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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我都快没衣服穿了。” “听你的。”卫映应道,却又犹疑问道,“便只是为了养我的伤?” “瞒不过你。”阳渊一笑,声音放低了些,“灵武郡守宇文庐既是宗室,又乃尉迟肃孙女婿,我也实恐北周有人不服先帝遗诏,令我做恼啊。” 北周先帝,武帝宇文羿乃北周太祖第四子,与阳渊自幼结识、引为至交,彼时太祖之侄,昌国公宇文独专权,阳渊之父阳信亦为其逼迫自尽,同样备受打压的二人在乱局中同心同德、互为援引,终于在含仁殿诛杀宇文独,此后二人君臣相得、内文外武,宇文羿临终时更力排众议以阳渊为大司马大将军,更言“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只是阳渊毕竟太过年轻,其母又是北齐公主,其令在北周固然出则惯行,却也有不少故魏发家、坐镇一方的重臣勋贵对其诸多不服,北周秦州总管、上柱国尉迟肃便是其中之一。阳渊此番领兵夺北齐晋州四郡,踞平阳而扼北齐咽喉,正是声势隆盛之时,借此弹压北周诸臣,确是良策。 “这几日我要同宇文庐和尉迟肃的人周旋,陪不了你。你自己在驿站里好好休息,若是实在想出来,也要小心。”他转了转眼珠,忽得道,“其实若是扮成女子,再戴上面纱,也便不怕被人认出来了......你长得这么好看,小时候应该更玉雪可爱吧?你舅舅有教你穿过女孩子的衣服吗?” “穿过。”卫映恨恨道,把枕巾拧成一团,阳渊哈哈大笑,决定真给卫映做几套女人的衣服来。 且不说阳渊真把北周式样的衣裙送到卫映那里时他外甥有多气急败坏,便说等卫映脸上的伤结疤后,刘大夫真的给他寻来了可以遮挡伤疤的面具,覆上之后若不细看倒真与从前无异。谢过刘大夫后阳渊却见卫映把面具揭了下来,不由好奇问道:“怎么不想戴吗?” “闷着难受。”卫映低声道,阳渊笑着搂过他肩胛,道,“当真是少爷脾气,不戴就不戴罢。” “你不觉得吓人?”卫映问。 “我外甥怎么看都是可爱的。”阳渊不以为然,替卫映拢了拢头发,灯火明灭间眉眼分外动人,“左右你伤还没有好,现下就我一个人看的见你------听着怎么像是金屋藏娇啊。” 他心中一动,便随口说了这句话,出口后有略微的懊悔,却又开始期待卫映的反应。卫映先是愣了愣,而后迅速垂下头:“别乱说话。” 随着这个动作他长发簌簌掩住了脸颊,阳渊这时倒庆幸了自己玩笑的口气,见卫映真的不开心了便自然而然装作无意地把话揭过去:“好好好,你不喜欢,我就不这样说话了。” 待阳渊陪他的时间多起来后卫映便知道他们是要动身了,在用膳时问起接下来去何处,阳渊给他夹了一块胡炮羊肚,道:“走半月陆路,到泾州后便走水路会长安,回长安后你在遂国公府上给你挑个地方住,你正好还可以陪陪你表弟。” “表弟?”卫映的声音有些含糊。 “我儿子,阿康。”阳渊道,垂下眼拨弄着调羹,“放心,两岁大的孩子了,还惹不了祸。” 口中鲜美的羊肚一时无味。卫映沉默着咽了下去,给自己夹了一块酥酪:“我没有听说过你有妻子。” “行哥也没有说过?”阳渊抬起头,目光微亮。 卫映摇摇头。阳渊复而着眼于餐案上,漠然道:“没有听说过我有妻子,就当我没有妻子吧。但宇文庐前几天可是很可劲地想给你塞小舅妈------阿映要听听他是怎么死心的吗?” “怎么死心的?”卫映真有些好奇。 “你真要听?”阳渊问。 卫映点点头,阳渊又问:“听了也不生气?” “要说就快点说!”卫映恼怒道。 “他见我不收美姬,也不收小倌,就开始打听我的动向,知晓了我从北齐归来后房中就有了人,到了灵武还请人做了男女的衣裳。”见卫映脸色涨红,阳渊顿时心情大好,声音也提高了几度,“他自然以为男子的衣裳是给我自己做的,女子的衣裳则是给我房中的人做的------现下只以为我在北齐寻了个绝色的齐女呢!” “你住嘴!”卫映忿忿道,抬手搁了筷子,“你这样哪像个舅舅?” “那怎么才像个舅舅?”阳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顿了顿,又带了些期待,“跟我说一说,平日里他都是同你如何过的。” 夜风拍打着轩窗,眼前卫映情绪rou眼可见的低落,说起话来时却又还是带着欢愉和隐晦的甜蜜的:“他疼爱我,纵容我,对我从没有重话,可他哪怕是笑起来同我玩笑的时候,也是有长辈的架子的,所以我爱他敬慕他,却也怕他不敢触怒他。但你跟他不一样。”他看了一眼阳渊,“我敢跟你怄气,也笃定你不会罚我,只会欺负我。” “这倒是。”阳渊了然道,拿调羹舀了舀驼蹄羹,“纵然是血亲,性情也是各异的,你和行哥性情也不像,可......” 他话语顿住,卫映心念也随之牵动,正想追问时门外却有一亲随进来:“公爷,有要事。” “何事?”阳渊问,而那亲随看向卫映,似乎有些犹疑。阳渊见状摆手道:“尽管说便是。” 亲随这才道:“府上有贵客来访,郡守明夜设宴,问公爷是否出席。” “去便是了。”阳渊不以为然,“何方贵客啊?” “是,是忠城王和忠城王妃。” 忠城王宇文熹乃太祖第七子,当今北周皇帝的亲叔叔,既是庶出,又默默无闻,卫映乍一听也并不觉得有何异样。然而阳渊的神色却阴晴不定,许久,卫映听到他短促冷笑一声:“还真是贵客啊。” “那公爷要赴宴否?” “不过是想下我的头而已,避而不见,倒是我小气了。”阳渊道,“告诉他们,我定会去的。” 亲随领命退下。待他退下后,卫映低声问:“你同忠城王有什么恩怨吗?” “算不上恩怨,只是见面尴尬罢了。”阳渊说,心中已经开始忖思若是卫映再问该如何答话了,可卫映只是默默地调弄着汤羹,看得出有所思虑,却未再出口半字。 心中有一丝微妙的隐痛被牵动,使他意识到哪怕卫映将他视作血亲,也小心翼翼保持着方寸与距离。他这样本是没有错的,可他总有一点期待的念头,希望卫映能与他更亲密放纵些。 “阿映。”他叫了他的名字,卫映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盯着那双眼睛,鬼使神差道,“笑一笑吧。” 卫映先是一怔,而后扭过头:“无聊。” 阳渊倒是笑了起来,从这声顶撞中感到了一丝真实的愉悦,也没有再开卫映的玩笑。 , 次日阳渊赴宴前要卫映早些休息,卫映拢着被子,恹恹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两个时辰。”阳渊道,他坐在床边,看着卫映那张被长发掩住大半的苍白脸孔,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