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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有一刻的松快;祖父姬景元英名之君,掌天下生死,临老也是阴沟里翻船,一条命差点葬送在长孙手中;姑父楼长危前十几年在边塞尸海里沉浮,功成归来元配夫人产子身亡,唯留幼子与糟心的父母亲眷给他,如今虽娇妻在畔,却修下了两个倒霉儿子,楼淮礼还好些,楼淮祀……生下来就是讨债的…… 试问他们哪个过得比姬殷舒心?权势富贵,一概不缺,赏赏花拂拂琴,访仙求药深山之中,饮的是琼浆,食的是珍馐,骑的是宝驹,披的是鹤氅。卧坐随心,无儿女娇妻缠身,名川广寺,想去便去,简直是逍遥无边。 生为人,却过着神仙日子,怎让姬冶不心生向往? 姬央看他满脸踌躇,道:“既如此,为女儿名声计,少去生事。” 姬冶闷坐在那,想起卫絮一身素衣如青女般清冷飘渺,纨扇遮面,一双秀眸笼一秋霜寒,半含讥半含笑,似月凉如春峭…… 自己与她就此陌路人生客?他游天下山河,她嫁名门为妇?他仗剑边寒雁飞,她相夫教子子满枝头…… 姬冶再难安坐,起身来回几趟,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便求不得?” 姬央翻着案上卷宗,道:“卫简之女,才貌有之,惜乎孤女,你想娶,卫家还不敢许。” 姬冶反将一军:“阿父英明之君,不与常人同,我既是皇子,贵无可贵,娶哪家妇不是低娶?既都是低娶,高门与篷户有何不同?”又讥笑道,“再说,我娶卫家女,也算两便之事。”他为嫡子,又得君皇皇后喜爱,连姜太后与姬景元都有偏爱,纵他无心储位之争,那也是竖在那的靶子。娶一介日薄西山之家的孤女,说不得好些人长松一口气。 姬央对此倒是难得开明,王皇后出身也一般,儿媳是何事他并不在意,便他也不多管,任由王皇后cao持,只冷笑道:“你这是一时不甘不忿之言,当不得真。我若是卫询,哪家狂妄子敢如此儿戏婚姻大事,明岁便是坟前祭拜时。” 姬冶理亏,垂头无言。 姬央斥道:“心性未定,无大丈夫心胸担当,还不下去自省?” “喏 。”姬冶应了声诺,羞惭退下。回去后,独坐书房连抄几页的经书,才将胸口的暴戾之气压下。又看案上那本册子,绢面描着金纹,贵气逼人,全不是卫絮的喜好。 卫家也是奇妙,养了几个女儿,生性没半点的相似。卫絮不知是肖父还是肖母,疏淡敏思,远观似水边柳,近谈却生花刺。 姬冶越想越如乱絮,卫絮真合其名,漫天飞絮真扰得人静不下心。他又坐了片刻,揣了册子便往卫侯府去。 . 卫侯府这两日如同过节一般,左右卫家恨不得日日如同过节,鸡毛蒜皮的事都可相贺。女儿女婿,大老远地送来平安信与土仪,那更是喜事一桩,灶间看菜冷碟糕点荤、素、羹、汤不断。 于氏挑了个平日里擅长奉承于她的妾室,带着卫紫、卫敛,身后长长一串的婆子仆役,笑容满面地过来凑趣。 卫家上下除却卫询全都挤在国夫人说笑,卫繁送来的礼真叫一个五花八门,贵的极贵,贱得极廉,贵者如一斛龙眼大小的黑色珍珠,胧胧光晕,隐隐生华;贱者如草编的篮子,不似竹篮有形,软趴趴的,也不知送至侯府有甚用处。 卫絮倒挺喜欢的,剪了花枝回来插瓶,拿这草篮装了亦有几分雅处。 再有栖州的各种土仪,虽都是民间之物,各样奇形怪状粗陋的土陶,百族混居这地,各族民俗衣饰不同,卫繁也不挑,只管叫人搜罗了来,吃穿戴,应有尽有,堆在一处颇为壮观,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些还是送的小玩意,也没指名道姓送与哪个,只说给家中各人赏玩,随意挑自己可心可意的,正经的礼则插了签子,另有名姓。 国夫人觉得这礼送得热闹,索性再热闹一点,投壶设局,胜者先挑,负者其后,游戏不拘家中男女老少。 卫放哈哈大笑,吟诗作对的,他是半点不会,投壶玩乐却是个中好手,撸袖道:“这头筹我便笑纳了。” 国夫人笑道:“可不是为了你的脸面才设的投壶,哪个愿看你抓耳挠腮作诗?”说得众人都笑起来,“繁繁与阿祀在栖州平安,我们也乐一乐,也算这些时日为他们牵挂的找补。 ” 卫絮与卫素于此道准头平平,只她二人一个不过凑凑趣,另一个不好胜负,没投中也是一笑置之。就卫紫不服气,拔了头上一动就乱颤的步摇与卫放决一雌雄。 就可怜了卫敛,这么点大,就比壶高一点,哪里还能投壶。于氏哄他,指使奶娘抱着他凑近壶边投进一支箭,众人纷纷拍手逗趣,唯有他亲jiejie卫紫老大不乐意,嘴噘得老高,直嚷不公,气得于氏暗暗掐了女儿一把。 姬冶来时也没想到卫家这般热闹,他勉强也算卫侯府四拐八拐的亲戚,因着楼淮祀的关系,往来又密,卫放直接将人领进了内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6 23:58:02~2020-05-28 00: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石不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Justsoso、平凡 10瓶;清瑶家的大团子 5瓶;Vivian、央央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4、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卫絮等三女避在里间。 卫素胆小,胆小的人比之常人多一份敏锐, 畏姬冶如虎, 只觉皇三子莫名暴戾, 一个不慎,就会拔剑伤人。 卫紫却是不怕,偷偷从碧纱隔门后探出头, 连看了姬冶好几眼,纳闷他来侯府做什么, 凑到卫絮耳畔, 悄悄道:“大jiejie, 你说皇三子来府里为得什么?不都是堂哥哥去皇三子的别院?” 卫絮眸光一闪,道:“如今三皇子与自家为善。他来便来, 去便去, 何必动问。” 卫紫嘴角一撇抱怨:“还不许我有好奇之心。” 卫絮道:“势比人强, 奈何不得之时,不该有好奇之心。” 卫紫一想, 姬冶凶巴巴,眉如刀,目光如芒, 看这凶相, 就知是喜怒无常之辈,还是个皇子,又受宠,得罪了他, 小命休矣。没见卫放在三皇子面前一声都不敢吱?幽幽地叹口气,大为可惜:“我投壶正投得顺手呢,十箭九中,这一打断,再玩,怕手都要生。” 卫絮低头,用手绢拂去唇边的笑意。她听卫紫满腹抱怨,还以为她有什么不平事,谁知,竟是为投壶之戏被人打断才不高兴。 卫素细若蚊蝇道:“四meimei,你赢了土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