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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种消息,好像是我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准备把烂摊子推给他,这样显得我特别没有责任心。 所以那一阵子沈林薄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他本来就怨我,我还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的江山交到他手上,他指定要恨死我,很难保他当上皇帝之后不反过头来杀我。 北疆,我原本是不必亲自去的,但是为了给沈林薄一个交代,证明我让位给他的真心。也为了给父皇、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我得去一趟北疆。 上辈子我太怂,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我不想当太子,更不想当皇帝。 父皇在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他的孝期还没过,江山就丢了一半,肯定要跑上来打死我。 我当皇帝的这几年,私德评价有点不好。有的人说我风流洒脱,潇洒不羁,又有的人说我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仿佛这世上有两个沈风浓。 不论私德,国事上有宋清平帮我,显得中规中矩,再加上我从前的神童名声,他们从来都很信我,信我文治武功,样样都行。 所以北疆,我是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的。 打胜了,算我厉害,最后功成身退,让位给二弟;打败了,就算是我告诉天下人,其实我就只能当个木匠。 打败了也不要紧,我给二弟留了好些个精兵强将,他即位后就能打回来,还能让天下人都信服他。 所以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想都很划算。 于是我准备去北疆,那天晚上我正在养居殿擦拭我的宝剑的时候,宫人在外边敲门。 “启禀陛下,丞相大人领着百官在宫道上跪着。” 我下意识想站起来,但是又用我的宝剑撑地,重新坐回了榻上。 我知道宋清平为的什么事,他不让我去北疆,他在哪一辈子都一样,都怕我死了。 他给我上过几封折子劝我不要去,但是他忘记了,折子说是上给我的,其实我都堆给他看。 他还跟我提过几次,他提起这件事情时,我总是不说话。 我懂得要怎样哄宋清平,但是我也知道,一旦我哄不了他,他对什么事情太固执了,我就会忍不住退步。 我一让步,所有事情都没戏了。 我预备从北疆回来后再跟他说我不当皇帝的这件事,到时候我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谅他也不敢再让我当皇帝。 所以这回我得忍着,我不能出去找他。 我继续擦我的宝剑,把它擦得锃亮。 那宫人又提醒我说:“陛下,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小半个时辰,他简直是……”我想了一会儿,然后转头问他,“你说说他这是什么。” “臣不敢说。” 他大概想,我和宋清平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好得跟什么似的了,他不敢说宋清平的坏话,怕我翻脸。 “那你去找两个美人儿来,就从他们跪着的宫道那儿走过去,要他们一直看见这两个人走进了养居殿。” “陛下,您忘了,后宫空虚,宫中没有美人儿。” 我扶额,当的这是什么窝囊皇帝,临了要两个美人儿都找不出来。 这时候又有年纪较轻的宫人从外边进来,先在门口抖落下满身的雪花,才走上前来,打揖道:“陛下,有几位老臣不行了。” “送太医院,都这么老了,还跟着宋清平胡闹。”我摆手,随后看见宫人发上粘带着的雪粒子,我问他,“外边下雪了?” “下雪了。” “大不大?”也不等那宫人回话,我将长剑收进鞘中,抱着手就要出去。 一开门,风席卷着雪花飞过,又扑在面上。白雪覆上琉璃瓦,地面上的积雪也到了脚踝。下午分明还是没下雪的,我没想到就这么一段时间还能变了天了。 宋清平习武,我原想着他跪一跪也没有大事,顶多就是晚上我给他揉揉腿,我没想到下了这么大的雪。 他这个人就是,恃宠而骄。 我终于想出一个词来形容他。 两个宫人跟上来,我边往外走,边说:“拿鹤氅。”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弄两盆干净的雪。” 年轻的宫人拿着鹤氅,追上来就要给我披上,较年老的一拉他的手,低声道:“你就拿着罢,陛下不穿。” 他跟了我几年,我想什么还都十分清楚。他也长舒了一口气,庆幸方才没顺着我的意思说宋清平的坏话。 我又不是不辨黑白的昏君。 我才出来,就看见前面的宫道里乌压压的跪满了人,领头儿的就是宋清平,他一见我出来,眼睛一眯,就伏到了雪地上。 要不是随后他的身形动了动,我几乎要以为他昏过去了。 我快走了两步,等他抬起头时,便放慢了脚步。 你看他现在都这么不肯听我的话,要是之后我说我不当皇帝了,他不得长跪不起,一直跪到我收回成命。 我实在是不能就这么惯着他了,以后沈林薄当了皇帝,还能这么惯着他吗? 我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宋清平,你在干嘛?” 他磕头:“求陛下收回成命。” “我还以为你领着一群人要造反。”我叹气,“你胆子大了,还是我把你宠坏了。从前我是殿下,你什么都听我的。可现在我是陛下,我都管不住你了。” “臣不敢。” 我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挑了挑眉道:“你看你身后那群人都不行了,你要不要让他们先回去?我们两个说说话。” 宋清平知道,我是要支开别的人,单对付他一个人,要容易得多。 但他也见不得身下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去,只能顺着我的意思,让他们先回去。 “你看你害得他们都冻坏了,日后落下什么毛病,你又那么穷,不得我出钱来养着他们。你这个人,真不会为我考虑。”我一面絮絮叨叨的和他说些废话,一面等那些臣子如潮水一般退下去。 他们还是很相信宋清平能说得动我的,毕竟人前人后我这么宠他不是? 宋清平恐怕也这样想。 不过他这回想错了。 待那些大臣一走,我就转头吩咐跟来的宫人:“鹤氅。” 年轻的宫人要把鹤氅给我披上,却被年老的拿过去,递到了我的手上。 人这一生啊,要有一个清楚你心思的人是很不容易的。 你看连这宫人都这么明白我,可是宋清平呢?他就只会恃宠生娇。 我问我自己,宋清平懂我吗?他不懂,我也不想让他懂。那我为什么就喜欢他?单喜欢他?喜欢他喜欢的要命?我不知道。 有一次宋清平问我,可懂得君王之爱是什么。 我那时候正架着脚雕木头,听见他跟我说话,便放下手里的活儿,正经了模样,道:“清平。”我不敢多做停留,连忙补充说:“我是说山河清平,百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