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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全消失于世间。当年在那幽暗的海底龙神祠中,奄奄一息的九赭在神魂即将彻底消散之际,终于寻到了离渊的转世,并用了某种秘法与之融为一体,这才藏匿起了一丝血脉,自此一直沉睡,直到这一世 ,才在君长夜破解封神刀的封印时苏醒。 如今,君长夜继承了曾经龙魔二族最强者的血脉,与天界仙族不共戴天,若昭崖打定主意不插手凡间事,倒还能暂时和平共处。可若他要借着仙帝权势重新入主人界,那么人间与天界,便势必会有一战。 只是不知,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 月清尘抬起头来,看向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隔着天幕,与什么看不见的人无声对视,手指下意识握紧了面前龙脊。 有晶莹白雪凝固在眼睫之上,一眨眼,便顺着鼻梁滚落下来,所过处,竟凝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好冷。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突然握紧,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君长夜回过头来,却见月清尘双眸紧闭,一身白衣尽数被雪打湿,身子冷得像冰,竟似已没有知觉。 不对劲,缚仙索分明已经解开,为何师尊的体寒之症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严重? “师尊,别睡,醒醒。” 可为时已晚,任凭君长夜如何呼唤,月清尘却像没听到似的,身子一歪,便径直从空中栽了下去。 此时此刻,天都白玉京,有人长身玉立,对身旁悬在半空中的冰棺喟叹道: “神尊,一万年已过,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片残魂尚在人间。 您很快,就可以归来了。” 第147章 季棣棠 “刚接到掌门师兄急召,说鬼族的十三修罗突然在南海出现,来势汹汹,要我速回昆梧一趟。” 花间酒二楼靡丽的光影中,云琊盯着罗镜内浮现出来的一行字看了又看,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 “偷跑出来本就不该,难道他叫你回去还不对吗?”宁远湄将一碗泛着琥珀色光泽的红汤递到云琊手上,笑吟吟道:“外面下雪了,先把这五明汤喝了,别说雪气,连幽冥下面带出来的寒气都扛得住。喝完了,就早些回去吧。” “看你这模样,倒像是巴不得我走一样,”云琊几口将那汤喝了个底朝天,随手抹了抹嘴巴,将空碗还给宁远湄,便开始絮絮叨叨: “眼下傀儡术的事还没查清楚,还好遇到风满楼那小子,我已经把他派到潇湘去一探究竟了。你自己万事小心,要是见到季棣棠,能坑就坑一把,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秘密。但千万别跟他提我的事。另外,如果找到月清尘,记得把那卷昆玉经送给他,一定记得说是我送给他的!” 说完,他向后退了一步,道了句“我走了”,便一阵风似的消失无影了。 “喂,我可还没答应呢。 ”宁远湄喃喃自语道。 “啧,不错不错,美人可教也。” 有慵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宁远湄回过头去,透过二楼摇晃的轻薄红绡,看到屋顶上有人影晃动。 她端着碗上了楼,却见季棣棠在楼顶搭了个小小的挡风亭子,身旁小火炉烧得咕嘟咕嘟。天地白茫间,他只穿了件绯色单衣,正抱着酒壶惬意地自斟自酌,任碎雪落满了整个肩头也不在意,见宁远湄看过来,便举杯扬了扬,勾唇笑道: “新酿的桃花雪酒,不知能否有幸邀请姑娘共饮一杯?” 眼前这人语气轻佻,眉眼风流,叫人看了,就不自觉地联想起当年那位相貌昳丽的合欢宗“少宗主”,还有他那把花里胡哨的扇子。 “今天我有话问你,所以不喝酒,”宁远湄微微一笑,语气加重了,“你是病人,病人也不该喝酒,该喝药。” 说完,她一把夺过季棣棠手中的酒杯,放到旁边的小桌上。接着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冒着热气的铜壶,倒了碗红汤端给他,笑道:“喝吧。” 季棣棠似笑非笑般瞧她一眼,却并不去接,只伸手去夺自己的酒杯:“老规矩,想得到答案,就得先陪我聊会天。说吧,难道在你们医者的眼里,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病人吗?” “非也非也, ”宁远湄眨眨眼,将杯子拿得更远了些,反问道:“可相思病,难道不是病吗?” 季棣棠挑了挑眉:“要照这么说来,你自己也是病人喽?” “不,”宁远湄收了笑,眼神恍惚一瞬,“我思念的那个人,她已经不在了,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呢。” “哦?那么,那个在水一方的人呢?”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那女子垂眸淡淡道,“为不值得的人痛哭流涕,岂不是自寻烦恼?” “看来你非但病得不轻,还不诚实,已经无药可救了,”季棣棠摇摇头,从她手中接过碗来,又递了个杯子过去,“那就为两个同样失意的病人难得凑到一起,干杯。” 说完,他用碗碰了碰宁远湄手中的空杯,然后找到碗沿上先前人留下的一圈水渍,小心将唇贴了上去,接着一点一点,将整碗汤水喝尽了。 宁远湄悄悄将杯子放到一边,看着季棣棠放下碗,然后扣起指节,边轻敲桌面,边惬意地哼唱起来: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他唱得很慢,很悠长,就这么胡乱唱,竟也对得上,目光深邃而幽远,看向很远的前方,似乎在凝视雪帘中某个已经消失不见的人影,然后缓缓说道: “其实,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放小云儿上昆梧山去拜师学艺。若是一直放在身边留着,呵,可能早就……” 宁远湄惊异于这一贯狡猾家伙的直白程度,同时预感到接下来可能因为听到了他的心事而被灭口,忙趁他还没说完,赶紧捂住耳朵叫道: “别说了,我什么都没听到。” 季棣棠瞧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把她的手掰下来,舌头打结似的问道: “怕什么,我问你,你这一生,做过最追悔莫及的事是什么?” 天,这人是真醉了吗?怎么还不依不饶起来了? 宁远湄抿了抿唇,却不语。 若能轻易说出来,那只能说明,还不够追悔莫及。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