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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昨日唤他数次不回的事情,冷笑道:“和尚你倒是舍得应孤了,孤以为你又落水里去了呢!” 止妄是个好脾气,素不将姜昭的讽刺放在心上,但他却认真地答道:“贫僧不曾落水,有劳殿下关心。” “关心?”姜昭笑了一声,这笑得刺人,说的话更是刺人,“你个癞头和尚也值得我关心?” 止妄默了片刻,又道:“贫僧的头剃得干净,不长癞头。” 这和尚好没道理,话都听不出好赖,谁关心他癞不癞头了! 偏又总用着不温不火的调子讲话,跟个面泥捏的人似的,反叫姜昭火气“噌”一下上来了。 第26章 精神只能满足一种…… 姜昭冷着脸不理他。 但又听止妄解释道:“殿下莫要置气, 昨日不过是有些私事罢了。” 姜昭面色更沉,私事?他们间有什么私事不知道的。 然而这时,姜昭忽然间意识到一个以往不曾深究的问题。 为什么止妄可以随时听见她的声音? 而她, 却从未听见过除了止妄回复她以外,任何的言语。 一个人,总不可能只说这么点话吧… 姜昭疑惑不解, 就问他:“孤似乎从未听见你和其他人交谈的声音, 这是为何?” 止妄道:“因为贫僧只有闭目时,殿下才能听见贫僧的声音。” 姜昭觉得这很是没道理,凭什么对方可以随时听见自个儿这里的声音, 而自己却不能随时听见对方的声音。 她不信, 觉得是止妄在诓骗她,便叫嚣道:“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和尚定然是在胡诌!” 止妄滚动着念珠,心知这位殿下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既然觉得他是在胡诌, 浪费再多口舌也未必听得进去,便就不说了。 但他说吧,姜昭听不进去, 不说吧, 姜昭就会恼火。 一恼火, 说出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 “满口花花的臭和尚,孤当你是什么西域高僧呢!看来也不是什么六根清净的家伙!还当哪门子的和尚……” “贫僧所言的都是真的。”止妄作为西域佛子这般久, 当真从未见过这般难缠的人,他无奈一叹,“殿下可莫要……莫要再污蔑贫僧了。” 姜昭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这诡谲的一场联系,她似乎在不经意间已经抹除了许多排斥, 甚至每每感到无趣的时候,她也更愿意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和尚聊聊天。 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且永远也见不着的人,似乎更能道出一些想不清,也未必能道得明的事。 何况,平心而论,这个和尚极富耐心,话又少,虽说有时爱念念经,但也算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倾听者。足以让这十七岁的淮城长公主,有了个称心如意的装话篓子。 但即便是这般一个好篓子,姜昭原本也不愿那么轻易地放过他,偏这会儿紫檀却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殿下您这是在跟谁讲话呢?” 姜昭不想被人当成自言自语的傻子,就从草地上随手捡起一根小木枝,将它晃来晃去,没好气地道:“我在和木头讲话。” 紫檀被逗乐了,捂着嘴笑道:“殿下今日真是好生有闲心,都开始和木头讲话了。” “说起来,和玉郡主的婚期也快到了。”紫檀见自家殿下无精打采的,便捡着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事儿说,“殿下可有想过要送些什么礼物做个好彩头。” 姜昭稍稍打起了精神,“我库房里的好东西多的很,给她挑一样过去便是了。” 南风起,尽涟漪,漫天的烟云过眼,只觉闲意朦胧。 十七岁的姜昭活得是这样的肆无忌惮,她总没有太多的烦心事儿,若真非要说出点什么烦心的,便是总有个莫名其妙的和尚,喜欢不胜其烦地说一些无聊的训诫。 似乎以为这样的持之以恒、日积月累,便能教这骄纵的公主,学会些温柔的道理。 然而从她瞧着和玉嫁做人妇,到她自个儿尚予驸马,都不曾改变过。 * 和玉嫁人那日下了半天的雨,姜昭看着以往走得赫赫生威的女郎迈着金莲小步,亦趋亦步地跟在林熹身后。 这样拘谨又小心的身影,姜昭看着看着,便生出了一种难言的陌生感。 在众人宴酣之际,她偷偷地去洞房瞧了和玉。 她们已经好些日子没见着了,姜昭替新郎提前掀开了新娘的盖头,和玉抬眸一见她,终究是笑开了,唇红轻绽若一场终须凋零的花期。 和玉对姜昭说:“也只有你会做出这等事儿了,我还道林熹怎喝得这般快。” 姜昭笑了笑,道:“方才见你总觉得不似以往,现下总算是让我瞧出了往日的模样。” 和玉此时却泛出了涩意,“阿昭,人总是要变的,一点点变作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她最后分明是在笑,却缓缓淌出了泪光,“阿昭你要一直这样才好,一直这样……” 这样的无所顾忌。 这样的随心所欲。 你要活成天下女人,甚至是男人,永远渴望却永远活不成的模样。 那一夜,姜昭回到公主府后,又独自喝了许多许多的酒,但这一次,素来见不得她酗酒的止妄竟始终沉默着。 大抵他也察觉到了,这个惯是没心没肺的公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难以留住的一些东西。 日子在往前走,人也总是在变,而后终究在不同境遇里分道扬镳。 自和玉婚后,姜昭见到她的机会越来越少,曾经携手同游、嬉笑怒骂的玩伴被困在了一个大大宅院里,她的衣饰依旧华美,她的面容依旧美丽,可眼里属于年少的那一抹光彩却越发的黯淡。 姜昭看着她,看着她成为一个无可指摘的大族宗妇,看着她井井有条地处理着大家族的杂物。 然后姜昭意识到了,从今往后,和玉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可以陪她玩乐、陪她荒唐。 她问那个锦衣华服的宗妇:“你曾经同我说过,你想要自由,可是如今我在你身上,却再也寻不得了,你能告诉我,是为何吗?” 那端庄无比的林氏宗妇道:“殿下,因为我意识到了,那是我求而不得的东西,我想得清清楚楚,也想得明明白白,林熹是个不错的人,林氏家族更无人敢苛待我,我都拥有得这般多了,便应当成为那些人想要的模样。” 姜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样平静无波,却说得如此悲观的她。 姜昭怎么也想不清,和玉什么时候变得开始如此叫她觉得陌生。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情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什么时候和玉有了这样的变化呢? 在她学习规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后来,姜昭派人从国公府打探到一些事情,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