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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梦,“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君向若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东西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的三魂七魄。 “继续赶路。” “既然来了这‘独幽谷’,我们就去看看吧。”君向若理了理自己的箭袖。 “治好了回来看。” “现在就去。” 寒云深犟不过他,只得不情愿地去了。 独幽谷正如其名,美景幽然。 时值阳春三月,两人沿着谷底的清溪走着,两旁青山万仞,遍谷苍翠,空气混着泥土的芬芳,微凉潮湿,水滴顺着结雾的岩石滴落。 鸟鸣清脆空灵。 君向若脚步悠悠,当真是来闲游的,这辈子从未这般悠闲过。 这种时候越是接近死亡反而越是释然。 寒云深若有所觉,一把拉住他,面色阴沉,“君向若。你是不是怀了必死的心。” 君向若看了他一会儿,回牵住他,垂眸道:“人固有一死。” 烈烈怒火在寒云深心头烧着,他气君向若漠然生死,连求生的希望也不怀着,气他竟可以绝情到无牵无挂,一心向死。 饶是气得不行,却硬是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但想一想—— 落到如今的田地,君向若却谁也没怨过、谁也没恨过。不怨温行舟,不恨背后主使,不问缘由,不叹命运,这么随性,这么坦然。 寒云深的怒火灭了,顿时心疼如刀割。 世间怎会有这样剔透的人。 君向若任由他拉着,任由他看着,却不敢看他的眼睛——里面的情绪太过灼人,他怕他一看就控制不住自己。 “再陪我走一会儿。”君向若轻轻道。 寒云深松开他。 景色是看不尽的,但路总有尽头。前方是浩渺的清泉水,映着两旁的青山,映着一线天里的湛蓝和云影,悠悠仿佛万古。 君向若觉得本就模糊的视线毫无征兆地一片漆黑,发昏的脑袋嗡得响成一片。 “君向若!”寒云深赶紧把他倒下的身体捞进怀里。 * 君向若靠着山洞的石壁,他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感觉自己像乘着船的上下浮动着,仿佛这副躯壳不再是他的。 “歇会儿,我们出发。” 君向若摇摇头,“不去了。” “来得及!”寒云深紧握着他的手。 “根本没有木灵真人。” 寒云深一双俊目红红的,他怎会不知道没有此人,江翰墨的演技太拙劣了,他怎会不知道,他怎会不知道!他只是不愿接受。这些天他一直在骗自己,好像只要在赶往荡舟山就还有希望,现在谎言被如此直接地揭开,鲜血淋漓,连呼吸都在痛,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君向若笑笑,“当年不是你救我,我早该死了。” “是你救我。”三百年封印碎去,如获新生。 “寒云深,你是谁?”君向若问出他早就有的疑惑。 “我......” 天道不允许凡人窥见三清的存在,因为那里是它的不公的罪证。三清里的神仙都知道,天机泄露给凡人那定是双方皆受天雷滚滚。君向若虽从前是三清里的神仙,此时也算作凡人。 但那又如何,他想要的,心都可以掏去,命也可以给,一个真相有何不可。 寒云深眼底宠溺,他说,“我是天界里的神。” 外面湛蓝天幕的尽头滚滚有乌云涌来,远雨在那里酝酿,电闪雷鸣在那里蓄势。 “我猜到了。”君向若道,“你是怎么飞升的?” “没有飞升。只能生而为神。” 君向若愣住,有些自嘲,“那我们拼命修炼是为了什么?” 最后一点清澈的蓝被乌云尽数淹没,厚重欲垂,积攒着一场旷古的雷劫。 “有用,只是一世的功德不够,要两世、三世、甚至万世,在某一世的降生,生而为神。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生,人界、修仙界、天界,所以可以说,只有婴儿可以飞升。” 寒云深的父母只是恰好都是神仙。 “为何?”“因为天道不许有任何东西脱离它。”寒云深道,“为人、为神都由天道决定。哪怕是神仙也有生死,挣不脱天道。” “天道是什么?” “平衡。” 既是平衡那又何来不公。说天道不公,不过是对没有得到天道偏爱的抱怨罢了。 洞外惊雷震天!竟比渡劫修士的雷劫更加声势浩大! 寒云深道:“你也曾是天上的神仙。” “哦?哪一位?” “最厉害的那位。你是……”福至心灵,“统领万星的星君,懂得星星的秘语,知道上古的传说,你……” 寒云深突然顿住。可以从星星那里知道上古的传说,那包括帝释的阴谋吗?……所以这就是帝释杀人的理由? “嗯?”君向若催促他。 “你可以改变星宿运动的辙迹,普天之下的气运皆在你掌中。”寒云深攥紧了拳头,“甚至是仙帝的气运。” 君向若笑了,“那我还真是厉害。” 寒云深没有再说他为何又来了人间。 君向若也没有再问,真也好假也罢,故事一定很长,但他的时间不长了。 他静静地看着寒云深,仿佛想把这张脸镌刻进死亡里。 “我曾想过,待你此间事了,我陪你去人界。” 寒云深心抽疼得厉害。 “看来是负你了。” “不曾。我陪你。” 他看出来了,寒云深能这般冷静地同他说话,是因为那双眼睛里除了快溢出来的温柔,还藏着万念俱灰的决绝。 “不要你陪。”他说,“好好活着。” 这句话让寒云深最后的壁垒崩溃,绝望顿时如溃堤之水,失了救命的稻草,乱了所有的方寸,“不......” “魂飞魄散,我更是无处不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君向若看着他,笑意浅浅。 “山风拂面、落叶拂肩,便是我来见你。” 寒云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看着他,千言万语哽咽在喉际。 君向若看着他,眼底充满了爱恋。 眼前蓦然一片漆黑,意识渐远,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君向若!”寒云深喊他,“睁眼!” “睁眼……” “求你……” 寒云深牵着他的手,额头贴着那手,浑身都在颤抖。 脑袋里轰鸣一片,心凉得如坠冰窟。 谁来告诉他这是假的,这是梦。 谁来…… 谁来…… 谁来! 外面的闷雷仍在嘶吼着,声势浩大仿佛世界将尽。 寒云深把君向若揽进怀里,枯坐成一尊石像。 万物有始终,山水有相逢。 而今,世间再无君向若。 永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