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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竖,差点尖叫。那影子把自己的斗篷往上一撩露出脸,宁一麟扶着桌子,一手抄着笔洗想砸过去,那人亮出一块令牌。锦衣卫令牌。“鄙人锦衣卫指挥使司谦,在武英殿上见过宁断事,只是宁断事可能没见过鄙人。”司谦递上印信,声音刻板而无起伏。宁一麟两股战战,面上波澜不兴,仔细查阅印信,心里怒骂我这书房成了菜市场了!司谦的眼神没有温度,仿佛能扎穿皮rou切到骨骼。他上下一扫宁一麟,宁一麟心里毛骨悚然。“卑职奉摄政王殿下之命,为曾芝龙将军洗冤来了。”宁一麟懵了:“摄政王殿下怎么会知道……”司谦微微一歪头,似乎疑惑:“摄政王殿下为什么不会知道?”宁一麟干咽一声:“清远舰船都被炸沉了……”司谦略略一笑:“宁断事,南京驻军快到了。”宁一麟张着嘴:“福建没接到任何通知啊?”司谦盯着宁一麟看,看得宁一麟汗透衣衫,最后慢条斯理回答:“有人千里迢迢上京,冒死为曾芝龙敲了登闻鼓。”宁一麟一听登闻鼓,一屁股坐地上。连他自己都闹不清楚自己是被震惊得,还是……一口气松太狠抻着了。司谦低头看坐在地上宁一麟,冒一句:“宁断事,您有愿意为您敲登闻鼓的人吗?”宁一麟被司谦问得神魂巨震,身体一抖。司谦更弯腰压下来,两只见惯血rou看透冤魂的眼睛轻而易举穿透宁一麟的心:“何首辅有吗?”宁一麟觉得立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个人,是一个兵器,一把刀或者剑,天生为剖人而来。司谦轻声道:“既然没有,那就保全自己,千万别真到需要敲登闻鼓那一天。摄政王殿下力掌乾坤,明察秋毫,值得效忠。”宁一麟一抹汗:“司指挥的意思,下官全部明白了。司指挥想要查粮库的事情,下官多少知道一点。胡总督掺和海面生意不是一两年了,在福建利益盘根错节根基深厚,如果没个明白人,司指挥在福建根本查不到什么。宁一麟不才,愿为摄政王殿下效犬马之劳。”司谦伸手拍拍宁一麟:“我们都是为了差事。完成差事,你我都好。我现在想知道,福建研武堂驿马,怎么了?”南京驻军路过温州,进入福建,直奔总督府,奉旨搜查砝码,查封总督府,押送福建总督胡开继进京。福建驻军正沸反盈天地抓曾芝龙,突然看见南京驻军浩浩荡荡打着皇旗入境都懵了,稀里糊涂要反抗。留守司把总罗天举着圣旨骑在马上在火把光影里皮笑rou不笑:“胡总督,敝营奉旨办事,你可别犯上作乱啊。”胡开继愤怒:“我冤枉!”罗天笑道:“进京到了武英殿,陛下和殿下自然听您喊,您跟我喊没用。”胡开继盛怒:“曾芝龙的手下污蔑我,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些砝码就敢诬告朝廷命官,摄政王殿下何以偏听偏信!”罗天更乐:“您别动气,气大伤身。铜铸的大砝码既不能凭空出来,也不能凭空消失,慢慢找就是了。福建这么多州府粮仓,挨个翻。要是埋了咱就挖出来,沉海咱就捞出来。熔了也不怕,这不是还得用工匠么,一同押解进京,总有说实话的。”南京驻军闯进总督府的那一刻,福建副总兵纪中赫冲进后院密室内去取给何首辅历年上供的账簿。消失了。所有账本,全部消失。南京驻军留守福建总督府,继续搜查砝码以及派南京户部度支科专人统查福建粮库账目。罗天亲自送胡开继到泉州港,一路上强硬却彬彬有礼。胡开继并未定罪,身着官服,官架不倒,凛然不可冒犯。罗天并不跟他着急,南京驻军跟福建素无来往,所以也不为他费心。不可近身,便用火铳队遥遥比着:“公务在身,您多配合。”胡开继一甩袖子,走出总督府。上马车之前,胡开继转身看一眼总督府大门。大门两侧灯笼高悬,灯火映着总督府雄浑三个字。宦海沉浮莫测,白天尚是总督,夜里几为阶下囚。罗天环顾四周,冒出一句感慨:“什么人情往来关系裙带,抵不过刀枪火炮啊。”火把猎猎燃烧,映着南京驻军寒光流溢森森林立的刀刃。罗天笑:“胡总督,敝营必须保证你安全进京,保险起见,咱们坐船。”胡开继一愣:“坐船?南京的船?”罗天摇头:“不是,福建的船。”到了泉州码头,胡开继一下马车,察觉港口已经被南京驻军接管,所有对着海面的炮口全部调回。他一抬头,巍峨如山岳的巨船缓缓靠向港口——曾芝龙的旗船!四都卫天武天威捧日宣威战船紧随其后,所有战船朝天放炮,激烈的炸响在海面磅礴热烈地奔腾,咆哮欢呼大帅归来。胡开继一惊,猛地一转身,码头明艳的火光下,站着一个人。火光在他的眼睛里跳跃,背后炮火在海面上汹涌澎湃,他是自火海深渊而来的海妖,天生披光带焰。曾芝龙。胡开继说不出话。曾芝龙微微一笑,刹那间光焰在夜空中喷薄。“胡总督,我们这笔账,是时候了结了。”第161章海妖在冲天的烈焰中微笑,身后的影子随着火光在地上摇曳生姿。罗天一看曾芝龙,脖子后面都一凉,心想海妖果然名不虚传。“胡总督,请吧。”胡开继怒得须发直立:“我好歹是朝廷命官,何须如此折辱我!你我二人同是上京对质,我却要坐你的贼船?”曾芝龙笑出声:“胡总督,你要不坐我的船,能活着进京吗?”胡开继睁大眼顿住。他是个以“善宦”出名的人。长袖善舞,左右逢源,阿谀逢迎,全都恰到好处,仕途坦荡升迁顺利。然而蝇营狗苟这么多年,此时此刻,就在泉州港,他竟然想不起来谁能拉自己一把。想他死的人,应该不少。曾芝龙逼近他:“胡总督,请上舢板。”胡开继失魂落魄,难堪至极,挺拔的背忽然坍塌下来。他稀里糊涂被人架着上了舢板,驶向曾芝龙的旗船。庞然巨物根本无法进港,只能远远地听着。夜晚的海雾中只有个危险蛰伏的轮廓,那是随时能在海上掀起风浪的巨兽,只应该出现在传说中。舢板接近旗船,旗船放下一侧木梯,陈春耘站在旗船的甲板上等候曾芝龙和胡开继。陈春耘第一次看到旗船的时候,吓呆了。他以为自己要死在福建,面前突然出现如此庞然大物。陈春耘好赖在广州市舶司干了许多年,各国往来船只也不是没见过大的,曾芝龙的旗船着实吓着他了。像座漂浮的山,或者海航的宫殿。五层楼十丈高,这还只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