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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好大胆子

    千玥缓缓吸了口气,转头看见床边跪着一个小女孩,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破布裙子,灰头土脸,满脸泪痕,红肿如桃的大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被她的突然“复活”吓着了,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这是楚千玥身边仅有的丫鬟,绿珠。

“小姐……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奴婢还以为小姐就这么丢下绿珠不管了……呜呜呜……”绿珠终于回过神,一张泪痕满布的小脸露出无比惊喜的表情,扑到她床边嚎啕大哭,“小姐,奴婢好害怕……小姐不要丢下奴婢……”

千玥眉头微皱,冷声道,“别哭。”

“呜呜呜……”

声音加重,“闭嘴!”

绿珠哭声一滞,呆呆抬头看到千玥冰冷的脸色,心中一慌:“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这就去求二姨娘给你找大夫……”说着急匆匆便往外跑。

千玥不得不伸手拦住她,“我没事。”

绿珠的表情明显不信,一脸惊慌的好似撞了鬼。

千玥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她身边从未有过这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也没心情和她解释什么,只是道:“把镜子给我。”好歹先知道这楚千玥长什么样。

绿珠愣愣的应了,不敢再哭,一边朝柜子走一边偷偷瞥着千玥,暗想小姐这一醒来好似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从前小姐说话都是轻言细语,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为人处事更是弱柳扶风,纵使微笑也含着一缕愁绪,可现在却变得极为干脆,那冷厉的眼神往自己身上一扫,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难道说受个伤,连人的性子都会改变吗?

绿珠想不明白,取了镜子后便站到一旁,神情纠结不已。

千玥没理她,接过镜面往里一看,很普通的一张脸,眉眼五官虽然长得不差,但组合在一起却显得平庸至极,再加上黯淡无光的皮肤,和她从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扬了扬眉尖,沉默了一瞬。

千玥突然凑近镜面仔细观察自己的脸,心中一惊,不对!她的表情在动,但是脸部肌rou却没有动,这脸上有东西?

眉眼微动,千玥放下镜子,淡声道:“我饿了,你去找些食物来。”

正沉浸在思绪中的绿珠回过神,顿时一掌拍上脑门,神情懊恼,“看奴婢这记性,小姐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吧?奴婢这就去厨房找吃的,小姐你要好好休息,千万别下床啊……”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风风火火的窜出了门。

千玥等她的脚步远去后径直下了床,从屋外打了盆水进来,对着铜镜把脸埋在水里足足浸泡了半分钟,指腹往腮骨上轻轻一搓,眉头顿时皱紧。

她的脸上分明覆盖着东西,但方法不对,取不下来。

千玥快速翻阅了一遍记忆,并未找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描述,恐怕就连楚千玥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脸有问题。

扬了扬眉,既然无迹可寻,千玥决定不去理会,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坐在床上,将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痕重新清洗包扎,顺便检查了一遍身体,虽然很瘦弱,但根骨还不错,也不知这楚家是怎么判断这楚千玥不能习武的。

千玥绕着宅院走了一圈,摸清了四周地形后才回到屋中,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

紧闭的睫羽瞬间抬起,眼神冷厉警锐,半点迷蒙之色都没有!直到看见绿珠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才缓缓收敛,蓦地冷光一闪,“怎么回事?”

此时的绿珠和出门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头发披散,衣裙凌乱,右手的袖子被生生撕掉了一截,露出来的消瘦手臂满布着青紫的掐痕,连鞋子都丢了一只,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内。

仔细一看,她的脸颊上竟有好几个红肿的巴掌印,额头更是青紫,残留着鞋底的纹路。

听到千玥的声音,绿珠立刻埋下头,将怀里紧紧抱着的冷馒头放在桌子上,顾左右而言他:“小姐,奴婢把馒头带回来了,你快吃吧。”

“谁打了你?说!”千玥看也不看那几个沾着泥巴的馒头,声音冷锐如冰。

绿珠心里一跳,头埋得更低了,结结巴巴的道:“没……没人打奴婢,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当我眼瞎了吗?好个欺主的奴才!”千玥冷笑一声,冰冷的眼神仿佛能把人活活冻僵了!绿珠身上的伤势分明是被人打出来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很好!

她还没动手,倒是有人急不可耐的想找死了?虽然和绿珠没什么感情,但她身边的人,岂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动的!千玥冷冷的看了绿珠一眼,拂袖便朝门外去。

绿珠的三魂七魄都吓飞了一半,也顾不上隐藏伤口了,扑通一声跪在她脚边,“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奴婢……奴婢……是大小姐!”

千玥停下脚步,冷冷侧首,“楚秋珊?”

楚家一共有四位小姐,楚千玥排名第二,是楚家长房唯一的后代,二房和三房则共有三位小姐,楚秋珊便是她二伯的大女儿。

绿珠不敢再隐瞒,低声嚅嗫道:“奴婢去厨房给小姐拿吃的,结果遇上了大小姐房里的丫鬟翡翠,她……她不准奴婢给小姐拿食物,还……还说了些很难听的话。奴婢一时气不过就和她争执了起来,谁知翡翠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跑去跟大小姐说是奴婢打了她,奴婢哪敢打她啊?大小姐不相信,还说奴婢蓄意惹事,要好好教训一下,就把她房里的丫鬟嬷嬷全叫了过来……”

绿珠越说越委屈,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那厨房的人眼见奴婢得罪了大小姐,居然落井下石的编排起小姐的不是,把奴婢给小姐准备的午膳全抢了回去,塞几个过了夜的冷馒头就把奴婢赶了回来……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没用!大小姐如今正受宠,小姐千万不能得罪她啊……”

千玥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气,突然侧过头,一连串纷杂的脚步伴随着女人浓郁的脂粉香突然从门外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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