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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却又听见燕其闷声问:“陆筱那边,今日大夫来看过了吗?” “来过了,说辞跟上次一样,陆小姐一切安好,随时都可能醒来。” 燕其叹了口气,在意识不受控地被黑暗侵蚀之前,喃喃道:“知道了,下去吧。” 听着自家主子绵软没有气力的虚弱声音,青竹和红线心里都不好受,青竹更是心疼得快要掉下泪来,尽管知道普通的响动吵不醒他,两人还是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仔细掩好。 过了三四天,即便是消息闭塞的燕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那似乎不是简单的地动。 燕息白连着几日都没来王府了,这便算了,反正燕其也不想见到他,可连来给陆筱送药的小太监也两日没来了,这可就让燕其本就薄弱的精神一下紧绷起来。 眼看着再服不到十日,就能满一月了,怎么就不送了呢!? 莫不是燕息白反悔了? 他本是这样猜测的,但今日管家带人外出采购,却给他带回了一个惊骇的消息。 ——燕帝失踪了! “怎么可能!?”燕其的第一反应,是燕息白又想玩什么把戏。 可管家的话不似说假:“宫里没封住消息,昨日早朝的时候就没见到人,内侍们都吓疯了,今日早朝还是太子去的。” 燕其蹙眉:“太子才十岁吧?” “没办法啊,事发突然,没人有准备,我听人说,宰辅下朝时都是慌慌忙忙的,羽林卫和各府府兵此刻都在严阵以待了。” “军队呢?” “这就更奇了,据说,那林将军也跟着失踪了。” “什么?”燕其心中一片电光火石,手指下意识地攥紧。 燕息白......林伯言......会是跟三年前的陆家有关吗? 管家没发现他的异常,自顾自继续说:“咱们这陛下疑心病重嘛,除了林将军,其他人没有陛下亲赐的虎符,是调不动军队的,不过,我寻思着应该也用不着军队吧......” “为什么?” 管家愣了愣,说:“兴许是陛下一时兴起,带着林将军去微服私访了呢?” 燕其默然,或许有这个可能,可凭燕息白的个性,真的会这样一声不响地放权吗?还是说,这又是一个他放出的诱饵? 但燕其的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怯懦地、微弱地叫嚣着:或许......是陆谜回来了。 “有没有确定的消息说......燕息白是哪日失踪的?” 管家摸着胡子仔细想了想:“传言各不相同,但许多人都说,似乎......是在地动那日。” 第45章 睡了 从管家的那句话之后,燕其的心一整日都是不平静的,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陆谜就要回来了。 可他一面期待着,又一面害怕这只是自欺欺人的期待,或许陆谜早已经葬身于那片寒潭之下,化为了一具他再也认不出的白骨。 今日宫里也没有人送来陆筱的解药,青竹领着每日前来诊脉的大夫检查完之后,给燕其回话,说辞一如昨日。 “随时能醒?可怎么就是醒不来呢?”燕其细弱的手指用力抵着额头,眼神里蓦然涌出一股浓烈的恨意。 “燕息白......” 大夫根本检查不出任何毛病,为何醒不了?难到真的只能靠那药服满一整月,人才能醒? 可现如今燕息白不知所踪,朝堂也一团乱,派去太医院求药的奴才徒劳无获地回来,得不到药,眼瞧着陆筱一日日没动静地躺着,燕其的心就像是放在冰窟窿里封着似的,越来越冷。 青竹见他烦心,柔声劝着:“王爷别急,兴许毒已经全清了,但陆姑娘躺了这么些年,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才是,您就放宽了心,再等一些时日吧。” 燕其闭着眼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青竹叹息着退下,燕其轻抚着手上的那些自己割开的伤口,脸色愈发苍白。 他静坐了片刻,起身往陆筱的房间走去。 这个房间是他花了大心力重新布置的,各种物件儿都是互不相冲的名贵药材,别说陆筱躺的软枕中那些价值万金的草药,连砌墙的泥都混了强身健体的药粉。 来过这间房的大夫都说,换个普通人日日在这里面住着,怕是住个三五年,连骨骼经脉都能给熏陶出个名堂来。 但陆筱还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容颜粉白,面色安宁,好似睡着了一般。 燕其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陆筱的鬓发有一些乱了,伸出手去想帮她理整齐,身后的一个声音却让他瞬间僵直在了原地。 “移开你的手。” 这个熟悉中带着丝陌生的声音,是燕其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一遍遍在心里不停温习的声音,伴着他度过每一刻的寒冷和痛苦,是他心中唯一温暖的火苗。 尽管这丝火苗在这一刻听来,有一些他没来得及察觉到的灼烧之感。 燕其猛然转过身来,心脏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看着站着的那个人,几年来竭力忍耐的想念难以抑制地倾涌而出,眼泪不受控地从眼眶里滚出来,欣喜得难以自持。 “陆谜......你没有死!你果然没有死......” 燕其等了三年,熬了三年,在身魂都被折磨得逐渐冷寂之前,他的那道光、那束火,终于劈开了他周身浓稠的黑暗,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往前两步,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冲进他怀里,脚步却在那人黑沉沉的眼神中生生停滞,心脏一点一点凉下来。 那是个不带任何思念、爱意的眼神,里面燃着的愤恨让燕其的胸口都窒息得胀痛。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燕其浑身都在发抖,一张脸惨白得宛若白纸,衬着墨黑的发、殷红的痣愈发惊心动魄。 他心里那个少年早已长大,三年前的稚气已然不见,黑衣墨发,更棱角分明的脸和更具压迫感的身形,气场杀伐凌厉,像一把出鞘的绝世利剑,叫人不敢直视。 可燕其却像自虐似的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他想看他这些年的变化,想看他眼睛里更深处的东西,一刻也不愿意移开。 尽管这样看似无动于衷的、陌生的陆谜已经把他残破的心神伤了一遍又一遍。 陆谜垂着眼,慢慢地朝他走过来,看着燕其雪色的衣衫,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沉着脸将燕其一把掀在桌案上,欺身上去用力压住他。 燕其冷不伶仃撞上冰凉的桌面,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下唇咬出一条细小的裂口,殷红的血丝洇出来,将苍白的唇色染得摄人心魂。 陆谜的胸膛将他的身子全部笼罩着,暖暖的热意缠绕上来,燕其水雾弥漫的双眼显出一丝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