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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尘埃,放眼望处,皆是黑色的虚无,于是手也空落,眼也虚掉。 他没有陪她那一程,只是站在门口,看不清面容的倚在院墙上,看着她坐上后排,眼一垂便转身离开。 她却还望着,舍不得移开眼睛。 司机是个爱唠叨的中年人,一路上便不停说着最近的热点时事,又扯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见这姑娘安分不争的模样,后来又转弯抹角的问她是林总什么人。 她说是他的…停顿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想出来,就没说了。 司机不由得几声唏嘘。 林家自从在政派之争里赢了掌控权后,便在国内算是名贵家族了,商政军三界,林家处处都有人身居高位。 林凉回国便从商投身于房地产行业,国内不少一线城市都有他企业投资的房产,额外也投资了几家娱乐公司和科技公司,发展得如鱼得水。那几年在国外一直管理海外公司发展互联网交易,最近才开始接手国内事业。 杂志报刊上都采访过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却登上全国个人身价前十名的名贵人物,可谁也没想到,在人才辈出学历资深的林家,却是其唯一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人。谁初见他无不因他读书人般彬彬有礼和煦如风的面相迷惑,误以为他是学识渊博的博士学者,怎看也不像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司机刚派来跟随林凉不久,对这个少年有成的男人有着极度的八卦,有钱的男人免不得风流,笙歌作乱的公子哥他见得过了,可林凉偏是其中最不合群的。 说他不喜女人吧,可身边已有个未婚妻,却不曾亲密,见个面更像是公事公谈的朋友般,见不得一点亲近恋人的气息。可若说他喜女人吧,莫名有些牵强。宴会上陪酒的女人,丰臀翘乳,再清冷的男人也免不得谈笑两声,只他偏一眼也不落上,反而含着歉意般说着有鼻炎,闻不得香味。这样的骗人话,明眼人只一听便知他的嫌恶,若再定睛多看几番,便会发现他总离女人隔着距离,一点衣角也不愿碰上。 所以对于宋轻轻的出现,他是疑惑的。 他看着一向寡淡清漠的林总,正以男人的郁色圈住这女人的手腕,扯着她再看着她进入车厢,面色难捱。 真是个稀奇事儿。 仅从面相上便觉得不太相配,宋轻轻是典型的六分脸,清秀些,却显得小家子气些没啥气色,偏稚嫩。相比之下,路柔倒是实实在在的骨相美女,韵味气质上佳,与林凉的面相也更般配。 更莫说气质上,从衣着配饰上的打量便瞧得出,这女人身家贫困,性子唯唯诺诺的,一看就是个得让人娇养的主,生性敏感脆弱,现在的男人哪喜欢这种,自强自立的女性才美。更莫说追求林总的优质女人也不少,也比路柔精致优秀得多,女人喜欢上进有能力长得还世间难寻的俊俏男人那是无可厚非的,所以看上林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可蜂拥而来却又落荒而逃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曾以为只因林总的心只在路柔身上,后面看到宋轻轻,抿着嘴才觉得这事儿还没那么简单下结论。 这条街名南北,取通透之意。街道往左三分之二处便是桐花巷的入口,可车停在了街首,让她不急下车,掏出电话对对面的人恭敬的说着已经送到的话,才偏着头笑着对她说。 “宋小姐,再见。” 她一直低的头这才轻轻抬起。 她说,“嗯。谢谢。”停顿了一声,她才说着,“…再见。” 再见。 价值不菲的车从她身侧驶去,车轮扬出一抹灰尘,落在她的鞋上,她低着头轻轻抖了抖,却还是落了灰。 路灯幽黄,此时是夜间的九点,风声萧萧,寒气瑟瑟,她眯了眯眼,对面前有些陌生的景刺得眼睛有些涩疼,她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好似这样才好受些。 面前一排写着“城市新印象”的图画围栏,形色各异的宣传画,像条龙般延伸开,向左望不到边,向右望不到尽头,她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又抬了抬下巴,像只着陆的金鱼般。 旧时楼阁成了一堆废土,在光晕下,尘土正以恣意的方式飞舞着,张牙舞爪的昭示着人的无能为力,将过去的自己变成尘埃穿过自己的指缝。有人来了,看了一眼便走了,有人走了,来时只埋着头看着脚下。 只有她停了,呆着,望着,却隔着高高的围栏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巷子,悄无声息的没了。 找了块高高的石头,费力的放在地上,平衡着身子踩上,双手攀在栏沿上,不甘的想一看究竟,是不是真的没了。 废墟里,好像露出一只红色的凳脚,她的手一下便僵了。 她曾在这待过八年,她曾满怀希冀的坐在小红凳上等一个人来接她回家,她曾把这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家。 都没了,仿若有征兆般,她所有的期盼,所有的等候,所有的回忆,这一天都没了。 林凉没了,按摩院没了,小红凳没了,她的过去,她和林凉的过去都没了。 太糟糕了。 太难受了。 她的心终于有反应了般,蹲在地上便不顾形象的开始大声哭了起来,声音凄烈,仿若从来没哭过般如新婴哭啼,绝望得只想哭得再大声些,有人听着也不管了,有人像看猴般也不管了,有人看热闹指指点点也不在乎了,她现在只想发泄般让自己哭得尽兴,哭得纵情。 哭得死去。 “你走的那十几天,政府就派人下来说是城市规划,钱也给得足,这里的人就全同意了,前几天才推平的。”徐嬷给她倒了杯热水。 她给徐嬷打了电话,隔了十几分钟才被徐嬷接着去了她新租的地方,一路上又问她怎么打不通电话,又问她是不是回来拿衣服的。 她说她手机被收了,又说不是,说她不回去了。 “咋回事?不是接你回家过日子吗?”徐嬷停了脚步。 “他要结婚了。他不是…接我的。”她捏了捏手指,语气平淡了许多。 徐嬷手里的钥匙铮铮作响,吼了声过道里的声控灯,说,“这叫什么事,要结婚了还带你走。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望着陌生的环境,她看着门上的猫眼,说。“阿姨,他只是…可怜我。他很好。” 不知道要怎样形容他。或许是像小时最爱的奶糖,想吃又舍不得,不吃又怕它化掉,便是怎样都使人挠心挠肺不知所措。 徐嬷只当这孩子是迷了眼听不进去半点那人的不好,叹了两声便拉着她进屋,给她倒了杯热水才给她解释巷子被拆的事。 “好像有个姓林的承包了这块地,要建个新楼盘,这挨学校那么近,交通又好,建好了不知得多赚钱,有钱人真好。”徐嬷又叨叨上了。 宋轻轻喝了口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