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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美艳而干净,就算骨瘦如柴也难掩精致绝美的皮相。 他的外袍松松挎在身上,一苏醒,便发觉自己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是黑魆魆的屋子,既无公主寝屋的熏香,也无那方软榻,更没有公主。 他瞬间醒了,正要起身,但立即就被两个家丁摁住肩膀压了下去。 周遭亮出灯火,两名侍婢指引着梅德行提灯而来。 火光映出梅德行鹤发 * 鸡皮、宝相凝重的脸。 少年微忪,“公主呢?” 梅德行道:“公主着老奴招待公子,至于其他的,那不是你该问的。” 不可能。 少年的瞳孔急遽发颤,挣扎起来,又上了两个家丁,才生生将他摁住。 他不信。 就在方才,他还拥她在怀,她像猫儿一样高傲又慵懒枕在他臂弯中眯着眼,说他很好,她想要他一直陪她睡觉。 他亦说了一生一世,她答应了。 珍重如山,是为许诺。 怎会? 他不信! 梅德行识人万千,一眼便看出了少年的痴心妄想,他不得不提醒他:“苏公子你身世低微,如何能做长公主的驸马?公主是金枝玉叶,陛下唯一的掌上明珠,陛下早已默许了胶东王为婿。是公主不愿,她只想以身报国,于是今晚为了抵触陛下的安排,找了你破身。” “不可能。”少年目眦发红,黑眸阴郁得几乎狂暴过境。 连梅德行也感到了惊吓,不得不命令下人将他多看紧几分。 梅德行道:“公主对你满意,你可留下。” 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对那可怜少年道:“从今以后,你为面首,可以留在敬武长公主府,待公主成婚以后,自会放你离去。” 那少年犹如充耳不闻,一动未动,浑身紧绷。 “身为面首,要守规矩,第一条,便是不得与公主同宿,公主召幸于你是宠爱,不是理所应当。你必须在公主每晚临幸以后自行回后宅内院。若无请示,不得出后院,更不得私自出府。” 梅德行拂拂手,令身后侍婢将东西端上来,他俯瞰那少年,见他如鹰隼般的冷眸扬起,映着灯火犹如泛着黑曜石的冷光,冷冽无比。 梅德行一阵吃惊,但还是道:“面首要黑绸裹身覆面,遮去耳口鼻,自今以后只有公主能脱下。” 那身象征着羞侮与耻辱的黑袍,犹如不见天日的极暗之色,连一丝光也映不出。 侍婢捧着它一步步地朝着他走来。 少年双拳紧攥,如暴青筋,隐忍待发,犹如一头受伤的猎豹。 元清濯打住梅德行:“你这事办得不厚道,我何时说了要让他当我的面首了?” 梅德行自作主张,欺压良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面首,也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这么欺负人的。 梅德行露出惭颜,不住地对公主点头称是:“老奴也是照制办事,不敢坏了规矩。而且,老奴当初不知道苏公子是一场误会,还道他是出身于鸭先知的小倌儿,既已为奴籍,又何必故作清高在意那点儿男人颜面。” 元清濯想,太监大概是不能理解男人为什么重颜面的。 她在军营几年,对男人非常了解,他们的优秀之处和他们的劣根性,她都明白。 苏公子不是奴籍,更不是小倌儿,他当然会看重尊严名分,就算是委身长公主,也不堪受此奇耻大辱。 如此想来,她对苏公子的愧疚又重了几分。 是她负了他,不但强势夺 * 了他贞洁,还纵容手下人这般羞辱于他。 难怪这三年来,他都不出现。 他若是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恨极了她吧。 “你既这么说了,他有何反应?” “那少年当场便发了狠。” 梅德行一想到那夜,四个大汉压不住一个孱弱少年,被他冰冷的剑锋指着脖颈就心有余悸。 他将身颤抖了一下,在元清濯若有所思之际,又接下去道:“好在当时苏公子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虽然厉害,却没有支撑的力气,弃剑以后,冒着大雨冲出了公主府。” 元清濯皱眉:“你们没追?为什么不追?” 梅德行望望公主,嗫嚅道:“老奴不敢追了。” 他实是已经被少年的暴怒所震慑,吓得几乎是魂不附体,哪里敢再追上去讨死? “老奴还以为那苏公子是鸭先知的小倌儿,只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虽然逃了,但鸭先知的龟公可逃不了。等第二日大早上雨过天晴,老奴就派了两波人出去,一波去找公主,一波去鸭先知找人清算。才知道,鸭先知昨晚上压根没开门,又哪里找得到一个姓苏的公子,我先前派去鸭先知的人,也只是在门口守了一夜,连门都没有进去过。” 唯恐公主责怪,老管家说得战战兢兢。 元清濯陷入了沉思:“也就是说,连你也不知道,苏公子是谁,叫什么,家住何方,年庚几何,家里还有什么人了?” 梅德行立刻摇摇头:“老奴一心以为他是鸭先知的小倌儿,哪里去打听这个。” 不知来历,不知目的,不知年岁几何……岂非大海捞针? “他……长得如何?” 梅德行应该对苏公子面貌印象深刻,她想。 梅德行回忆了一番,再度摇头:“奴不知道。” 见公主脸色不愉,颇有阴沉之色,他忙道:“公主,你听老奴说,那毕竟是有三年了,老奴记性不好。而且当时,天色已晚,又是大雨,好几支灯笼都浸了水,着实是看不真切。但老奴只能想起来,那位苏公子,也算是个极美貌的少年男子,只若说特征,那是又高又瘦,府上的甲乙丙丁也算是高头大汉了,比他还稍显不足。” 问了半天,没甚有用的信息。 元清濯不免捉急,鼻子呼呼地出气。 怕公主发火,梅德行急忙又回忆起来。 然而每每一想,那大雨夜的一切又都悉数模糊,只有那冰冷的剑锋抵在脖颈时,那触感今时今日一如眼前盘踞不散,少年冷冽的眼神犹如喋血的野豹,森然阴鸷。 自那以后,梅德行时时梦魇,一直到告老隐退,离开了长公主府,那缠身的噩梦才终于消散。 他茫茫然地想起了一件事:“公主……老奴忽然想了起来,他空手入白刃,打伤甲乙丙丁的功夫,老奴是见过的,见过公主使过!” 元清濯一怔:“什么意思?你肯定?” 梅德行点头,笃定地道:“奴肯定。” 元清濯反而茫然 * 了。 她的武功是项伯伯教授,若真是如此,这个苏公子与项伯伯或有关系。这确实是一条明晰的线索。 但怎么会? “我知道了,告辞。” 公主说风就是雨,当下便奔出了门庭去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