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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躬身见礼,回道:“是太子爷叫奴婢出来的。” “……” 刘有德一听,反倒沉默下来。 赵平小心翼翼看:“公公,可是有什么不妥?” “一边儿去。”刘有德不耐烦地挥挥手,“有什么不妥也是你能知道的?近日里打起精神来伺候吧。” “是,是。” 赵平连忙点头哈腰,朝一边退走了。 刘有德瞧着,站在台阶上摸了一把下巴,心想自己也得小心着。 这一次出宫,寿阳公主好像闯了不小的祸,几乎是哭着回来的。贵妃娘娘老大的不高兴,明着责斥寿阳公主,实际上也对朱翊钧不满,不冷不热地说了太子爷两句。 想必,太子爷心里不大痛快吧? 刘有德叹了口气,看向天上的明月。 斜月西沉,夜已经很深了。 高拱的房里也亮着灯,他下巴上的胡子抖动了一下,抬起一双已经有些苍老的眼,仔细地打量了打量满月脸上的伤痕,心里已经骂了一声:都是不成器的! 谢馥站在高拱的面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 “今日之事大体如此,妙珍表姐怀疑我可以,捉jian也可以,可她不该无缘无故打满月。” 面色微沉,高拱想起珍姐儿,又想起珍姐儿那个不中用的爹,什么火气都上来了。 后宅如朝堂,换了是张居正忽然有一天给了自己身边的大管家高福一巴掌,高拱也要暴跳如雷。 他们可以在朝堂上掐个你死我活,可当面打人巴掌的事情,决计干不得。 更何况,早在把谢馥领进府的时候,他就担心出现别人排挤谢馥的情况。 是以高拱曾通知高府上下:谢馥不是什么表小姐,就是高府正正经经的小姐,谁也不许在下面多嘴多舌。 可现在,高妙珍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啪”一声,高拱直接把手里还在翻着的奏折扔了出去:“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是要让我高某人在京城把面子都丢光了不成!” 一个大姑娘家,怀疑自己的meimei与人私会,还带了人去捉jian,传出去像个什么事! 高拱真是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 谢馥平时与高妙珍乃是井水不犯河水,丝毫不相干,这一次对方踩过界,若是谢馥松松手,就这么轻轻放过了,那有一就有二。 有时候做人还是得过分一点好。 今天她回来,来给高拱请安过后,第一句话就说得清楚明白了:馥儿是来告刁状的。 至于这状到底“刁”还是不“刁”,那就看高拱怎么想了。 高拱沉吟片刻,叹气:“罢了,天晚了,你先回去吧。只安心在府里住着,旁人的风言风语半句不要听。自有外公为馥儿挡风遮雨。” 望着高拱那一双近乎慈祥的眼眸,谢馥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她躬身告辞:“外祖父也注意休息,馥儿先回房了。” 出了来,谢馥回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的书房,还有高拱投在窗纸上的影子,心里却想到了她娘。 高胡子当初多疼高氏? 却没想,好端端一个京城的闺秀,在遥远的绍兴香消玉殒。 “多谢管家,这灯笼还是给奴婢吧。” 高福提着灯笼走过来,满月连忙接过。 这时候谢馥身边有霍小南,还有满月,自然不用高福再相送。 谢馥朝高福微微点头:“有他们送我就好,劳烦管家了。” 高福道:“小姐客气了。” 他一笑,退到了一旁。 谢馥带着霍小南与满月一起从回廊绕过去,霍小南送她到了房前,这才折转身回了自己下人房去。 屋檐下,鹦鹉英俊正打着瞌睡,看它摇摇晃晃的样子,竟然是险些要一个跟头从上头栽下去。 经过的时候,谢馥停下脚步来看它一眼,无奈。 “小东西,下次还是得给它栓根链子,回头若是睡觉摔死了,可没地儿喊冤去。” 满月抿嘴:“它可还有翅膀呢。” “这肥的,都能炖一盅了。” 谢馥叹气摇头,终于还是熄了把鹦鹉往锅里炖了的想法,抬步进屋。 屋里已经点了灯,亮堂堂的。 谢馥叫屋里伺候的小丫鬟们都出去,只留了满月一个。 满月知道她意思,方才在分别的时候,霍小南已经把那法源寺带回来的银鞘转交到自己的手里了。 “奴婢是真不明白,您到底留着它干什么?” 说着,她把那镶满宝石的匕首鞘递了回去。 谢馥接过来,半开玩笑道:“没看上头还嵌了那么多宝石吗?你撬下来还能卖不少银子呢。” “姑娘!” 满月险些绝倒。 谢馥看着她浑然忘了自己挨过一巴掌,现在半点没感觉,心里也是无奈:“别说七说八了,这一次的事情是怎么出的,你也明白了吧?他日管好这一张嘴,别再胡言乱语。脸上还有伤,赶紧去吧。” “哦,马上就去。” 满月连忙收起表情来,点了点头,一摸自己的脸,才发现有些肿了,想起高妙珍来,却是无比的同情。 可怜的珍姐儿,摔她一巴掌倒无所谓,可谁叫她满月是二姑娘的脸面呢? 满月想想有些小高兴,甜甜一笑:“奴婢去外头寻膏药。” “去吧。” 谢馥应了一声,终于有时间低头看看这一把银鞘了。 方才只是粗粗一判断,现在仔细一瞅,她已经确定这就是鞑靼来的东西。 鞑靼与大明去岁才歇战,前月鞑靼的俺答汗刚被封了义顺王,他孙子把汉那吉来京朝觐领赏,听说不久之前还献上了一位波斯来的美人,妖冶无比,迷得隆庆帝神魂颠倒,名曰: 奴儿花花。 这些,都是高拱茶余饭后随口说的闲话。 谢馥如今想起来,却也无法判断这些信息到底是不是与这银鞘有什么关系。 她思索片刻,拿出手绢来将这银鞘裹了,藏入了箱箧最底下。 不一会儿满月就回来了,谢馥坐在床沿上,招满月过来。 满月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仰着脸,任由谢馥慢慢给自己涂脸侧的伤痕。 “都是奴婢口无遮拦,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一巴掌也算是个教训。姑娘您就别心疼了。” “别贫嘴,这边。” 谢馥手指上晕开了膏药,慢慢地给满月涂上去。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