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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对吕易戏谑道:“吕易,你肺上是有一个洞吗?”☆、楼梯吕易的母亲曾经是个授业解惑的知识分子,十月怀胎的时候她就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把字典枕在膝盖上,几乎是呕心沥血地给他取名。只是十个月过去,字典翻了不下十遍,堆满小册子的汉字筛选得只剩下十几个。她左琢磨右琢磨,觉得这些字不是太矫情就是太普通,作为自己孩子的名字简直是有辱人格。终于,当她气喘吁吁没有力气反驳时,吕爸一锤定音道:“咱们儿子就叫吕易!”不知是不是吕爸这话触了他的霉头还是吕妈命里有劫,吕妈甚至没来得及张嘴,就一翻白眼昏了过去。这一躺就是一年,她半身不遂地过了这么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成功从一个贤妻良母转变成了一个易怒的暴躁女。吕易从小就被她硬塞了一种思想:“你是上天派来折磨你妈的小怪兽。”但是他爸跟他说:“你妈是爱你的,打也是爱你,骂也是爱你。你知道吗,你的名字是你妈给翻了十个月的字典给取的,寓意一帆风顺,平步青云。”当时吕易还是个只会和人争抢零食的愣头小子,她歪着脑袋,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给了他爸一个白眼:“所以这就是她克扣我小熊饼干的理由吗?”童言无忌,吕爸也很无语。家乡有个说法:姓氏之后的笔划数目加起来,就是渡劫的年龄。因此,他一度以为众乡亲父老都是下凡渡劫的大仙来着。而有的迷信过头,取名总以笔划为标准,一眼望去清一色的生僻字,老师点名都头疼。可事实证明,吕易八岁那年,是真的有所劫难。那天他在楼梯栏杆上的时候,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那声音和闹钟比起来都不相上下,一颗好耍的心就那样被吊着,搞得他满肚子的不快。不过片刻后,他成功屈服在了天性之下,一路骑着不锈钢栏杆,遥想自己是叱咤风云的赛车手。那座机声音愈来愈远,逐渐被落在了身后。他驰骋着一路向下,他那出去买菜的老妈子突然幽灵一般地从三楼的拐角冒了出来。吕易呼吸一凝,动作却没停下,纠结之下,失了平衡,从不锈钢栏杆上摔了下去。吕妈提着大葱,恶狠狠地骂了句“小兔崽子”,风驰电掣地下了底楼把摔得七荤八素的吕易提起来。“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电话不接,还好意思在这里玩!”他给了吕易一个耳光,“嘿,你摔坏没有?”该说什么呢?自由落体后的第一感觉是懵,随后才一阵钝痛。吕易从小对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非但没有好感,还巴不得让用红太狼的平底锅拍死她,不过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实施,敬畏之情先占了上风。他强撑着咽了口唾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就这样,吕妈掐着他的耳朵,把他拖上了楼。他看着层层叠叠的楼梯,还有有点后怕,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吕易给了向行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肺上确实有个洞。”向行:“……这笑话可真够冷的。”“不骗你,是真的。”吕易有模有样地讲起来,“我八岁那年从三楼摔下去,大难不死。那天吃过晚饭我就一直咳嗽,夜里没睡着觉,把家里人都吵醒了。我妈来查看的时候,我快要被自己憋死了。”他把手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我还以为自己得了大脖子病,肿了这么大,呼吸不上气,眼神也不清楚。就听我妈一直在耳边喊我的名字。”向行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哈欠。他道:“回光返照。”“可能是吧。反正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听我爸说辗转了好几个医院,才终于有一个肯收我的了。不过硬件条件不太好,麻药稀缺,动手术的时候我有点意识。”“……”吕易背后身,将双臂在搁在栏杆上,仰面朝天。“你不知道插得满身管子有多难受。手术做完的时候,那医生手下没注意力度,一下子把我肺上的rou给拽下来的。我看见那一坨了,就在管子里。”最后,他做了一个总结:“所以说,我的肺上真的是有一个洞。”向行豁然开朗:“所以这就是楼梯恐惧症的前身吗?”“正解。”“后来你躺在床上,吃了半年的醪糟小汤圆吗?还被嘱咐上学不能被书包,因为肩带会压到肺?”吕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真是越来越懂我。”“那我可真是见了鬼了。”“其实我一度认为我被送进医院是因为我我妈给我夹的那整颗蒜,晚饭手抓的辅料,她硬是塞给我了。我爸和我弟看我难以下咽的样子,笑得跟傻子一样。”向行脱口而出:“手抓饭真的是用手抓的?”“并不。挂个名而已,你用筷子叉子也没有人拦你。不过这是比较推崇的方式,据说是能保证食物的原汁原味。不巧我是个粗人,只尝出了人汗味,吃过一次就不肯了。”向行无语,蓦地意识到自己是处于什么情境在和吕易悠闲自得地谈笑风生。“快六点了。诶,你表弟就是个棒槌,你看他写这些神经兮兮的,什么狗屁玩意儿?”“这不能怪他,这是仲二思想独特。”“你心可真大,”他推了下吕易的肩,“他要是对唐哥不利,我们能不能坚持到他被分尸之前。”“你想干嘛?”“把他欠我的钱讨回来。”街灯在河水中跳跃,向行长吸了一口气,像是窥见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僵硬地把目光从吕易脸上转开了。随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质疑,他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憋出来的。“要是他真对唐哥不利,空有我们两只蝼蚁,能改变什么?我们除了去送死,去添乱,能做什么?”吕易不为所动,仿佛对此早有预料。“吕易。”“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那可能是吧。”“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取暖向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忙活这一晚,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一味相信吕易的热血上涌。没有过脑子,只堪堪被感性输出的行为,回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两只手都数不过去。他才发现:自己以为思维缜密、看一步走一步的吕易,好像有点蚍蜉撼树的冲动。而他冲动得貌似有理有据,自然而然。吕易悠闲得有些可怕。街道边,小食店开始支起了大棚,一个伙计夹着黑黢黢的炭放到废弃的汽车轮胎中间,拾了火星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