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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一个人,可以陪着她…… 止妄自万千灯火阑珊处走过,流风回雪,衣不沾尘,他徐徐而来,来到了她的眼底。 他在那里,光华通明。 她在这里,阴晦沉寂。 但只消她一闭眼,他那里的灿然之光,似乎就来到了身边。 在心中最无助苦难之时,佛陀以枝叶点净水,挥洒下仿佛曙光一般的甘露。 姜昭喉咙哽咽,微带着哑涩,声音近乎低不可闻,“和尚,我看见你了。” 她一字一句地道:“我看见你了。” “你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有着一个巨大的金身佛像,你就在下面,端坐在中间的莲花团蒲上。”姜昭闭目拉近了距离,她看着他,近在咫尺,“是不是你?” 佛子的身躯,猛然一颤,他似乎也被这猝不及防的、离奇古怪的相见,惊愕到了。 能与姜昭相互交谈,不过是这一年多间的事情,但他无声无息地看着姜昭,听着她的欢声笑语,从未有过回应的日子,却是整整九年之久。 如今姜昭能听见他的声音,也能看见了他,一时之间,竟让他有些许茫然无措。 他捏着佛珠,紧紧地捏着,捏到骨节都泛出了白,佛珠的冰凉从指腹慢慢攀上心头,很快他就抑制住了心中的波动。 止妄仰头笑了,他神色平静,却内敛着重重惊涛骇浪。 “是我。”他这样道。 不是佛子丹鞅嘉措,也不是和尚止妄,只是……我。 一个卑劣地注视了你十年的那个我。 一个利用了你的斑斓生涯,驱散苦修寂寥与孤苦的我。 得到了肯定后,姜昭忽而有些雀跃,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和尚,你多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这里黑极了你知道吗,太黑了我有些害怕。” 她说着就呜咽起来,“我想父皇了。” 止妄知晓现在的姜昭,必然是惶恐不安的,便用着安抚温切的嗓音,低低地道:“你父皇驾崩那日,贫僧曾在这万相灵宫内,点燃了一盏长明灯。” 他再度起身,走至万千灯火之中,似繁星盈目,照彻了漫漫长夜,止妄俯身捧起一盏长明灯,银座在他掌心浮动着泽华,他道:“殿下你瞧,逝者的长明灯是他此生的福果与业报,也是他留于此间的执念。执念不散,灵魂亦在,大齐先帝会长伴于你,护送你走完这一生。” 似乎是为了应证他这番话,这盏长明灯的火心蓦然一跳,光华大盛。 止妄的面容在如此华辉里,宛如琉璃玉砌的温柔佛陀,他降临红尘,来此人间,也给她捧来了一簇光。 姜昭看着他掌心银座上的火光,刹那间泪如泉涌。 她忽然问:“和尚,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哪怕孤立无援,哪怕无数艰苦,你是不是会陪着我? 不需要做太多,只要这样,捧着她父皇的长明灯,和她说说话就好。 止妄将这盏长明灯轻轻放下,沉默了许久许久。 姜昭的声音颤抖起来,她又问了一遍,“你会陪着我的对不对?” 娇语哑涩,若雨打落花般脆弱。 止妄看向佛祖,良久后他对着姜昭说:“会的。” 他的声音清越柔和,不大不小,却异常的坚定。 姜昭安心了许多,连忙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你绝不能食言。” 止妄:“嗯好,不食言。” * 姜昭一连昏睡了十日,如今药效已过了大半才醒来,思绪虽不如以往清晰,但总归是不觉得困的。 而止妄在察见姜昭那里的剧变后,也是多日辗转难眠,频频阖目探看她的安危,所幸她的驸马柳彧虽用了毒,却并未下死手。 只要人还活着,便有千种生机。 多日少眠而导致的困倦感猛然袭来,他阖着目眩晕了一瞬,姜昭那里的画面乍然遁入黑暗。 姜昭絮絮不休地说了一堆话,却没听见对方的回应,她扬声唤道:“止妄?” 那和尚被唤醒了,轻声应来:“贫僧在。” 姜昭气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刚刚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她本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哪怕现在受人桎梏,一时半刻也敛不住脾性,该撒的气还是会撒。 好在止妄一贯是柔顺平和,佛家教他目空一切,戒嗔戒怒,淡然如水,他虽未能修至四大皆空,但从容温和的性子终究还是被修养了出来。 故而听见姜昭的气言,最先做的,是去回想方才她所说的那些话。 而后才道了句:“失礼了。” 止妄道:“殿下方才说的那些趣事,贫僧听见了。” 也见过了。 姜昭一听,反倒更气了,“你这个臭和尚,这些趣事你爱听不听我也就随口一说,但是刚刚问了你那一句,你怎不答?” 止妄自知理亏,便直了直身子,虚心问道:“劳烦殿下再复述一遍。” “我方才问——你是不是也和我现在一样,闭目能瞧见我。” 第47章 他要去救姜昭 和尚只觉自己的呼吸都因此凝固了片刻。 大齐对女子的束缚算不得严苛, 西域的民风也更是开放,但终究还是有一层礼法在那儿。 他身为佛家子弟却行着宛若偷窥者一般的行径……已经有了十年。 初时只是不经意间瞧见,而后仿佛上瘾一般, 如何也戒不掉。 十岁的佛子总是有许多疑惑,譬如姜昭今天在做些什么?姜昭今日过得如何?姜昭遇见了什么趣事儿? 后来年岁渐长,知晓男女之别, 知晓僧俗之隔, 他才慢慢让自己全身心地去信仰佛祖。 但二十岁的佛子依然会有一些疑惑,譬如姜昭的性子怎么越发娇蛮了?如何才能让姜昭变得善良些? 如此,他不得不承认, 看一看姜昭的那里情况, 已经成为了他下意识的事情。 现在姜昭她道出了这个疑问,让他如何答复? 是承认自己的卑劣与无耻,还是揭露自己身上所谓圣洁的纱衣? 面对这个问题,止妄陷入了更为长久的沉默之中。 他破戒了。 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破戒了。 终于, 他怅然一叹,道:“是,和你一样。” 甚至比你更早, 就已经能看见。 那头的姜昭等了许久才听见了回答, 期间她一直阖目凝视着那个和尚, 看他滚动着念珠拧紧了眉头,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挣扎中, 那会儿,她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可烈性使然,就是想逼他逗他,让他亲口承认, 让他从莲座之上堕入红尘,毕竟……她是真的想过,将这个人,藏起来。 姜昭如愿以偿,忽而咯咯直笑,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欢愉。 她躺在锦榻香帐内,周遭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