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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穿上,系上最后一个扣子,发现陆召离还在盯着自己。 “可能低血糖了,有些晕。”易迁回道,表情坦然,让陆召离挑不出毛病。 “咳!”陆召离掩嘴咳嗽一声,突然踏前一步。 易迁被他的动作惊地一愣,一时忘记了后退。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易迁甚至能感觉到陆召离呼出的气,吹得他睫毛打颤,“真的只是晕一晕?” “那莫非呢?” “你认识刚才的人吗?” “不认识。” 面对陆召离的询问,易迁的回答既干脆又坦荡。 陆召离突然不再问了。他抿了抿嘴,退开一些,转身下山。 “那我们回去吧。” 易迁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放过自己,他还以为他会再逼问逼问,现在他心乱如麻,也许一急,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跟上陆召离之后,原路返回到六河水,季峰还在和罗如素依依惜别。 易迁决定给他们最后一点时间,等把一天的生魂全部送到地府之后,才轮到罗如素,而季峰也算跟着两人走了一趟收魂的路。 只不过除了罗如素,别的鬼魂他都看不到罢了。 临到最后。 “小峰,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调皮捣蛋,不许欺负同学,更不能顶撞老师!” “妈,我都多大了!”季峰有些不好意思,却听到身后有人似乎在忍笑,想到他的确欺负过同学,顿时也没什么好说。 “你要按时吃饭,把身体养好,多运动,还有,你上高中了吗?嗯,还有不许早恋!” “妈!”季峰终于红了脸。 “妈再想想啊,还有什么应该嘱咐你的……” 罗如素没了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季峰,从眉眼到嘴唇,从发梢到耳廓,从头顶到脚尖,怎么都看不完,怎么都看不够。 死别的过程,易迁看过的也不少了,有千千万万种不同的方式,但只有“舍不得”这一点,好像永远也不会改变。 “世人都说mama是最唠叨的生物,我怎么觉得你跟我没什么好说呢。”季峰站在罗如素面前,没了满身刺,完全就是一个受着mama宠爱的大男孩。虽然是埋怨的口气,眼睛里却盛满了晶莹的泪水,被他飞快地一把抹掉,恐怕少看了一眼罗如素。 “是啊,怎么就没有话说了呢?”罗如素也笑,走近一些,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却是徒劳,“就是还想看看你,这么高大的小峰,真的是眨眼之间。”她伸出手比划。 “妈,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挣钱,也可以努力学习考上我想去的学校。我才十五岁,所有的霉运都走完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季峰挺直身子,似乎在跟她保证。 “你放心吧。”他又重复一遍。 * 罗如素还是走了,在不知道地府之前,易迁不相信人会有新生,在知道地府存在之后……其实也没什么欣慰的,死了就是死了,即便投胎转世,也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如果前尘往事没有忘记呢? 易迁盯着黄泉路,突然抬头扫了一眼,掠过失魂落魄的季峰,他看向一边靠墙站在阴影里的陆召离。 “我顺着这条路走,可以走到地府吗?” 陆召离来了兴趣,“你想去地府?” 易迁点点头。 “当然可以了,你就是地府的阴兵,哪有不能回家的道理。”陆召离笑着道。 “不过……”陆召离表情突然变得幽深,“你要是回去,按道理,应该直接去地狱。” “地狱?”易迁眼睛转了转,把黄泉路收起后,走到他身边,“难不成是我前世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了吗?” “人一生的业障都记录在地府的冥册中,该受什么惩罚判官都会根据冥册一一判定……你嘛,算是地府出的一个小错吧,本该在地狱赎罪的。”陆召离搔搔脑袋。 易迁没想到陆召离这次竟然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他试探着问:“那冥册,有没有可能出错?” 陆召离睇他一眼,“冥册又不是人为记录,那是天道,怎么可能会出错?” “是吗?”易迁轻叹一声,喃喃自语,“我以为我这么善良的人,前世也一定是个大好人呢。” 陆召离愣了一愣,易迁发现他的错愕,笑问他:“怎么了?” “哈哈,我差点以为这句话是我说的。”陆召离摇了摇头,怼了他一拳,“你今天怎么有点没皮没脸啊?” “你是变相承认自己没皮没脸吗?”易迁挑挑眉。 这下陆召离更错愕了,他真的觉得今天的易迁有些不一样。 你来我往,两个人的博弈以陆召离的失败而告终。易迁看陆召离走了,才敛下笑容,走到一旁的季峰那里。 季峰才回过神,眼睛还红红的,罗如素走了,他又竖起了全身的刺。只不过,在易迁的直视下,他多少还是收敛一些。 “易哥……” “你还会这样喊我?”易迁有些惊讶。 “不可以吗?”季峰带着重重的鼻音反问他。 易迁温和一笑,“当然可以。” “不过我有个事要问你,”收起笑,易迁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他身侧,让季峰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句话,你怎么看?” 季峰静静地看着他,半晌道:“我觉得,那有些太便宜了。” * 易迁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里面卧室的门虚掩着,易蓉蓉睡得很香,没有发现他回来。 他没有开灯,坐到沙发上很快适应了黑暗,摸了摸裤兜,刚刚在24小时便利店买的东西安然躺在他口袋里。 他掏出打火机,拆开崭新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黑暗中猝然出现一簇小火苗,然后化为一个红点。 易迁吐出烟雾,向后靠了靠,嘴角难掩笑意。 他轻声叹了一句:“她说得对,有了能力,就不能白白浪费……” 随后他掐掉香烟,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后来听莫汀航跟他们说,季立民,也就是那个人渣,一审的时候不停狡辩,结果突然有一天又改了口径,对犯罪现实供认不讳,只是跟神经病似的一直喊自己腰疼胳膊疼腿疼脖子疼。 医生查了又没有问题,也确定不是精神病,看守所的虽然不封建迷信,也觉得他是遭了报应。 听到莫汀航这么说,易迁和季峰难得相视一笑。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第34章 打赌。 假期结束, 刚好下了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 夏尾初秋的燥热褪去不少。 因为季峰的事,假期的计划被彻底打乱, 时不时被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