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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云蔺这厮,被她那一脚踹出病了,故意借此引她过去,为自己讨个好处吧。 姜昭无聊得用小指上的镂空金驱,刮过门框上的夔纹,反复划了几遭,又问:“那管事何在?” 紫檀:“已经殿外候着一时辰了。” “既然如此,便如他所愿。”姜昭将略有磨损的金驱随手往地上一掷,这极好的赤金落地,发出的响声都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制科将近,他应当是坐不住了。姜昭倒是想看看,云蔺是要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才能说动她? 金玉掷地,尚有不凡异响。不知这人中玉郎,遭人辱没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呢?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明妃会如此执迷于玩弄人心,也许后宫是真真的无聊,但各色迥异的人心,也是真真的有趣。 姜昭捏了捏没了金驱的小指,露出了兴致盎然的笑意。 第6章 孤这个踏板不是这么好踩的 不得不说,拥有一副好皮相是个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不,琉璃玉珠堆砌的美郎君,病怏怏地躺在湘水阁的床榻上,面白无色,隐隐能瞧见皮肤下细微的青色血脉,倒真如生了裂痕的琉璃盏一般,瞧得叫人心碎。 姜昭难得的生出了一点点,指甲盖大小的怜惜。便道:“听闻你有事寻孤,趁孤尚对你有一丝怜悯,你便好好说一说。” 她的声音本就娇柔,只是从来是居高临下地讲话,不带任何温度的。这时嘴上虽说着怜悯,却还是那般冰凉。 但云蔺知晓,此时应当算是这位殿下最为好说话的时候了。谨慎起见,他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眼,确认了姜昭今日心情尚可后,才挣扎着起身见礼,道:“臣谢殿下垂怜,惹殿下忧心,臣有罪。” 寝房内的侍人已然退出,此时仅剩姜昭和云蔺二人。 故而姜昭并不急着回应他,只是踱步到临窗的大炕上坐下,由于她常来湘水阁,管事便将阁内的物件依照着她的喜好购置,如这大炕上铺着的,正是她喜好的秋香色双凤衔珠软褥,她忍不住薅了几下,才百无聊赖地抬眼,一副等他继续说的模样。 她倒是要看看,这曾经的云氏麒麟子,会说出个什么花来? 于是她听见云蔺清越的声音再度响起,他道:“殿下,臣愿为殿下内臣,供殿下驱使,九死不辞。” 姜昭小指轻轻划过软褥,崭新的雕花嵌珠金驱在软褥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原样。 这是要投入她的麾下? 依照着她原先的意思,这样的人才应当可以引荐给他的兄长。可他兄长身边已经有了不少出身河间王氏的士人,这些人,定然不愿见云氏的人复兴崛起。 “云郎言重了。”姜昭扬了扬眉梢,到手的人才,即便是用不着也该烂死在她手上,何况也许她是用得着的呢? 于是她抿嘴笑道:“孤便许你个机会,只是这锦绣前程是否能稳当当地握在手中,便要看你了。” 云蔺俯身跪地一礼,苍白的病容上露出不胜感激的神色,“谢殿下。” 既然成了她的内臣,便不适宜住在留芳府了。对于能供她驱使的有才之士,断然不能再过分地折辱他。于是姜昭又道:“待你病体初愈,孤会派人引你去另一处府邸。” 似乎是跪得久了,云蔺忍不住轻咳了一下,用着颇为沙哑的声音应下。姜昭见他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就让他躺回了床榻上。 成了淮城长公主的内臣,虽说也没多少心甘情愿的成分,但云蔺还是想替这位公主,细细分析一下她未来的路途。 毕竟,他要以此为踏板,为自己、为宗族,谋一条青云路。 既然是圣人所宠爱的掌上明珠,为何不能,将她捧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云蔺微微阖眸,再睁眼时,已经敛去了所有野心和欲望,只留下那层最假的温润之色。 他轻声问道:“殿下,您可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姜昭摇头。 她想要的东西,只消一眼,便有千千万万人争得头破血流地送到她面前,有什么,是她求而不得的呢? 云蔺又道:“那殿下可曾想过,殿下手中的万千富贵与繁华,皆是圣人所给,若有一日,圣人想要收回,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云蔺,天下权贵之家,名臣雅士,他们所拥有的权柄与富贵,又有哪个不是孤的父皇所赐予的呢?”姜昭懒懒地倚靠到朱红夔纹靠枕上,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不过都是要讨父皇欢心罢了,而孤生来便得尽了父皇的欢心,又有什么可费心的呢?” 云蔺一时无言。 他叹了口气后反问姜昭,“殿下认为,这等欢心,是否可得以长久?” 姜昭抬了抬下巴,神色无比矜傲,“储君是孤兄长,皇长孙是孤亲侄,可保孤一世无忧。” 察觉到这位淮城长公主并无借圣宠,敛财揽权的意思,云蔺便不敢多言。只聊表忠心道:“今日若得殿下提携,他日臣在朝野,争得一分权便为殿下一分助力,争得十分权便为十分助力。” 闻言,姜昭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笑得花枝乱颤。 渐渐平息后,才抹着笑泪道:“你的十分权,或许抵不过我的一分。” 姜昭站了起来,两靥笑得稍有红晕,若海棠初绽般楚楚动人。她依旧高高在上的,并不将云蔺的话放在眼里。毕竟这种话在她听来,就像是蝼蚁对着巨象说我要保护你一般,想想就觉得可笑极了。 见云蔺垂目不语,姜昭仪态万千地打了个哈欠,就要走。 可怜云蔺这宗子,被这般嘲笑,还得卑躬屈膝地道一声“恭送殿下”。 但无论如何,他的最终目的还是达到了。哪怕姜昭是如何的性情乖谲,也是个看中一诺千金的人。堂堂四国之主,自然是金口玉言。 于是当即就去找主考官,要了一个贡士的名额。 这淮城长公主要个贡士名额,主考官定然是不敢不给这个面子,只是后来一听这名额是给云蔺,他便迟疑了起来。 可姜昭又岂是好说话的人,当即就怒目圆睁地道:“陈大人是不给孤这个面子?” 那主考官也是可怜,前不久东宫一派的人就来施压,要他在此次会试里,压下云蔺的卷子。谁知后脚这长公主也来施压,要他给云蔺一个名额。 东宫一派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这这…这叫他如何是好! 陈大人想了半天,只得硬着头皮道:“殿下,这云蔺考了三年都不曾中进士,只怕是个碌碌无能之辈。此等庸才若是送到圣上跟前,怕是不妥。” “呸。”姜昭怒道,“别以为孤不知晓,是河间王氏有意打压他。” “陈大人,你以为,孤与河间王氏,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