容全員換新,即便劇本相同,也是一齣新的劇。」

    「月皇桑的確很適合Alexis之影,那跟他本身的形象符合有很大關係,但一個角色由不同演員飾演本來就會有各種樣貌,所以月皇不需要拿自己跟月皇桑比較,月皇只要呈現出屬於自己的Alexis之影就可以了。」

    大約經過一分鐘,月皇才吐出一聲「嗯」,然後捧起星谷的手把玩,慢慢開口:「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清楚自己不適合這個角色,但也許真是比較心理作祟,我想證明既然哥哥能演好,我同樣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嘆息一聲,月皇嘴角帶著苦笑,「可惜我還是沒能辦到……」

    「所以,月皇當初毫不猶豫選擇Alexis之影,是因為月皇桑曾經演過這個角色的關係,對吧?」

    停下把玩的動作,月皇笑得釋然,「你果然發現了,怎麼不制止我?」他不相信反覆看過無數次DVD的星谷會察覺不到自己不適合這個角色。

    星谷理所當然笑道:「我當時不是說了嗎?『如果這是月皇的期望,這個角色就交給你啦!』我覺得勇於挑戰沒什麼不好,演員本來就是不停挑戰各種樣貌的職業不是嗎?如果這是你的選擇,身為隊長兼朋友的我不支持你怎麼行?」

    「謝謝。」月皇嘴角帶笑好一會兒又忽然收起,半盯半瞪的望著星谷,讓星谷莫名其妙之餘又有點緊張是不是說錯什麼話,「對於剛才的談話,有個點讓我特別不舒服。」

    星谷吞吞口水,努力回想在哪個細節用詞不對或哪裡說得不好惹人不高興了。

    「我覺得——你一下月皇,一下月皇桑的,聽起來實在很亂很頭痛。」月皇扣住星谷的手指頭,露出惡作劇成功的調皮表情緩緩道:「為了避免混亂,我建議換個稱呼。」

    被騙的星谷沒好氣甩開月皇的手,撐起身軀站起來,嘴上倒是順著話題問:「換什麼?」

    清楚星谷沒有動怒的月皇跳起來牽住他,配合對方步伐向前移動。

    「既然姓氏相同,不如改叫我的名字吧?」為了增加說服力,月皇還特別分析:「對身為前輩的哥哥直呼名諱有失禮節,但同輩的我們就沒這樣的顧慮。」

    星谷心想的確如此,他和辰己也是以名相稱,多一個月皇其實沒差別。

    同樣覺得讀起來很混亂的星谷很快同意:「那就這麼決定了,海斗?」

    被猝不及防襲擊的月皇卡殼片刻才草草應了一聲,在星谷沒注意的情況下悄悄紅了耳根。

    月皇頭一次覺得,原來自己的名字還挺好聽的。

    兩人像個小朋友晃著相牽的手慢步回宿舍,他們的話題斷斷續續,比起聊天,安靜的時刻要更多,但氣氛沒有絲毫尷尬,靜而閒適。

    「星谷,你覺得在《Shadow&Lights》裡,哪個角色適合我?」月皇目視前方問道。

    從頭回想一遍劇裡的所有角色,星谷回:「Lambert之影。」

    正好是原本分配給星谷、目前缺了一個人的那個組。

    月皇抿嘴,沒有說話。

    瞥了月皇一眼,星谷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如果現在有個換角色的機會,月皇會選擇繼續挑戰Alexis之影,還是換組到更能發揮所長的Lambert之影?」

    月皇抬頭,望進碰巧轉頭的星谷眼裡。

    那雙像是會說話的翠綠色眼睛此刻帶著滿滿的鼓勵,月皇垂眼,將星谷的手握得更緊。

    直到各自回房,月皇都沒有做出回應,星谷也不介意,他這麼問本來就不求答案,只是希望月皇能從中認真思考一些問題罷了。

    無論月皇最後得出繼續追逐兄長腳步或向前邁進的結論,相信內心都會有所成長。

    月皇躺在床上,注視一個點發呆,諸多思緒在腦內糾成一團,最後全部消散,徒留星谷的假設題。

    抬高已經失去另一個溫度的右手,在空氣中重複幾次張開又收起的動作,似乎是想抓住什麼。

    無聲笑了笑,月皇將手放下,重新調整好姿勢閉上眼睛。

    衝動了。

    躺在小公園的草皮上,月皇瞪著蔚藍天空如此感嘆,他沒想到星谷昨晚的假設句會成真,更別說出乎意料發生在公開場合。

    「星谷八成很失望吧?」將手臂擱在額頭,月皇無奈的自言自語。

    說來奇怪,明明昨天才提過相關話題,月皇怎麼樣也不該如此情緒化,甚至失禮的從教室跑出來。

    難道是因為人?還是語氣的緣故?但魚住表達希望月皇換組的態度並不強硬,反而帶著商量的意思,倒是衝動跑出來的月皇顯得不懂事。

    「原來我是雙重標準的人嗎?」月皇發自靈魂的疑問,隨後又忍不住抬頭看入口的方向,心想某人怎麼還沒出來找他,完全忘記拄著拐杖怎麼可能追得上百米衝刺。

    另一邊被月皇心心念念的某人,正縮在角落觀看空閑『教訓』北原的現場直播,邊看還邊默默在心裡評價幾句。

    最初是看見月皇奔出門的北原和南條攤手表示:「精英就是纖細,想必至今為止受到不少奉承吧?」

    調侃意思之明顯,讓旁邊的天花寺格外不爽,跳出來喂了一聲,但北原顯然沒接收到對方希望他住嘴的信號,「如果這話讓你不高興,我道歉。只是沒想到世家小少爺這麼孩子氣。」

    大概是察覺北原有點口無遮攔的跡象,南條不怎麼贊同的出聲喊他,再次隔絕信號的北原繼續感慨不愧是演員世家,有父母光環照著就是好。

    然後同為演員世家的天花寺就炸了,直接上前揪起對方衣領,貌似有兩筆帳一起往臉上還回去的意思。

    不知何時摸到星谷身邊的南條問:「我說助理教練君,不阻止阻止你那一副準備打人的隊員嗎?」語調之輕鬆宛如不擔心北原真被打——也不排除南條覺得自家隊長被打活該。

    月皇跑出去後,魚住就宣布大家解散自主練習,留在現場的人並不多,以身分來說確實是助理教練適合跳出來調解,但不太想配合的星谷似笑非笑,「南條君怎麼不先把你們隊長的嘴管好?」

    事情的確因北原而起,被一句話KO的南條噎了一下,摸摸鼻子趕緊跑了,免得星谷下面又吐出什麼令他招架不住的發言。

    所以南條聖你沒事去和星谷搭話幹什麼?吃飽太閒嗎?溜到對角線的南條背部靠牆,瞪著星谷深深反省自己的奇妙行為。

    南條和星谷接觸的同時,北原和天花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不見和緩,依舊沒什麼幹勁的北原出言嘲諷其他人對區區音樂劇過度上心,但在開口前不曉得想到什麼而不明顯的卡了下,沒被任何人注意到。

    在天花寺真的險些送上拳頭大禮前,靜靜待在旁邊的空閑終於扣住天花寺的手腕,將對立的兩人分開,「住手,天花寺,他不是你的競爭對手吧?」

    天花寺看著用手臂將自己輕輕向後推的空閑,有點不明所以話題怎麼忽然跳到競爭對手這個詞上。

    「北原,我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你到底打不打算認真拿下這次試鏡?」北原不是第一次說『根本不需要拿出真本事』這種話,早在中學部春季部活發表會的那天,於打工的咖啡廳裡就聽過一次,當時空閑面無表情免費招待由百分百純苦瓜製成的特調果汁——可惜南條相當有警覺的沒動分毫,空閑遺憾了好久。

    搞不懂是空閑在記仇自己瞧不起星谷,還是單純被缺乏警惕的北原波及的南條,心情一度複雜。

    總之嘗過空閑自信之作的北原並沒有發現自己惹人生氣了,平常練習的態度還是老樣子,空閑從生悶氣到眼不見為淨只花費短短半天,他覺得比起關注不值得關注的人,不如將時間用在精進實力上,畢竟從團隊戰改成單打獨鬥,個人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北原被空閑的問句砸到一頭霧水,表面氣勢倒是完全不落人後,「無論是音樂劇還是其他事,結果說明一切。要做就要做到完美,拿不下勝利就是有罪。」

    「既然如此……」

    空閑忽然左手抬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北原揮拳,在場學生全屏息,靠最近的南條、天花寺和北原簡直嚇傻了——結果空閑的拳頭在虎石的驚呼下停止。

    伸出食指對準北原,空閑瞇眼,語氣認真又不爽,「別說些半吊子的話,拿出真本事來吧,我們可是半點都沒有將角色讓出的意思。」

    與北原僅有咫尺距離的手指向前,看起來明明不過是輕碰了額頭,北原卻不受控制的向後跌坐在地。

    不再理會北原,空閑招呼天花寺一聲,準備接星谷離開。

    「哇,太帥了吧!空閑。」相比在旁邊嘀咕好可怕,空閑果然是不良學生嘛的卯川,星谷倒是由衷感嘆。

    空閑沒忍住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星谷的頭表達喜悅。

    背對的三人沒發現,坐在地上的北原一直目不轉睛盯著他們直到完全看不見為止。

    和空閑、天花寺在路口告別,星谷思索半晌決定往小公園走,他猜月皇大概在那裡,畢竟是這陣子對方最喜歡的訓練地。

    事實證明星谷是對的,只是他有點埋怨月皇挑這麼遠的地方跑,拄拐杖走路還是很累的好嘛!

    大概是等待的過程自己深思過,月皇讓星谷坐在身邊後便主動開啟話題。

    他先說當初選擇Alexis之影的理由,再說曾經被月皇遙斗的演技震撼而心生不甘的自己,還有那張被用力捏過而皺巴巴的《Shadow&Lights》門票——

    這是月皇第一次傾訴自己對哥哥的想法,他明明早已想好從哪裡開口,也規劃好訴說的順序,但實際說出口卻有點語無倫次,常常這個部分說到一半又跳回去補充之前的,搞得連本人都糊塗,但星谷只是靜靜聽著,時不時配合話題點頭、搖頭或微笑。

    「魚住桑說得對,我的確該往前邁出一步了。」

    直到月皇以這段話收尾,星谷才終於開口:「想好了?」

    見月皇堅定點頭,星谷總算由衷露出笑容。

    「雖然不太想學天花寺,但是……」月皇從口袋掏出《Shadow&Lights》的門票放到星谷手上,「這個就交給你了。」

    他將曾經纏在身上的枷鎖交給星谷,帶著對方給的滿滿勇氣向前邁進。

    換組的事不難解決,月皇單獨找到魚住表明自己的態度,並對自己的失禮鞠躬致歉,魚住說了聲沒關係便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一定可以的。他是這麼說的,海斗。」

    魚住以為月皇表現會更激動,更甚可能會出現想哭的表情,沒想到對方只是冷靜回句「是」就沒了,聲音聽起來莫名有點不在意的感覺。

    ……沒了?就這樣?劇情發展是不是不太對?魚住陷入深深的疑問,對哥哥既愛又恨的小朋友聽見來自兄長的肯定不該感到高興嗎?這反應太冷淡了沒辦法接啊!

    為了打散逐漸尷尬的氣氛,魚住決定轉移話題:「其實我以為你會花更多時間消化。」至少會糾結個一兩天左右,沒想到短短兩個鐘頭就能得到答覆。

    月皇勾起嘴角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昨天有人問過我一樣的問題,今天魚住桑的話讓我豁然開朗。雖然耗費的時間長了點,但我的確有突破自我障礙的決心。」

    看著表情明顯生動起來的月皇,魚住為遙斗在弟弟心裡地位降低默哀一秒鐘,然後決定晚上趁對方打過來關心寶貝弟弟狀況時獻上一個鐘頭的嘲笑。

    (待續)

    花絮:

    「悠太,你在這裡幹什麼?」剛經過一個轉角,魚住就和靠在牆邊的星谷碰個正著,眼前的小孩先是用那雙翠綠色眼睛直直盯著他,然後露出一個魚住看來像小惡魔的笑容。

    用資料夾擋在靠過來的星谷面前,魚住有點侷促的問:「到、到底怎麼了?」

    星谷清清喉嚨,鄭重其事開口:「扮惡人辛苦啦!我親愛的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可不是我。」魚住下意識反駁完卻自己愣住了,他無奈扶額,沒想到在潛移默化之下,他也將大眾貼的『絕對第二王子』標籤套在了自己身上。

    「誰說的?我說朝喜哥是,那你就是!」

    星谷一副小情緒上來的任性模樣,讓魚住想解釋報章雜誌都是這麼描述的話卡在喉嚨,隨後想起對方基本不關注演藝圈的魚住乾脆放棄掙扎,無奈又好笑的邊點頭稱是邊伸手去揉星谷頭髮。

    柔軟的觸感讓魚住心裡也軟的一塌糊塗,加上身高矮一截的星谷抬頭向上看簡直是可愛再一擊,讓魚住臉差點紅了。

    「九月有一場音樂劇主演對吧?」心滿意足的星谷離開魚住的大手。

    跳躍的話題讓魚住慢半拍才點頭。

    「如果我沒有搶到票,王子殿下可要幫我留一張啊!」星谷眼睛閃閃發光。

    魚住壓住笑意故意調侃:「九月不是已經開始比賽了嗎?你有時間?說不定公演期間你人根本不在日本,票可不能浪費。」

    「我查過了,肯定能去看!」星谷有點氣鼓鼓的說。

    「好,一言為定。」

    得到承諾的星谷滿意的走了,魚住嚴重懷疑若非腳傷,對方肯定會蹦蹦跳跳的離開。

    直到晚上和遙斗通完電話在陽台吹風的時候,魚住才後知後覺星谷在那段對話似乎有意強調『王子殿下』這個詞。

    不惜扮黑臉也要推著月皇向前,除了因為指導者的職責外,是因為魚住非常能理解月皇的內心——珍惜遙斗這個人,也因為總是被拉出來比較而備感壓力。

    魚住不希望月皇走向一個勁追逐某人背影奔跑的沒有盡頭的路,他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康莊大道要走。

    拿出被膠帶拼湊回原樣、由遙斗主演的音樂劇門票,魚住哼笑一聲,「臭小鬼。」

    他倒是忘了,那傢伙有一雙擅長觀察的眼睛,那時的他的確回想起以前總是低遙斗一頭的一連串鬱悶事,結果被星谷一通亂七八糟的行為給弄沒了。

    說起來,想必月皇當時說的『有人』也是星谷吧?

    將門票塞回口袋,魚住喃喃自語:「雖然大眾眼中的魚住朝喜是絕對的第二王子,但是……」

    「魚住——快趁熱來吃啊!」雙葉的呼喊從後方傳來,魚住應了一聲往屋內走去。

    想到朝喜哥是獨屬一人的專屬王子殿下,感覺好像也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