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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便是答应了。 洛横舟微笑道:“凌云峰虽没有明月崖那般热闹,但是这儿风景优美,格外安静,也许你更喜欢。”他将顾微言放到床上,帮他穿上干净的衣裳鞋袜。 顾微言随着洛横舟出了屋子,屋外是一条长廊,长廊一端向外延伸,直伸入一片荷塘。彼时正是初夏,荷叶田田,莲风送香。三五间房屋错落有致地坐落在荷塘四周,屋后则是一片高大茂密的竹林,翠林叠嶂,如层层碧浪,将竹屋与荷塘都拥在怀中。正如洛横舟所说,此处山明水秀,风软云闲,是个优美静谧的好去处。 长廊边有一个少年正坐着拣药草,听闻身后的动静,便转过头来朝着两人露出一个笑来招呼道:“洛师兄,言儿。“笑容衬着柔和的面容,格外温暖。 洛横舟点点头应了一声,对顾微言道:“他是张师叔的徒儿梓青,以后便是你师兄了。” 顾微言淡淡地打量了梓青一眼,便将目光移了开去。 梓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在药庐,恐怕此时情绪不佳,你们可要多加小 心。” 洛横舟了然,抱拳笑道:“多谢梓青提醒。” 梓青笑着摆手:“去吧。” 洛横舟与顾微言沿着长廊向药庐走去,阵阵清风拂过,屋檐下竹筒所制的风铃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洛横舟见顾微言抬头去看那风铃,道:“这风铃一看便是梓青的手笔,张师叔为人不拘一格,粗鲁直白,却收到一个心灵手巧的好徒弟。你若喜欢,让梓青为你做一个。” 顾微言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难相依(四) 不一会儿,药庐便到了。 人未走近,便听到屋内一片“乒呤乓啷”的混乱声响。 洛横舟叹气道:“难怪梓青说张师叔情绪不佳,张师叔一旦遇到久攻不克的难事,性情便异常可怕。要不,我们等他老人家平息后再找他?” 两人对视。 洛横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推门而入。 屋内烟雾缭绕,桌上地下一片狼藉。张翰敦实的身子趴在桌上,细长眼瞪成小一号的铜铃,酒糟鼻益发油光红润,发髻凌乱,长眉怒扬,活脱脱一座凶神。 “子夜采集的龙舌香四钱七分,未经霜的金钱草二钱三分,无根水四碗,文火煮沸,不对、不对,味道不对。哪里出了问题……”张翰目不转睛地地盯着手中的药渣子,满目狰狞。 “张师叔。”洛横舟试探道。 “做什么?”张翰粗着喉咙,十分不耐。 “您方才说收言儿为徒……” “老子现在心情不好,滚蛋滚蛋!” 洛横舟被斥得灰头土脸,低头悄悄道:“张师叔正在气头上,咱们乖觉点,先撤。” 顾微言看了一眼洛横舟,突然开口:“老疯子,药煎不出来便拿旁人出气么。” 洛横舟大惊失色。张翰恼羞成怒。 张翰跳将起来,喝道:“你懂个屁!” 顾微言冷冷道:“我自然懂得不多,但家父曾经说过,煎好一味药极是不易。不但与药材、用水、火候、炭火、时间、器皿等息息相关,还需照顾到手法。如藿香易发散,需盖紧壶盖,而杏仁有毒,则需敞开熬……个中细微之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药煎不出来,不反思自身不到之处,反而把气撒到别人身上,羞也要羞死人。” 张翰如被一道惊雷劈中,将顾微言方才的话来来回回念叨,突然喜上眉梢,眉开眼笑道:“昔年祖师爷熬制这味药时,身处困境,周遭只有一只豁口的瓦罐,故而煮出的药味道浅淡,而我用小口的药壶,虽未封口,但是药味不易发散,故而味浓。”他越说越兴奋,简直称得上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一叠声叫道:“乖徒儿,好徒儿,聪明伶俐,聪明伶俐!” 顾微言原想嘲讽这老疯子一番,未想到阴差阳错,助他解惑,望着张翰笑得满面花开,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份迷茫和哀愁,忆起旧人旧事,顿时胸闷如堵,不想多费口舌,转身出了药庐。 方才那一番话,让他不由得想起年幼时光。爹将他抱在怀中,指着面前的炉子,温言细数煎药之法。爹的怀抱既温暖又舒适,话语既柔和又动听,笑容既温柔又慈爱。 倘若时间能够停留,他希望永远驻足在那一刻。 “言儿,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又不舒服?” 顾微言摇了摇头,手抓着胸口的衣服,让隐隐作痛的胸口渐渐平复。他抬头,注视着这个正弯腰,一脸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的高大青年。不由得伸出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青年的味道干净,充满了勃发的热度,将他冰冷的内心逐渐捂热。顾微言留恋地将脸埋在洛横舟颈侧,嘟囔道:“洛叔叔,抱抱我。” 洛横舟笑容明朗,光风霁月,一把将他抱起来,一向飞扬的眼眸浮现出满满的温情。 时光飞逝,流年偷换。又一年春来花发。 顾微言已在凌云峰待了半年有余,这半年多来,他都跟着张翰从最基础的识别草药开始,慢慢修习医术。顾微言幼时耳目濡染,且天分极高,不仅在这大半年里博览群书,更能另辟蹊径,提出新颖的想法,医术修为日进千里。张翰对这个聪明的小徒弟极为满意,更是毫无保留地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 洛横舟虽然答应顾微言留下,但他毕竟是剑宗门下的弟子,每日的早课与晚课都不可缺席,因此一日中有大半时光都待在明月崖。相较之下,顾微言与张翰、梓青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张翰虽然脾气暴躁,但对他极为爱护,而梓青性情柔和,对他也是照顾有加,是以洛横舟十分放心。 正是雨水时节,小雨缠绵,牵牵连连地下个不停。梓青靠在廊边,托腮看着满天小雨无声无息地落在水面,漾起细小的涟漪。听到身后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柔声道:“来了?” 默然片刻,一个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淡淡应了一声。木屐声渐渐近了,从梓青身侧路过,纤长单薄的身影停驻在廊边。少年先蹲下身,揽起衣袖,露出琼枝般的胳膊,伸入水中的手势如同一朵动生动色的花。 如同往常一般,清洗干净双手,随意地拣了个地方坐下。梓青为他端来一杯热茶,忍了又忍,终于开口道:“言儿,到里边去,外面下着雨,你不能受寒。” 顾微言依旧未动,淡漠道:“无妨。”满目盈眉的秀色,一张脸却冷凉如雪。梓青无奈,一瘸一拐地回到原处坐下。顾微言与他们日夜相处,然而半年多来一直神情淡漠,不曾真正开怀过。梓青把他当作弟弟看待,却始终没有得到过他的亲近,为此颇为无奈苦恼。然而梓青不知道,顾微言自家破人亡后,几番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